祝子安沒了脾氣，嘆息一聲，靠在車廂里，閉上眼睛，似是決心不再說話了。

姜葵很難得地有了勝利的覺，揚起角，眼睛彎彎地笑起來。

接著，怔了一下。

忽然想到……為什麼祝子安會出現在這里？

多年以來，的印象里，中間人只會派發懸賞，并不會出現在執行任務的現場。

畢竟，出現在殺人現場一件很危險的事，一不留神就會丟了命。況且，中間人需要藏份、保持神。

長安城里最負盛名的柳先生也不例外。一直以來，他只出現在做生意的時候。

但是，過去那些年里，極偶爾的，當姜葵殺過人以后，在收槍時，會聽見約一聲輕微的馬蹄響。

以為那只是個小小的錯覺，或者是有馬車意外在不遠經過。

可是如果祝子安其實一直都在呢？

如果……很多年，他一直都在看著。

遠遠的，他在那座青幔白馬的馬車里，靜靜地看著拔槍、出槍、收槍。

可是，如果他一直都在看著……他為什麼不說？

“祝子安——”轉頭問。

旋即，很快地眨了下眼睛。

祝子安倚靠在車廂壁上，闔著眼瞼，久久不，仿佛是睡著了。他歪著腦袋，星自開了一的車簾外灑下來，落在他干凈的側上，微微地有一點閃爍。

他的眉眼就這樣籠罩在星辰的里，安靜而明亮。

姜葵心里極輕地疼了一下，就像被小針一扎。

“喂，你……”小聲說，“你還好麼？”

俯向前，想探他的鼻息，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

于是那個人的在顛簸里前傾，慢慢靠過來，倒在的上，腦袋恰好擱在的肩頭。他似乎昏睡了過去，冰涼，輕微的呼吸聲在的耳畔響著。

的手抬起到一半，忽然不了。

有種緒像山泉乍涌，水躍出石。

泠泠作響。

作者有話說：

掏空存稿箱（累暈倒地）

恩每一位來到這里的小天使，你們qwq

明天繼續零點見！希你們喜歡～

注：

《易傳》：“彖曰：蒙，山下有險，險而止。象曰：山下出泉。”

第26章 晨鼓

◎沉睡著的年。◎

一線天亮起在東方盡頭。

一聲晨鼓自太極宮前悠悠響起, 喚醒了長安城一百零八坊。

從宮城、皇城、至外郭城，晨鼓漸次敲響，街鼓相繼傳遞。鼓聲隆隆, 穿越南北大街與東西角樓, 在天地之間回, 足足響了三千下。

直到群星沉落，東方漸白。

那座青幔白馬的車，姜葵聽著鼓聲，手足無措, 任祝子安靠在肩頭。

三千聲晨鼓里, 沉睡著的年。

“喂……”小聲在他耳邊喊, “祝子安，你是睡著了嗎？”

祝子安沒有回答。只有微弱的呼吸聲響在的耳畔，輕輕地拂的發，有一點潤, 一點溫熱。

憂心忡忡：“你理理我……你不會睡不醒了吧？”

祝子安依然一不。姜葵猶豫了一下, 輕輕扶起他, 托著他的腦袋, 小心地將他的靠在車廂壁上，然后坐到他那一側陪他。

馬車一顛簸，他傾倒過來, 就趕扶住他。

在這樣大的作里他也沒醒, 垂著腦袋，半個子倚在姜葵的上。

朦朧的天如綢緞般斜落，堆積在他清雋的臉上。他闔著眼瞼, 線抿起來, 很淡, 長而彎曲的睫羽輕著，似是在睡夢里仍舊很不好過。

姜葵又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以力試探一下他的況。

俯下去，雙指并攏，運氣在指尖，抬手要去一他的脈搏。

一低頭，的發掃過祝子安的鼻尖。他在昏昏沉沉的夢里嗅到的香，忽地抬手攥住的手腕，攔住了。

“祝子安？”姜葵一怔。

他仍闔著眼，卻低低地說：“……別我。”

這句話嗓音溫沉，含著一沙啞，輕得像一陣晚間的涼風。

姜葵心里又疼了一下，這次像被小針狠狠地扎了一下。

他沒用力，明明只要稍稍一就能掙他的手，可是沒有彈。

而他漸漸又昏睡過去了，攥住的手松開，垂落下去，搭在的邊。

微弱的晨里，姜葵偏頭著他的臉。

于是，那種涌的緒，乍現了一瞬間，復又平息下去。

-

長樂坊在長安城東南，住著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一派煙火氣息。

一聲接一聲的晨鼓里，坊市次第打開，人涌，車馬喧囂。打鐵鋪子響起了咣咣鐺鐺的聲音，胡餅鋪前小販吆喝賣早點，各式佳肴的香味飄在小巷里，趕早市的人絡繹不絕。

一座青幔白馬的車停在小巷盡頭。微醺的晨風一過，吹起車前的玉飾叮咚作響。

趕車的人還在勒馬，車里的已經扶著昏睡的年匆匆下來。半拖半拉地帶著他穿過小巷，站定在一扇烏木小門前，敲了敲門。

“吱呀”一聲響，木門上開了一個小窗。一個年輕人探出頭來，星目劍眉，挽著一個松松的發髻。見站在面前的人，一愣：“江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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