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府的祠堂。

祁元湛端坐在椅上，仰頭看著供桌上孤零零的一個牌位--長公主朝之靈位，手裏點燃的香對著牌位拜了拜。

祁清上前接過香，進香爐裏。

“你出去吧！”祁元湛低沉的聲音響起。

“是。”祁清退了出去。

屋很暗，紫檀木雕製的佛龕中燃著一盞長生燈。

昏黃的燈映在他的眼底，映出了明明暗暗的幽。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修長的手掌按在椅的車上，剛想轉出去，眼尾餘卻突然瞥見了一側空落落的方桌上，擺著的牌位。

祁元湛往前的作一頓，一個長緩的吐息後，才推著椅往那方桌前去。

穿過遮擋住的屏風，祁元湛在那方桌前停下，看著那寫著“祁宴之靈位”的牌位，他臉漸漸沉了下來。

看了許久他低低道：“你大概在嘲笑我了吧，這些年我極力不想變得和你一樣，可我卻是越發像你了。”

“那些祁家軍的老部下，無一不說我長得像你，就連行軍打仗的手段也和你如出一轍。”

“可是，我唯獨不會做你犯下的錯事。”

想到這裏，他幽幽的眸子裏染上了冷，調轉椅，出了祠堂。

一路回了寢室，剛從淨室出來，就見祁墨立在房。

“主子，欽天監那人暴斃前，接的確實是薑家的人，可這些日子我跟著那接頭的人，發現有些奇怪。”祁墨拱手道。

“奇怪？”祁元湛攏了攏外袍，披散在肩膀上未幹的長發，還有水珠落。

“那人見的並不是薑家一貫負責理報的人，而是薑家二公子邊的人。”祁墨沉聲道。

這話一落，屋頓時冷了下來。

祁元湛挑眉又想到了守在蕭棠寧邊的暗衛清荷傳回來的報。

在行宮時，薑家二公子單獨見過三小姐，三小姐神張地逃開了。

薑家人會在太醫院給他下毒，這些都是他早就意料到的，薑家的人為了壞了他和蕭棠寧的婚事，竟然還用了在欽天監的棋子，這卻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事他想不明白。

畢竟蕭棠寧並不代表蕭家，蕭棠寧的父親不過就是雲城知府。

他和蕭棠寧親，就影響不了薑家和蕭家的聯手。

可如果這事，是蕭允自己的私心，那麽一切就合理了。

他的眼神變得鷙。

想到明日就是兩人大婚之日，心中湧起的戾氣這才漸漸散去了幾分。

“祁墨，今晚你去蕭府守著！”祁元湛冷聲吩咐道。

躺在床榻上，輾轉許久，可剛閉上眼睛，卻被耳邊的聲音吵醒了。

“你不過就是草莽的兒子，說到底就是個土匪，有什麽資格和我們一起跟著太傅學習。”

“你那土匪父親死了，還真以為自己是世子了，就算是你了王，也改變不了你的父親是個草寇，上流著的是腥臭的。”

小男孩被幾個華年推倒在地。

白的手掌被地上的鵝卵石硌得一陣生疼，小男孩氣得眼眶發紅，但是卻辯解不了半分。

畢竟他們說的都是對的。

雖然他的母親是北齊的長公主，但依舊改變不了他的父親是草莽的事實。

他起拍了拍袍上的草跡，掉頭就想走，自從那人戰死後，這樣的刁難和捉弄，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可剛走了一步，後領就被人揪住了。

一個材較高大的年用力扯著他的領，嘲諷道：“你還敢瞪我！”

小男孩氣急了，突然手住後人的手腕，“哢嚓”一聲，就將那人的手指掰斷了。

那人一聲慘，後圍著的人皆後退了幾步，嚇得臉蒼白。m.X520xs.Com

“怎麽，你也想學你父親屠城般，將我們都殺了？”不知是何人突然大喊了一聲。

這話讓震怒中的小男孩一下子冷靜下來，他死死咬住瓣，眼眶紅了，卻不讓自己在這些人麵前出半分弱，推開後的人，掉頭就跑。

一路鑽進一花叢和牆角的夾裏，雙眸無聲地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宮和太監。

“這小世子又不見了，也不知道這次躲在了哪裏？”

迷迷糊糊之際，就被這聲音吵醒了，這時才發現眼前已是晚上了。

黑暗籠罩住眼前整個世界，耳邊就聽到那宮和太監又道：“那死去的駙馬不僅毀了長公主，更害了小世子。”

“唉!”

“這世上就沒有男人見了長公主殿下後不心生慕的，但是也隻有那上流著骯髒脈、隻知道強取豪奪的草莽，才會對長公主用那種下作的手段。”

下作的手段！

小男孩歎了口氣。

想起母親，他就想一輩子待在這裏算了。

從小到大，雖然母親從沒在他的跟前說過父親的半句壞話，但是他什麽都知道。

不管他走到哪裏，都有人在他的背後小聲議論父親和母親的事。

他們說，母親喜歡的人並不是父親。

那年，父親剛剛打贏了一場勝戰，將侵占了北齊十五座城池的西涼給趕了出去，一下子從一個草莽變了北齊戰神。

回京慶功時，他仗著立下此次的戰功和守在邊境的幾十萬兵馬，膽大包天地對長公主用了下作的手段。

之後又挾功勞，迫皇帝舅舅賜婚。

小男孩幽幽歎了口氣，在他的記憶裏，關於那人的記憶極，他常年在外打仗，一年也回不了一趟京都。

而且每次隻派人來接母親一人去錦州。

大家都說，父親的心裏就沒有他。

其實他一點也不傷心的，可是每每想起，眼淚卻一直往下落。

“湛兒，你原來躲在這！”

這時一道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旋即一襲明黃龍袍的人彎下腰，撥開花枝，將他從花叢中撈了出來。

“皇帝舅舅。”他下意識地想去抱他的脖子，卻發現自己的手沾上了不的泥土印子，隻得又僵在了半空。

“湛兒，欺負你的那幾個混小子，舅舅已經罰了他們了，跟我回去，好嗎？”

“好。”見到皇帝舅舅對著他笑了下，小男孩終是忍不住用髒兮兮的手抱住了舅舅的脖子。

可下一刻，畫麵突然翻轉，耳邊就聽到了子低低怯怯的哽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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