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那些破碎的回憶,在腦海中重新拼湊,江月笙臉上漸漸出幾分自嘲。
兩個小時前,他進到病房,冷目盯著蘇玉茹。
蘇玉茹靈敏的察覺到他們取頭發樣本要做什麼,說明事先早有防備。既知道是做親子鑒定,卻這般強烈反對,顯然是害怕被發現什麼,是要瞞什麼。所以這份鑒定結果,已經在江月笙心中預先揭開了答案。
騙得他好慘,差點把他瘋!
他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蘇玉茹這麼恨他,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從小到大,都不停地想要毀掉他!
蘇玉茹先是過問了他的雙,這還是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關心他。
問他還痛不痛,問他還能不能恢復。
嗯,這樣,算是關心吧,這倒讓他很不習慣,甚至讓他下意識覺得問這些是不是有什麼圖謀。但到最后,也只是這麼問一問,沒有別的威脅話語,也沒有別的過激作。
這令人很意外。
后來他問起蘇玉茹討厭他的原因,蘇玉茹說,這是跟他父親之間的恩怨。
二十多年前,剛大學畢業,在那個年代,這樣的文憑足以為進大公司工作的敲門磚。有能力,也有貌,而且還很上進,也正是因為如此,被上司帶到外面出差,灌醉后送上了一個同樣醉了的男人床上。
在那之后,那個男人追求,鬧得人盡皆知。
但已經有男友了,所以拒絕了那個男人。
不曾想,有了孕,這件事被家里知道,又得知那個男人很有錢,就著登記結婚。
那個男人,就是江父。
江父的確很喜歡,也對很好,寵著。但心里還是接不了這樣的婚姻,尤其在生下兒子之后,心的不甘和憤恨就更為強烈。慢慢的,從一個溫的人,變了潑婦,故意對江父挑刺,讓江父也開始厭煩了。
同時,也聯系上了以前的男友,兩人頻繁開始了不一般的往來,這讓更增加了想要離開江家的強烈。如同變態般地折磨著家里所有的人,不僅打罵傭人,還拿刀傷害了江父,更崩潰的時候,甚至想殺了那棟房子里所有的人!包括江月笙!
再之后的事,就如江月笙記憶中的那樣。
醫院里,蘇玉茹回憶起從前,臉上表十分痛苦。
說,原本該有自己打算好的人生,可都在被灌醉的那一刻毀滅了。
說,如果當時江父不追求,就可以打掉孩子,這世上就沒人知道這件事。
恨江父,也恨從肚子里生下來的孩子!恨了這一切!
在得知這些之后,江月笙心里,很多說不出來、難以表達的復雜滋味。
蘇玉如這次說的不是假話,他第一次看這樣傷心的落淚,不后悔,只是悲痛自己的命運。
與此同時,江月笙想起了白瀅。
他做過與父親類似的事,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是不可原諒。
白瀅應該離開他的,他這樣的人,怎配……
“我也曾你跟最的人分開,那些輿論毀了你原本計劃好的人生,你應該很恨我的。”
江月笙垂著眼,當年他只是想讓白瀅跟段博煬分個手,也不知是誰先起了那些言論,最終釀了風波。可終究,這是因他而起。他抖地深深吸一口氣,搭在膝上的手指收。
在意識到自己與程雪的病毫無聯系時,他心里滿是激和狂喜,這意味著他可以徹底沒有顧慮地跟所之人在一起。可在聽完蘇玉茹說的這些,他又陷了無限的懊悔。
他從來都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但一到了上,他就總是不知所措。
強大的偽裝下,他心是擔憂,是自卑和害怕。
同時又充滿了。
就像兒時父母多看他一眼,得到關心和。以至于在上,他每一步都走的那麼小心翼翼,一到荊棘,就立即收回腳步,停駐不前。
白瀅認真聽他說完這些,又聽到他說起兩人從前的事,轉到他跟前蹲下,目仰視著他:“月笙,每個人每個階段的境不同,領悟也不同。以前,我的確因為這件事恨過你。但現在,我已經用另外的方式爭取到了想要的人生,從前那些差錯對現在的我而言,都是風輕云淡,我已經放下了。”
跟不同的蘇玉茹,這一生都過得悲慘,至始至終也沒能過上最想要的生活,所以一直被困從前,反反復復地恨著從前。可這對自己來說,毫無益,能拯救自己的,通常唯有自己。
江月笙目著,眼里有許多復雜的緒,更是的……是從未見過的傷。
在白瀅印象里,江月笙從未有過這樣的緒,即便是有,也從沒在面前表過。
靠近他,手掌與他的五指扣,對他說:“月笙,我陪你一起解決這些事,好嗎?”
江月笙眼中流回轉,這天夜里,他做了個
夢。
夢到回到了初中時候,他跪在父親的書房里,后背一下一下挨著鞭打。
父親警告他,不許再去找蘇玉茹,否則他連他一起帶走!
夢里的江月笙不懂這句話,他猛地驚醒,氷床頭柜上的手機正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