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袁中越看兒這般冷落王夫人，便是有些臉上掛不住了， 他不知兒在蕭家的，但兒如今長得甚好， 又有良配，就算了些委屈， 小孩子調皮也在所難免，兒被蕭家養長大， 恩真是難以回報。

眼看著兒刻意不理王夫人，袁中越只能瞪眼向玉珠， 示意不可這般無禮， 眼看著玉珠無於衷， 便是要忍不住出言申斥了。

王夫人此時倒是很有眼，一看袁大師的態度鬆， 立刻淚眼婆娑地賣起苦來。

袁大師是最不得人垂淚的，便自重逢起來， 第一次正與玉珠說話：“王夫人就坐在這， 你這般不理人是什麼道理！”

可就在這時，府宅外又有馬車響的聲音， 不一會就有人通稟， 是蕭老爺到了。

袁中越連忙起親自相迎。

這時蕭老爺便一路走進來，跟在他後的，竟然還有蕭家的一位族叔。

那蕭老爺只是一向溫和有加的臉兒，這時繃得的，看見了袁大師後，先拱手問好，然後轉臉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也是很看見自己丈夫冷著一張臉的，加之來之前與他在家中慪氣，當下挑著眉梢道：“怎麼？先前不是說打死都不來嗎？怎麼我這前腳兒到這，你就眼地過來了？”

蕭老爺也不說話，只將一張紙扔甩到了王夫人的眼前。

王夫人瞪眼撿拾起這麼一看，那眼睛立刻又瞪圓了一圈，大吼一聲道：“反了你了！竟然要休掉我？老東西，你是吃了熊心豹膽了？”

蕭老爺顯然吃的不是熊心豹膽，而是定海神珠一類的寶，竟然在夫人的河東獅吼裡巋然不，迎接惡浪來襲，只氣地說道：“我老不老都是管不你這婦人的，好好的家讓你攪合得七零八落！二姑娘回來這麼久，你就能狠心地不去看，現在竟著回去陪那個要死的皇上，現在又不知恥的跑這來打秋風，我們蕭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現在我跟你斷了夫妻分，也免了耽誤你的前程，依著你的能耐，嫁給個十七八歲正當的公子都不稀奇！王氏，就此別過吧！蕭叔，袁大師，你們倆來給做個見證，至此以後，這王氏再說什麼，跟我們蕭家可是全無干係了！

說完，他便起抬便走。那王氏可算是過了一口氣，惡狠狠地說：“你給我站住！你這般行事，老祖宗可知道？要知道我來這，可是老祖宗點了頭的！”

蕭老爺聽聞這話，都有些見養玉珠了，只能一臉恨鐵不鋼地道：“母親知不知道都沒有關係了，我這也不打算回蕭家了，跟你一刀兩斷後，我便去奔廟門剃了頭髮當和尚！從此以後，斬斷紅塵，沒娘沒老婆，也省得跟你們丟人現眼！”

王夫人猶自不信，的丈夫幾斤幾兩還不知？怎麼就憑白長了這麼多的能耐，大約是在嚇唬著自己吧？便是瞪眼怒駡道：“行啊！我便親自陪你上廟門，不將腦袋剃禿瓢兒，你都甭想下山！”

可是一旁的族叔卻搖頭跺腳道：“你這婦人，這怎麼還帶煽風點火的！也難怪得你丈夫要出家……是真的，他都辦好了出家的碟書了！我是親眼看到的，這一會可就要轉廟門了，哎呦喂，你們這府上是要演得哪一齣啊？”

就在這時，蕭老爺懷裡的碟書就這麼掉落了下來，竟然是連法號都寫好了，乃是“了塵”二字，這是真要將滿府的老婆孩子當灰塵一樣抖落啊！

王夫人知道了丈夫出家的決心，頓時慌神，沒了主意，那眼淚也一下子流了出來，再顧不得份之分，只上前抓住了玉珠的手道：“你快去勸勸你的爹爹，可千萬莫讓他出家啊！”

袁大師也是上前勸阻，可是蕭老爺卻一下子跪在了袁大師的面前，含淚說道：“別人不知，我卻知我的父親當年了您的點撥，玉雕技藝才大為進，讓我們蕭家的玉鋪發揚大，他當年收養了玉珠，臨終時對我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好好善待玉珠。可是我沒能耐，辜負了父親的囑託，任憑著府宅裡的婦人們昧了良心，苛待著這孩子，更是害得嫁給個病夫，又被欺負得被休離出府。可如今這孩子有了出息，眼看著為一國之母，我們蕭家又要眼的湊過來，這是將臉丟進了萬丈深淵，拿網都撈不起來啊！我是看不下去了，袁大師若是肯原諒我這府宅家長的失職，以後到我的廟庵裡，再喝茶閑敘吧！”

說完蕭老爺便起撿拾了碟書往外走。那王夫人此時可再顧不得蕭府的前程了，只跟在後“老爺！老爺！”地出聲疾喚一路追攆了出去。

而袁大師則是震驚於方才他聽到的話：“什麼？兒竟然之前被人休離過？”

他自被救出之後，只知道兒在隨蕭家人進京時無意中結識了堯暮野，進而嫁給了他，卻從沒有聽旁人提起兒還有嫁給病夫被休離這一段前塵。

如今驟然聽聞，加上也是親眼看到王夫人方才潑婦駡街的架勢，自然能想像年兒的艱辛，想起自己方才還想責備兒的忘恩無，頓時覺得心一陣酸，只覺得愧為人父。

玉珠先前並沒有將自己的機遇盡是說給父親聽，要說也都是撿了輕鬆些的往事，便是不希父親自責。可是現在卻是被蕭老爺一竿子捅破了，便只能寬著父親，事並不是如養父說得那般不堪。

好不容易勸了父親後，玉珠折返回宮，卻總覺得養父今日男兒氣概大增，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實在不像是他生平所為。

等回宮時，便是跟堯暮野說起了養父要出家的事。沒想到堯暮野卻是半點也不吃驚，倒仿若早就知悉了一般，不由得疑心道：“怎麼你早知此事？”

堯暮野閒適說道：“你那養父，戲癮倒是頗大，為了練好這段申斥刁妻，可是練了不下數十回！”

原來當初二姐在臨行時，也是擔憂著母親去袁大師那擺恩相挾，所以便也向堯暮野進言，希他能替拉不下面子的玉珠擋一擋，其實最主要的是出言相求堯暮野出手便徹底絕了祖母與母親的念想，也免了母親一家太過分，惹了聖意惱怒，反而惹下滅門的大火。

在淑惠夫人看來，這位新帝的耐可是都是盡給了六妹的，若是母親那邊不懂得分寸，便是會落的家破人亡的下場也說不定。

不過淑惠夫人應該沒有想到，這位新帝竟然是將主意打在了自己養父的上，將那重振夫綱的重任一併給了蕭老爺。

為了給這常年塌塌的骨頭提起那麼幾分氣，堯暮野倒是很下了一番功夫，兼施，讓他明白了重掌家宅的重要後，蕭老爺可是實打實地在茶樓裡，給傳信的侍衛演練了好幾次休妻出家的戲碼。

玉珠聽到這裡也才恍然，為何方才聽聞養父說話，有些拿腔作調，倒好似在戲臺上一般。

“你這人，怎麼還攛掇他出家，萬一真出家可怎麼辦，我養父哪裡吃得山上的清苦？”

堯暮野半臥在塌上道：“那寺廟裡自有給他準備的上好廂房，吃喝乃是特請的廚子，山珍海味一應俱全，酒穿腸過，佛祖扔一邊，若是寂寞了，自有人再與他安排些個俊俏的尼姑，只怕你那養父從此上出家，不必回去面對那王氏！只是讓他那個頑固的母親和囂張的妻子收斂了，才有回家的道理！”

玉珠聽著先前還好，可是聽到那俊俏尼姑那一節時，竟是有些哭笑不得：“哪有你這般胡鬧？”

堯暮野手拉扯的頭髮道：“我這般安排不好？不然岳父大人若是不明，迫著你報恩，你豈不是又要委屈了自己？說起來，你也該學學你的二姐，主將難事告知給我豈不是很好？我又不是日端著帝王的架勢，那麼一府宅的商賈，也不至於對他們輒打殺，你又何必盡讓自己為難？”

玉珠被扯了秀髮，被迫低下頭，趴伏在了他的上。不過他現在說得倒是通達理，可是心知，就算在一年前，這個男人也不會這般行事的，畢竟把王氏和祖母捆綁了來申斥，才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當時他如今倒是能折中著來，耐著子教給自己養父消磨人的戲法，裡的原因，也無非是給足了自己與二姐一個面罷了。

想到這，玉珠倒是覺得自己先前不與他說此事，倒是自己的不對了，只低低說道：“夫君說得對，便任著你責罰可好？”

堯暮野聽了這話，兩隻眼裡都冒著狼一樣的：“娘子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