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12.14

白水流聽了這話，微微一笑：「袁小姐來時兩腕空空，似乎並沒有佩戴玉鐲。」

玉珠聽了一窒，不好再問他怎麼知自己今日沒戴玉鐲，只是低頭想了一會，聽得隔壁院子的腳步聲漸漸遠了，才道：「也許是今日出門沒戴，一時糊塗記錯，讓您見笑了。」

白水流瞟了轉角一眼，優雅笑道：「貴人多忘事，小姐一時記不住也是有可原的。」

當玉珠重新回到庭院時，廣俊王重金聘請的歌者正立在水臺上伴著古琴之音揚聲歌唱。一般在西北府宅有宴會時，多請歌，以子為主，可是玉珠到了京城才知，真正能登這王侯府宅大堂的，還是以男歌者為盛

如今這高臺上歌唱的男子便是名譽京城的歌者馮坤年，深得當今聖上的讚譽，是王侯堂前的常客。

男子著飄逸長衫，高昂的聲音正適合唱古韻十足的曲調，在場的諸位賓客或坐于席前，或倚站在亭中，輕打著節拍被歌者的音律帶高山雲深山溪靜淌之，在古琴錚錚與長嘯聲鳴裡激。

玉珠輕輕地走，順著長廊坐到了堯姝亭的旁。堯小姐坐得端莊，可是仔細去看的話會發現還微微帶，只是細的聲音沒在了悠揚的音調裡，幾不可聞。

堯小姐看了玉珠一眼，看著臉如常，並沒有看向自己，便飛快地又移回目，抿著小看著高臺上的詠唱。

堯暮野與廣俊王一行人坐在高臺的另一側，在玉珠從東門悄悄走回來的時候瞟了一眼，便繼續與廣俊王低談，過了一會兒，特意繞了遠的白從西門時，坐到了他們的旁。

廣俊王心知白水流與堯姝亭已經定親的消息，眼看這堯姝亭氣吁吁從西門回來不到片刻，白也從西門回來，不由得打趣笑道：「雖然定了親，也不可太心急，我們堯二可心疼著妹妹呢！」

白聞言爽朗一笑，也不答話，只敬茶一杯給了堯太尉。於是三人便複有靜聽著高臺上的高昂歌唱。

從廣俊王府回來時，堯姝亭一番去時的雀躍，變得有些沉默異常，因為堯暮野騎馬的緣故，只有與玉珠兩人坐在車廂。

看著堯姝亭幾次言又止，玉珠主開口，輕聲道：「小姐放心，我不是多言之人，不過是園子的一場偶遇而已，你也不必思慮太甚，將此事想得太重。」

堯姝亭聞聽此言，重重地松了一口氣，激地看著玉珠，低聲地說了謝謝，便不再多言。玉珠向來守諾之人，也不想太過瞭解堯小姐與那白家小公子是何形。就此解了堯小姐的慮，兩人以後也自在些，也希堯小姐以後謹慎一些，這樣的醜聞傳揚出去，的兄長母親會作何反應且不說，白堯兩家的世也可就此了結了。

茶宴第二日，玉珠起得略晚。昨夜又刻壞了兩個藥鐲的胚，加之白日看到范青雲雕品的沮喪一直未消，於是一夜無眠。

思來想去，著實對翁老裡的那一位高人起了好奇，於是決定拜訪翁老。

翁老一向清高自傲，居住之地也不是繁華所在，而是城南的一幽巷裡。宅院之前就栽種大片的竹林，穿過石板橋便來到了古樸的宅門前。

當玉珠通報上名姓後，僕人進去通稟後便引領著一路了主宅。

翁老崇尚春秋之風，架高的屋舍裡鋪著的是上好的杉木木板，玉珠換過了木屐後，便了茶室。

茶室軒窗垂掛的都是蘆葦捲簾，桌幾也多為竹制，不過翁老並不是一人，已經有一位客人坐在了他的桌前。

玉珠抬眼一看，盤坐在香席上與翁老共飲香茶的不正是昨日見到的白水流嗎？

白水流也覺得很巧，便起笑道：「沒想到今日又見，請袁小姐這邊坐。」

玉珠不便推辭，只謝過了白，又與此間主人翁老打過招呼後便坐到了桌旁。

翁老昨日在茶宴上憋的悶氣，此時已經煙消雲散。只覺得兩位趣高雅之人能登門拜訪，實在是人生興事。

當玉珠表明來意時，翁老贊許道：「小姐果然是個有傲骨之人，絕不像範鼠之流專營鼠！」

又痛駡了范青雲一番後，他便請白安坐片刻，興致地要帶著玉珠來了後園，引薦這位寄住在他府上的玉雕大師。

玉珠了偏院，發現這位向翁老垂首請安的老者乾瘦憋黑，其貌不揚。

倒是後的玨兒小聲呼道：「這……不是常滿的師傅嗎？」

經玨兒這麼一提起，玉珠回想起來過來。當初看中常滿，將他帶回府後，又讓玨兒和侍衛帶著常滿尋到他的師傅，買了藥，給了銀子，將他安頓下來。聽玨兒形容過常滿的師傅，卻沒想到這個落魄到需要徒兒賣的玉匠怎麼搖一變，了眼高於頂的翁老的座上之賓呢？

原來這老者名喚鄭寄，當初他帶著徒兒京，準備參加玉雕大賽。可是，一場大病突如其來，最後竟是一病不起，幸虧常滿遇到了六小姐，得以救他一命。病好之後，他也無力參加初賽，便在街邊擺攤，售賣自己以前雕琢的一些玉件，正巧遇到了在京城閒逛的翁老。

翁老也是一時興起，隨手拿了幾件小件，發現雕琢居然甚是高明，不亞于名的玉匠。問了他的遭遇，便請他到了自己府上雕琢一兩件玉品。

玨兒至此已經徹底絕，真想拉著六小姐直接離開。常滿的手藝玨兒是知道的，也就是開石還有些看頭，其他技藝皆是學而不，現在還在跟著六小姐學藝。能教出這樣的徒弟，師傅的水準也就可想而知，真是不必在此浪費時間了。

不過，玉珠微笑著，等翁老將自己介紹給鄭先生後，上前給鄭先生請安，同時告知他的高徒現在在邊幫忙，一切安好，也謝過鄭先生允許徒弟給自己幫忙。

為了證明此老的雕工，翁老喜滋滋地從一旁的木架上拿起一塊計時用的玉滴，說道：「請袁小姐上眼，此怎樣？」

滴呈桶狀，中間為，用於滴水計時。初看上去，這塊滴溫潤圓，外形優，在日下放出濛濛的細，確實是件上品，非是一般玉匠可以雕琢出的，但在玉珠這樣的雕刻大家來看，雖然出眾，但也就是如此罷了。

玉珠客氣地用手接過。滴剛一手，玉珠便輕咦了一聲，將之送到眼前，仔細觀瞧，雙手在上面不住地。原來這玉手後卻是比其他的上品玉件更加的細膩溫手，手上傳來陣陣的舒爽之意，便如數九寒冬時將手浸溫泉中一般，全似乎都輕鬆起來。

翁老在一旁，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道：「袁小姐也發現了此玉的妙了吧。單看外觀，雖然不俗，但還未能出類拔萃。可是把玩之後，那種舒服的覺讓人再也捨不得放下。我府中妙的玉件頗多，但自從過鄭先生的玉件後，我對府中原來的品都無心賞玩了。」

玉珠此時也已發現了端倪，原來滴表面刻了些淡淡的垂鱗紋和勾連雷紋，而這些鱗紋雷紋卻不是普通的一刀刻畫下來，而是一個個細點勾勒而出，所以握甚好。

玉乃之，除了觀之外，佩戴之舒適更是重要。而此玉的鱗紋與二姐腕上藥鐲雕刻出的紋理頗有異曲同工之。

鄭寄得知眼前的子便是收留徒兒常滿，還救過自己的恩人後，態度也從開始的拘謹變得熱切起來。玉珠趁機向鄭先生討教起鱗紋雷紋和如何讓玉握更好。

鄭寄許是看在救命之恩，倒也沒有敝帚自珍，謙虛道：「老朽只是另闢蹊徑罷了。玉匠和大家鑽研的都是如何打磨玉件的外觀和澤，讓之看起來更，老朽不得登大雅之堂，只想的是如何讓玉著更舒服。我的師兄擅雕刻環紋，傳了我幾手，我便自己索著雕刻些鱗紋和雷紋。」說著，便拿起一塊玉料，在上面雕刻了幾刀。

玉珠看了幾次，心中略有所得，便迫不及待想要回去鑽研一番。向鄭先生告別後，帶著玨兒出了偏門。

出了月門，玨兒有些不解地問道：「小姐，那個鄭老伯怕是沒有真才實學之人，不然當初也不會窘迫那樣，還要徒兒賣了。」

玉珠輕聲道：「大於市。一些大賢士不好名利，甘願埋沒於市井之間，也是有的。不可因他們的境況不佳而起了小瞧之心。」

當又向翁老辭行，剛出了翁府大門，不想便看到白水流站在一旁。

白水流見玉珠出來，微微一笑道：「不知小姐收穫幾何，能否與在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