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燕取下護腕，往屋里去。

王思之忙地提起酒跟上去，“燕燕，今兒個除夕，我帶了兩壺上好的酒過來。”

趙燕微微皺眉，難不他想灌醉？問，“給我的？”

王思之提起左邊的一壺酒：“這壺是臨江仙，岳丈大人的最。”頓了頓，提起右邊的一壺酒：“岳母大人酒量好，嘗遍天下酒，輕易不敢隨意送，我便拿了壺酒xing最烈的江城子。”

趙燕道：“原來都不是給我的。你這酒既是送給我爹娘的，你找他們去，到我院子里來作甚。”

王思之忙道：“酒是給岳丈岳母的，人卻是給你的。我便是你的禮。”

趙燕不喜歡聽他講這些纏纏綿綿的話。怪讓人害臊的。

“你走開，我累了，要歇會。”

王思之不肯走，“我才來，想和你說會話。”

趙燕有點不舒服，許是因為方才練武時太過用勁了，只想讓他快點走開，自己好歇下。“你先去前面廳堂坐，等我睡醒了，自然會來找你。”

王思之：“那你記得來找我。”言罷，便提著酒出去了。

趙燕一覺睡醒，腦子昏昏沉沉的，往外一看，天已暗。

竟已睡了四個鐘頭。

猛地想起王思之，都過了這麼久，他應該已經回去了罷？

不放心，穿戴整齊后往正廳去了一趟。

人不在。

趙燕松口氣，還好。今日除夕夜，想必他定是趕著回府和爹娘吃年夜飯。

徑直去了東廂房，趙老爺和趙夫人正在喝王思之送的那兩壺酒，兩人一杯gān，倒喝得暢快。

趙老爺見了趙燕，便問：“王長使呢？”

趙燕道：“回去了。”

趙老爺心想，王長使說要等燕兒睡醒，同說上一句話再走。燕兒既說他走了，想必兩人已經過面。遂不再提。

至夜晚七點，年夜飯擺上桌，一家人歡歡喜喜地準備吃飯時，前頭小廝來傳，說王老爺和王夫人來了。

趙家人一愣，隨即到前廳去迎人。

王老爺見面就問：“老趙，我家兒子呢？”

趙老爺：“回去了呀。”

王老爺急得跺腳：“沒回！”

趙老爺一聽他這樣說，也跟著著急起來：“這大年三十的，他能去哪！莫不是路上丟了罷！”

王老爺怔了怔。他兒文質彬彬手無寸鐵之力，偏生長得又是那般俊俏，若要在路上被人搶了，倒還真有可能。

于是便更急了。趙老爺一邊勸，一邊帶人跟著王老爺出去找。

趙燕聽得心里發慌，也要去，趙夫人不讓。趙燕便在府里找。

找了一圈，沒見個人影，不想往東廂房去，怕看見王夫人擔憂的臉。好像兒子是因為才丟的。

事實也是如此。他要是不來找，也就沒今兒個這茬事了。

趙燕想起前陣子聽蘇桃說起的京失蹤案。說是有群江洋大盜，專門挑那些白弱的男子，賣到鄭國去。鄭國男皆獷，專好這種口味。

說不定王長使被綁了賣了。

涼風一chuī，寒夜簌簌，趙燕打了個激靈。往回走到自己的院子里，不想進屋，案幾上擺著他送的花瓶，怕看了傷心。

遂踱步在院子里散步。忽地瞧見側墻邊的水缸里有個黑窟窿。

記著那個水缸缺了一塊，清水都流沒了，里面的魚也都死了，正準備讓人年后修葺。如今怎會冒出個黑溜溜的影子。

趙燕也不喊丫鬟，抄手一鐵，輕步往里探。

若是個賊，便逮著打死。

那人突地出聲喊：“燕燕！”

趙燕一怔，這聲音好悉，忽地想起是誰，無奈手中的鐵已經揮下去。

水缸碎了一地，王思之捂著腦袋，哎呦疼。

趙燕忙地扔了鐵就要去找大夫。王思之等了這麼久，哪里肯讓走，攔住道：“我沒事。”

趙燕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你躲這作甚！”

王思之難為qíng地低下頭：“前廳離這有一段距離，你若醒了，我不能立馬見到你。我想在小院里等你，你一出屋我便能立馬見你，但怕你知道了不高興，我便躲起來這空水缸里，哪想等得太久，便睡了過去。”

他眼神飄忽不定，時不時地往水缸對著的窗欞那邊瞧一眼。

那扇窗對著阿燕的寢榻，稍稍開了個fèng，他低著子往里探，稍稍能看見睡覺的憨。

當然，這絕對不能讓知道。

趙燕又氣又急，簡直胡鬧！

拉了王思之往東廂房去，又派人去街上找趙老爺和王老爺。兩位老爺回了府，見人沒事，也就放下心。兩家人索xing湊在一起吃年夜飯。

趙燕吃過飯回院子，沉浸在剛才那事中還沒回過神。

王思之屁顛屁顛跟過去。

路上走到一半，趙燕忽地回過，一拳打在王思之上，“你想和我說話，醒我便是，何苦等那麼久。”

王思之挨了打，反而笑：“燕燕練武練累了，需要休息，我樂意等。”

趙燕鼻子一酸，哪有男人是他這樣脾xing的，怒其不爭，聲喊：“沒出息！”

王思之往前湊，“我就是沒出息。”

趙燕驀地眼淚就出來了。

“你怎地半點脾氣都沒有，我罵你，你該罵回來才是。”

王思之一把握住的手，主往自己膛上捶，“在喜歡的人面前，談什麼脾氣，心都不是自己的了。”

趙燕垂下腦袋。

王思之：“你怎地不追問我，心是誰的。”

趙燕咬搖頭，“反正我就是不問。”說罷便一溜地往前跑了。

王思之跑不過，便在后頭喊：“燕燕，我的心是你的，整顆心都是你的，是你的！”

趙燕回頭，語氣：“不要臉！”

王思之：“我不要臉，我只要你。”

趙燕整個人紅得跟的榴花一般。

忽地城墻邊放起煙火來，嘣地一聲炸開了花似的，那煙花一朵朵開在黑漆漆的夜幕中，幾乎將天空照白晝。

不知何時王思之已走至畔，他們站在長廊上，同時抬頭看煙花。

王思之開始許起心愿來。

“希新的一年，燕燕不要再繼續長高了，再長就比我還高，到時候我就只能踮著腳看了。”

趙燕看他這樣自言自語的模樣，覺得好笑，卻應了句，“嗯。”

“希新的一年，燕燕能夠考上武學。”

“嗯。”

“希新的一年，燕燕健健康康的，每天都開心。”

“嗯。”

“希新的一年，燕燕會喜歡上我。”

“……”半晌，“嗯。”

?

☆、第94章

?等這一天忙下來，沈令音發現，其實殿下長得雖然好看，但是看久了，總覺得太冷了點。像那樣冷若冰霜的面容，照照鏡子，看自個就，沒必要大費周折地跑到這景書閣來看。

還不如多瞧瞧徐冉，至徐二娘子兩頰嘟嘟的，看在眼里覺得喜慶。

沈令音想起沈丞相的jiāo待，頗頭疼。

又不是青樓里出的花魁，哪能讓男人見了就呢。

這要勾引，也得看對方樂不樂意被勾引。殿下對有戒備心，眼神都懶得拋一個，難不真厚著臉皮往前面湊麼。

說實在話，擱不下這個臉。

沈丞相的心明白，倘若能通過男之qíng將殿下給拴住了，那一切就好辦。當初選太子妃，無非是因為畏懼太子，所以才不敢武斷地定。爹這兩年忙著推行新政，背地里和太子暗暗較勁，若是新政推行功了，無非是太子讓一步，那麼也不用做什麼，直接等著做太子妃便是。

那現在的問題是，瞧著爹贏不了。

不然何必讓直接上呢。

沈令音想到這，更是發愁。往前走的時候，沒注意著，一把被人捂住了眼睛。

“徐娘子，是你罷。”

徐冉聳肩笑，松開手往跟前一跳，“你怎知是我？”

沈令音眸中含笑，并不作答。這景書閣，還有誰會從背后捂眼睛的，除了調皮的徐二娘子，便沒人了。

兩人一起往外走。

沈令音指指閣塔，“你怎麼不和那位一起走？”

徐冉臉一紅，“沈娘子你說什麼。”

沈令音說的直白，“太子殿下呀。”

徐冉只裝聽不懂。沈令音想起方才在閣塔中，太子對徐冉青睞有加，時不時便與耳語幾句，旁人都不用，專門使喚徐冉。換別人定高興死了，但徐冉瞧著倒不是很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