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大約是生慣養,還不太懂事,驚過度,里嗚嗚地著。
葉昭在家霸王慣了,不懂憐香惜玉,沖他揮起拳頭,惡聲惡氣道:“老實點搭話!敢人,就揍死你!”
小娃娃給嚇壞了,他瞧瞧眼前的惡人,再琢磨片刻,也懂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待葉昭放開手后,聲氣地乖乖答道:“我是安王家的。”
葉昭握著拳頭問:“什麼名字?”
小娃娃看看拳頭,很老實:“夏……夏玉瑾。”
葉昭常年住在漠北,又不讀書,不學規矩,總覺得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來赴宴前祖母千叮萬囑,也防不住惹事,哪里會把不知道是什麼的安王放在眼里,繼續著小人的白臉蛋,在他耳邊吹著氣,胡說八道:“夏玉瑾啊,名字聽著真不錯,怪不得那麼好。”
夏玉瑾才四歲,剛剛能說清楚話的年紀,他咬著,又怕又急又不敢惹壞人,連哭都沒眼淚。
幸好葉昭也年,手段還,夠了豆腐,歪著腦袋想了許久,沒想起大哥調戲人的下個步驟該做什麼。于是祖父母的教訓總算回到腦中,收回手,重新裝出個正人君子,很有哥們義氣地問:“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里?這假山有一百零八個,都是岔道,進來就出不去了。”
夏玉瑾弱弱道,“我鉆進七十二天玩,跑得快了些,鉆了幾個,扭頭就看不見娘了,然后摔了一跤,然后遇到惡……你。”他眼角淚花越泛越多,越哭越大聲,“瑾兒怎麼都走不出去!瑾兒肯定會死在這里了!娘親!娘,秀兒!你們在哪里!”
葉昭給他哭得措手不及,又見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漂亮,一時忘了惡霸手段,平生第一次哄起小孩來:“不哭,我帶你出去就是。”
“騙子!你剛剛說走不出去!”夏玉瑾似乎被欺負得太委屈,哭得更傷心了。
葉昭炫耀:“我沒鉆,是飛進來的!這些假山那麼矮,我抱著你翻墻,一下子就飛出去了!”
夏玉瑾搖頭:“不信,神仙才會飛!”
葉昭很得意地施展輕功,有點東倒西歪,掉下來幾次,作不太靠譜,還是飛上了最高的巖壁,像猴子般倒掛著,朝他手:“飛得可好?!”
夏玉瑾看得目瞪口呆,忘了哭。
葉昭跳回來,鼻子,得意地問:“信了吧?”
夏玉瑾墨的眸子里放出彩,過了好一會,他紅著臉,似乎下定了很大決心,極輕地拉著袖,細若蚊鳴的聲音問:“哥哥,你帶我出去好不好?”
葉昭越看越喜歡,直想抱回漠北玩,趁機勒索:“你給我做媳婦,我就帶你出去。”
夏玉瑾愣了愣,低聲道:“我娘說,我是要娶媳婦的。”
葉昭不解:“娶媳婦和做媳婦有區別嗎?”
夏玉瑾點點頭,然后搖搖頭:“不知道。”
一個四歲,一個六歲,兩個小鬼在假山里很嚴肅地思考終生問題。
夏玉瑾強烈反對:“你那麼兇,我不做你媳婦!娘說,媳婦是要挨打被欺負的!我不要被欺負。”
葉昭覺得自己年紀大些,個頭高些,力氣強些,應該讓步:“我給你做媳婦也,反正你打不過我。”
夏玉瑾還想反對。
葉昭轉就走:“不出去就算了。”
夏玉瑾死死抓住,又驚又怕:“好好好,我娶你做媳婦!”
葉大灰狼功拐到夏小雪貂,滿意了。
把夏玉瑾背起,走出窟,東看看西看看,沒鉆,直接在假山外圍爬行,夏玉瑾發現前面不遠有堵丈許高的影壁,指著分析道:“假山是沒有墻的,我們翻過影壁,就不是迷宮了。”
“好!”葉昭沒翻過那麼高的墻,又不愿在人面前丟臉,咬咬牙就往上跳,好不容易跳上去,背后傳來一聲劃破長空的尖:“玉瑾啊!你在哪里!”給嚇得一個哆嗦,腳底踩著冰的積雪,了下,連人帶小人一塊兒摔下影壁。
幸好,影壁后面荷塘冰面尚薄,再魯莽也知道四歲孩子是摔不得的,趕轉了□,搶先落地,結果胳膊肘撞向冰面,冰面裂了,兩個人直徑落水中。夏玉瑾連聲都沒吭一聲,就暈了過去,葉昭會水,不急不忙劃了兩下,發現況不妙。趁沒人發現,立即把面青紫的小人撈起,抬回岸上,聽見不遠傳來陣陣喧嘩吵鬧聲,有人在沖過來,自知禍闖大了,不敢久留,迅速逃了。
回去后又驚又怕,沒敢告訴任何人。
安王次子在千香園遇害,昏迷不醒,滿上京鬧得沸沸揚揚,皇太后大怒,安王妃哭著幾次上書,要求嚴懲兇手,可是夏玉瑾醒來后,卻告訴所有人,是他自己跌下水,與任何人無關,此事不了了之。
“當時我又吃驚,又,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如此大度,”封塵許久的回憶被勾起,清晰鮮明,歷歷在目,葉昭著旁丈夫白的爪子,嘆道,“我那時就覺得你心地善良,是個頂好的好人,每次有人去上京辦事,都托他們打聽你的消息。后來知道你因落水臥病在床多年,有些心虛。漠北城破,我終于懂得什麼是反省和疚,戰余空閑,四派人替你打聽治療的法子,派人回去送戰報,也收集你的消息,越聽越喜歡,胡青說皇帝可能會賜婚,我就琢磨著,怎麼嫁給你,畢竟天底下如此善良不記仇的好人,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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