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明白。

母親角出一抹苦笑：“傻孩子……”

看著花園里怒放的牡丹，年輕的臉上，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憂傷。

所有的怨，所有的憂，待父親走來，又換做明的笑容。

卑賤出，無依無靠，上了云端中的高貴太。

沒有翅膀的鳥兒，為了等待的太，愿意高飛，直到被狠狠摔下的那瞬。

無悔。

從云端摔落的瞬間比想象中更早。

父親被掏空的是忽然垮的，快讓人措手不及，快得讓他來不及安排后事。

母親出低微，為了，也不愿弄權，不愿做任何有損先帝利益的事，所以沒有娘家支撐，他雖得父親寵，卻因出被文武百所輕視，能得到的力量太低，剩下也是為博先帝寵而依附的小人，大樹倒塌猢猻散。

母親將他找去，告誡，“如果將來我出什麼萬一，你只要護好自己，護好妹妹。”他忽然察覺不妙，開始布置，心里還抱著一點點期，就算削職為民也無所謂，只求保下母親和妹妹的命。

皇后哪能讓太子留下不容庶兄的惡名，皮笑不笑地拒絕了。

所幸父親臨死前將他的封地安排去江北，遠離上京紛爭，另外召來他和長樂公主，特意吩咐他盡快接母親去江北安晚年。然后強撐著最后的氣，拉著他的手，弱不可聞的聲音道：“愿吾不生于帝皇家，愿吾兒不生于帝王家，愿吾不生于帝王家……”

天子不重，重不天子。

一生悲劇。

隨后不到半天，先帝賓天，在一群努力用帶蒜味帕子眼淚，哀號不絕的宗室百中，他是哭得最傷心的人，他哭的不是皇帝，是他的父親。

他趕去接母親，偏偏晚了一步。

萬萬料不到，那狠毒人下手是那麼快，看見母親死后扭曲的軀，痛苦的面孔，睜開的雙眼，將他打絕深淵，所有人還假惺惺地對他說：“瑜貴妃對先帝深意重，不愿與你去江東，殉葬去了。”

今上登基，以孝道治天下，呂太妃被。

真可笑，他溫和善的母親用最痛苦的方式死了，囂張跋扈的呂妃活得好好的，那個惡毒心腸的皇太后活得好好的，尊無上榮。

他冷冷地看著。

接著今上整頓朝綱，殺盤橫朝野多年的孫太傅立威，抄家誅三族，孫小將軍被死。

冰天雪地，長樂公主懷六甲，救夫心焚，冒雪跪在啟德宮外，為夫婿求。

今上扶起假惺惺：“國法不正，如何治天下？皇妹可與孫將軍和離，暫居公主府，待晚點替你重挑才貌雙全的駙馬。”

苦求無用，孫小將軍被賜死。

長樂公主弱，聞訊大病一場，不出數日，與未出世的孩子雙雙奔赴黃泉。

短短一個月，天翻地覆。

世上最有他的人都死了，所有他的人也死了。

幸福的虛像破碎。

繼續了父親統和格的他，看著九五之尊，看著宮墻側，得熾熱，恨得決然。

他越發低調，越發恭敬，做事勤勉，就算被當面打趣嘲笑是賤奴之子，袖中拳頭抓得，掐，痛骨，面上也賠笑而過。私下不停暴飲暴食，緩解心頭的痛苦。直到軀日漸胖，最后容貌也毀了，再斂財無德，喝酒出丑，玩男寵，優伶，淪為上京笑柄，終于退去今上猜忌，放回封地。

十年磨一劍。

蠻金進攻的時候，見今上惶恐，太后害怕，滿朝文武驚慌失措，他雖在漩渦中心，心里竟有瘋狂的快意。未料，葉昭橫空出世，阻止了蠻金的進攻，讓這群小人茍且生，實在可惜。在江北日日笙歌，荒唐度日。

當東夏意圖染指中原，找他合作，提議以漠河為界，南北各治時。

勝，報仇雪恨。

敗，一顆人頭。

年過半百，膝下無子。

這是天意，老天讓他了無牽掛地去復仇。

他要將父親心心念念想給他的江山取回來。

德宗十一年，祈王，反。

93.柳家來人

當年，皇太后掌控后宮，為了賢良淑德的面子，對外稱瑜貴妃自愿殉死，至于換用“牽機”毒藥，就連親兒子都未告知。皇上置孫將軍也是秉公執法，并未放在心上。長樂公主胡在雪天跑出，憂慮過度去世，他雖嘆息了兩聲，卻不認為是自己的錯。更何況，他和弟弟從小備父親冷落，對父親疼的祈王和長樂公主，并沒有半點好，不過是心寬廣，維持圣君名聲，盡量以直報怨罷了。

當前塵往事被扯出，不知道的。

他暗覺不妙，立即派遣史與暗探，往江北徹查此事，傳祈王進宮面圣。

天大的壞事都是黃鼠狼的事。

夏玉瑾報完信，將責任統統推卸，不再越俎代庖，他只擔心葉昭對柳姑娘深意重，對北方戰線放不下，會做出不理智的舉，便溜回南平郡王府。中準備了千百句好話，準備好好安煩躁的緒。

未料，葉昭正安靜地坐在池塘邊釣魚。

落葉輕飄，魚跳躍，魚鉤遠遠拋出，在水中激起漣漪。

云淡風輕，仿佛什麼大事都沒發生過。

襯得夏玉瑾的急躁反像淡吃蘿卜閑心的傻瓜。他繞著葉昭轉了兩圈，見對方不理睬自己，終于大刺刺地坐在旁邊，明知故問：“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