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用同的眼神看著他，做了個讓他小心的手勢。

反正黃鼠狼怕不小心打死他，不敢板子，頂多就是撤職挨罵，被罵狠了就裝暈，等皇祖母搭救。

夏玉瑾英勇無畏地去了。

皇上指著案上的大堆奏折，冷“哼”了聲：“都是你的。”

夏玉瑾對足足有的半人高的奏折驚嘆不已，仰慕道：“這麼多字，他們得寫多久啊？”

皇上怒而拍案：“還敢說笑？！”

夏玉瑾立即低頭，看著地板，滿臉委屈，只差兩點眼淚助陣。

皇上丟了幾份奏折給他：“自己解釋！”

夏玉瑾深呼一口氣，撿起來，看后更委屈了：“我天生弱，出門在外哪里能餐風飲苦？而且我做郡王和巡城史，我媳婦做大將軍，家里領雙份俸祿，比較有錢，難得出門一趟，心里高興，江東又多，花費是大手大腳了點，可都是自個兒掏的腰包，沒貪贓枉法，沒勒索百姓，沒讓國庫出一個子兒，也沒帶回家，憑什麼說我生活糜爛？至于那個章縣令……雖然他確實是個混賬貪，也搜出不銀子，可是我殺他不是因為他貪贓枉法，而是他縱容兒子來調戲皇子皇孫……”他說到這里，也覺得太丟臉，改口掩飾道，“不……他是想調戲我媳婦，堂堂南平郡王妃！這是大不敬，絕對的死罪！”

皇上看著他那張氣得發紅的如花似玉臉蛋，大約也明白了事真相。區區秀才，膽敢皇家郡王，何止大不敬？誅他三族都不為過，于是將此事擱下，只訓斥：“置不當。”

夏玉瑾撓撓頭：“我又不懂，不知者不罪……”

皇上問：“豪取強奪呢？”

夏玉瑾聽見這個話題就興了：“誰豪取強奪了？我不過是抓他們去說了幾天道理，他們大徹大悟，自愿捐款，解救災民，我還給他們送了牌匾，立了碑紀念功德呢，黑紋石的！”

皇上怒：“立什麼功德碑！黑紋石多貴啊！真是不懂民間疾苦，盡糟蹋錢的廢！”

夏玉瑾低頭：“我認錯……”

皇上緩了緩氣，繼續問：“你媳婦呢？”

夏玉瑾：“我怕，讓幫我殺人。”

皇上：“窩囊！”

夏玉瑾繼續低頭。

皇上開始訓斥，從他以前醉酒在街頭鬧事一直訓到游手好閑，不務正業，足足訓了大半個時辰，喝了好幾口水，覺得也差不多夠了，終于做出最后決斷：“罰你三個月俸祿，在家閉門思過一個月。”

夏玉瑾聽了半天不對勁，愣愣地問：“撤職呢？”

皇上義正詞嚴道：“諒你有為民之心，辦事雖不周到，卻也算辦完了，功過相抵，暫時記下，不升不罰，繼續在巡城史的位置上呆著吧。”

夏玉瑾愿落空，郁悶了。

皇上繼續道：“太醫院傳話，郡王妃似乎不適？太后對你的子嗣大計很是擔憂。”

夏玉瑾愣了愣，知道這些事也瞞不了，急忙道：“不是什麼大事，調養幾個月就好了，讓祖母別急著給我添人。”

“生兒育乃大事，怎可輕視？”皇上很慈祥，“這樣吧，太后那邊我去說說。趁現在天下穩定，上京軍營里代任的田將軍也算妥當人，就讓郡王妃解甲回家休養段時間，不要再為國事煩心，別耽誤了，早點讓我抱侄孫。”

若葉昭回去調養，好了生孩子，生了孩子帶孩子……

等所有事了結后，軍營的人事也全部變更了。

這是留面子的變相勸退，就如年老解甲回鄉養老的老將軍，再也不用回來了。

夏玉瑾愣住了。

就算他做了混賬事，為什麼被撤職的是他媳婦？

86.沖冠一怒

事發生得太出乎意料，反而讓人不知該用什麼表面對。

夏玉瑾往日對媳婦權勢過自己多有怨念，可是當葉昭被強制解甲后，他就好像在一聲比一聲猛烈的鼓點穿行的士兵，正在激昂時，鼓皮卻被敲破，石破天驚的樂曲，在空的廣場上輕輕地飄出不甘的尾聲，漸漸消失，再也沒有了。

沒有想象中歡樂，沒有解，沒有慶幸，沒有傷心。

就好像海外傳來的古怪味道調味瓶打翻，說不出的滋味，無法描述。

“葉昭再強也是個孩子，不要為了國家耽誤青春，打仗的時候讓兒家披甲上陣，已是不應，如今戰事平穩，還讓去賣命，更是不該。朕也是為了你們小兩口好，早點生個強壯聰明的孩子，繼承母業也是不錯的，生個漂亮可的小郡主也不錯，前陣子西番送來漂亮的水晶鏡，送郡王妃兩面，重理花黃……”

夏玉瑾忘了黃鼠狼后面說了什麼。

不管是挑撥還是離間，在戰事平穩，政局的今天，比起著頭皮，花費大量人力力，澄清越演越烈的謠言，以一己之力，對抗天下呼聲，實在不是劃算之舉，倒不如暫時將拿下。

自古名臣良將，功高蓋主，才高遭嫉。三人虎，眾口鑠金。

皇帝是大秦的皇帝，江山是夏家的江山。

作為夏家的子孫，大秦的郡王，他有維護江山的義務。

他不能辯駁，也無法辯駁。

算能為頂下一時，也頂不下一世。唯急流勇退，明哲保，方得長久。

而且，私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