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主事雖同樣憤怒，卻保持了一理智，勸阻道：“郡王，就算章縣令父子貪贓枉法，也要按國法置。何況……他們手腳做得太干凈，現在還沒找出確鑿證據，總不能用謠言給人罪吧？”

夏玉瑾驚訝了：“憑什麼不能用謠言罪？”

海主事訕訕道：“這……這不合規矩啊。”

“什麼狗屁規矩？我的話就是規矩！”夏玉瑾靠著椅背，翹起二郎，活的混世魔王形象，他毫不在乎地擺擺手，用所有人都可以聽到的聲音嘀咕道，“誰做青天大老爺誰去做，老子是不學無的紈绔，走后門上任的昏，草菅個把人命有什麼稀奇的？”

葉昭毫不猶豫地附和：“夫君說得是，做清哪有做昏痛快。”

“說得好！”夏玉瑾滿意夸獎媳婦，“你最近表現得很不錯啊。”

葉昭虛心：“嫁隨，嫁狗隨狗，嫁紈绔做紈绔，這句話我記得的。”

海主事整個人都蔫了。

門外小丫鬟匆匆跑來，用不知是激還是抖的嗓子道：“外……外面有縣衙門的幾十個捕快，帶著鐵鏈和枷鎖，說是要將盜竊銀的惡賊花昭逮捕歸案！”

夏玉瑾挑眉，耳朵，不敢置信地問：“抓花昭？”

“差點忘了。”葉昭趕附耳，將昨夜的小事原原本本說了一番。

夏玉瑾都傻眼了：“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海主事目瞪口呆。

聽聞將軍被捕，整個院子都沸騰了。

跟著南平郡王出門的眾人紛紛放下手頭工作，跑來看熱鬧，就連在后院賞花散步的眉娘都唯恐錯過好戲，回去不好和其他妾室炫耀，趕不顧儀態，扶著丫鬟，踩著小碎步，一路狂奔過來，躲在屏風后觀看。

“惡賊何在？”許捕頭見那麼多人聚集花廳，其中不五大三的壯漢子，讓他心里有些張，擔心集嘩變，趕拍拍腰間鐵鏈，抖足威風，很有氣勢地對四周吼道，“看什麼看？阻礙差辦案，統統想犯謀反罪，不要命了嗎？”

壯漢們似乎沒一個想反抗，還集用敬佩目，宛若迎接英雄般，將他迎進門來。

這是什麼形？難道花昭真是個人人喊打的壞蛋？

許捕頭給看得莫名其妙，他示意讓捕快們屋搜查，很快就找出大包庫銀和珠寶，統統擺在花廳，然后清清嗓子，沖葉昭大聲說：“惡賊花昭，盜竊府庫銀，罪證俱全，跟我回衙門說話去！”

葉昭一直笑，似乎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開心的事。

夏玉瑾皺著眉頭，抓著手臂不放，似乎有些猶豫。

“快跟我走！”許捕頭再次抖抖威風，抖抖鐵鏈。

海主事終于回過神來，大聲道：“萬萬不可啊！怎……怎能抓……”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有何不可？”章南華依舊穿著儒雅的書生袍子，手持絹扇，在門檻停步，然后深深嘆了口氣，臉上掛滿十二分的擔憂，方走進花廳，他輕輕地將手放在夏玉瑾肩頭上，隔著順的織花錦緞，了，“玉公子，請相信我，只要花公子真沒做過壞事，我父親定會還他一個清白的。”

“說得也是，”夏玉瑾給得然大怒，雙手握拳，指關節得青白，他忍了又忍，按捺脾氣，不聲地往旁邊挪了挪，聲音越發清澈溫，“父親曾教導，做人要敢作敢當，既然你們懷疑，就讓阿昭跟你們走一趟吧。反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做壞事就要遭報應，所以任何結果我都能接。”

章南華贊道：“玉公子明辨是非，大丈夫。”

夏玉瑾笑道：“是父親和伯父教導有方。”

葉昭低頭確認：“我去了？”

夏玉瑾不耐煩，擺擺手：“好走不送！”

葉昭問：“你不去？”

夏玉瑾：“絕對不去！”

葉昭不再猶豫，孤一人，大步朝縣衙門奔去。

“慢點！”許捕頭為這種勇猛無畏的氣勢所攝，心生畏懼，一時拿不準要不要給上鐐銬，遲疑片刻，人已走遠，趕在后頭小跑跟上。

眉娘不明真相，心求：“大爺，讓他們就這樣把昭爺帶走，你也不跟去看眼……實在太殘忍了吧？！”

海主事講究規矩，盡力勸阻：“別胡鬧過頭了！”

圍觀群眾也搖頭晃腦，大發嘆：

“一路走來，兩人相得也不錯，說反臉就反臉，主子真無。”

“看著不錯的青年，為何想不開，要做這種糊涂事呢？”

“好歹相一場，咱們備點紙錢送送他？”

“是啊，我也喝了他請的不好酒，希審訊時手下留吧。”

“……”

章南華見玉公子對花昭置之不理，料想是兩人轉薄，自己大有可趁之機，不由心頭暗喜，匆匆告辭離去，要親自盯著父親審案，絕不給對方留下翻的機會。

秋華秋水目送他遠去，心里百集。

將軍天殘暴，嗜好殺，在漠北時，胡軍師溫和，若非得以，不喜過度殺戮，并時時在耳邊提點，教導做事要留三分慈悲，事事忍克制，收效顯著。回上京后，南平郡王本善良，雖然舉止有些荒唐，卻不喜見，就算教訓人也會留些轉圜余地，從不趕盡殺絕。將軍心疼夫君，不愿惹他難，親以來，一直收斂脾氣，從不當面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