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陳默向朋友們好好道別。

但足足一天過去了，他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到學校，找到妹妹吃午飯。

“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啊？”陳詩晴這麼聰慧心細的孩，怎會看不出沉默的反常。

突然跑到自己學校來找自己吃飯，吃飯的時候又不怎麼說話。

“晴晴，對不起，哥又要出一趟遠門。”陳默抱歉的笑了笑。

“這有什麼的，你不是經常出遠門嗎？”陳詩晴毫不在意。

“這一次，很遠，可能要很久才能回來。”陳默沉著道。

陳詩晴似乎到了什麼，抬起頭，看著哥哥：“哥，你到底要去哪？”

“冥界。”陳默不想瞞妹妹，“無字書已經收齊了，該把它們送回冥界了。”

“很危險嗎？”

“我不知道，那是一條未知的路。摘星道長說，很有可能有去無回。”

陳詩晴沉默了一會，道：“哥，沒事的，這是咱們家的責任，你大膽去去吧。不用擔心我，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的。”

“晴晴......”

“哥，什麼謝之類的話就別再說了。咱們是兄妹，是最親的親人了。”

陳詩晴滿臉認真，陳默愣了愣，笑了。

“嗯！”

“吃飯！”陳詩晴拿起筷子，卻見陳默還有煩惱的樣子，又問：“還有別的事在煩？”

“我很猶豫，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他們說。”

“他們？”陳詩晴歪了歪腦袋，“影姐他們嗎？”

“嗯。”

“你當然應該說啊！”陳詩晴立刻道，“除非你沒把他們當朋友。”

陳默怔了怔。

他如此糾結的問題，被妹妹這麼一說，忽然就想通了。

“我知道了，晴晴。”

“多余的話就別說了，不管怎麼樣，你們一定要回來。我還有一個月，就要放寒假了，今年春節，我們大家一定要團團圓圓。”陳詩晴認真的道。

“嗯，一定團團圓圓！”

陳默用力點頭。

飯后，把妹妹送回學校，他回到老街走進顧清影的院子。

顧清影果不其然在拾掇的海草。

旁邊的架子上，還曬著許多藥材，院里彌漫著一淡淡的藥香。

兩只貓蹲在躺椅上曬太，小貓在邊上跑來跑去。

唐茉莉不知道從哪搞來一個木人樁，正呼呼嘿嘿打得熱鬧。

聽說是王老給下的任務，必須每天練習。

“顧醫生。”

陳默走到顧清影邊，幫搬花盆。

“今天這麼有閑心？”顧清影看了他一眼，拿鏟子把泥土裝進花盆。

小貓跑過來，跳進花盆里，調皮的撥弄那些泥土。

“有重要的事跟你們說。”陳默道。

“哦？”

顧清影頭也不抬，拎著小貓的脖頸把它丟了出去。

它覺得好玩，又屁顛屁顛跑回來搗。

“我去見過摘星道長了。”

“嗯。”

“冥界的門，還有兩天就會打開。”

“所以呢？”

“我想問問你們......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

顧清影這才抬起頭，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平靜的看著陳默。

“摘星道長說，很有可能一去不回。把無字書送回冥界只是紙傳人的任務，我......不想連累你們。”陳默越說，聲音越低。

“你又用到這個詞，連累。”顧清影低下頭去，把泥土全部裝進花盆，種上一些冬天開花的球植。

“這次不一樣，那是冥界，也就是所謂的間......如果換做是你，你愿意連累你最好的朋友們嗎？”陳默又道。

顧清影停下手，道：“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我會坦誠的告訴他們，讓他們自己來做選擇。我把他們當朋友，同樣，他們也把我當朋友。”

“所以，我來找你們了。”陳默攤了下手，出一抹苦笑。

“我們是同門，是整，你能去，我們也能去。”顧清影依然平靜，“你想想，妖界，仙云臺，甚至歸墟這些地方我們都闖過了，還會怕一個冥界嗎？”

“是。”陳默想起過往共同經歷的種種，心中就涌現出許多力量。

“那茉莉和鐘楠......”

“你自己去說。”

“好。”

陳默看了看還在練習打木人樁的唐茉莉，走了過去。

“不用問了，我可從不當頭烏。”唐茉莉都沒多看他一眼，手上呯呯嘭嘭的作不停。

“好。”

陳默知道不用多問了，出門去找鐘楠。

“陳默，謝謝你能來問我。影姐說得對，我們是同門，有福同有難同當。”

“好。”

其實陳默心里清楚，朋友們肯定是不會讓他獨自去冒險的，但心里還是有說不出的。

回想當初，他只是為了完爺爺留下的任務，才將其他三門從各地搜羅起來。

沒想到，在多次生與死的磨練下，大家竟然為了堅不可摧的朋友。

陳默覺得這才是自己最大的幸運，超過了無字書帶給他的好運。

現在，只剩下最后一個人了。

陳默想了想，買了些酒菜拉著徐鋒一起吃。

“大哥，今天咋了？”

“想起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了。”陳默笑了笑。

“害，我都不好意思回憶那個時候，幾個人一個屋子，差點飯都不吃不飽。”徐鋒撓頭，拉開啤酒罐的拉環，咕嚕喝了兩口。

“不過大哥，你突然找我吃飯，肯定有事吧。”

“嗯。”陳默點點頭，“你也知道，現在無字書已經集齊了，下一步就是去冥界。”

“怎麼，你不想帶我去？”徐鋒一下子就張了。

“不，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見。選擇權，在你手中。”陳默笑了笑，“前幾天，我記得你說過在思考對未來的想法。”

“我......”

徐鋒話到邊，忽然想起冷小霜。

“大哥，給我一天的時間。”

“好，明天過后通往冥界的大門就開啟了。”陳默點點頭，沒有多說。

徐鋒喝完酒，就去了蘇家。

“小霜，對不起。”

“什麼意思？”

“我要跟大哥去一趟冥界，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