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淵沉默寡言，心事重重的。

他被一種負面緒裹挾住了，自然對著錦書的時候，他在努力的笑著。

敏先生看出來了，便與他談了談，得知是因為楊夫人生產艱難，導致他陷了一種自責愧疚的狀態里。

他笑著說：“殿下，有多久沒去給太皇太后請安了？”

淵怔了怔，確實有段日子沒見母后和父皇了。

“去吧，去給太皇太后請安，也順便問問，當年可后悔生下您。”

淵在沉思片刻之后，出門去了。

太皇太后剛睡醒午覺，喝了一杯枸杞茶，這天氣漸漸冷了，穿著也厚了許多。

聽得宮人稟報說蕭王殿下來給請安，還愣了一下。

這個兒子，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啊。

“傳！”

淵和太皇太后之間，有些隔閡。

這個隔閡，來自于貴太妃，也來自于昔日太皇太后對景昌帝的偏。

其實，太皇太后自己也理不清楚說到底是偏誰，只認為當弟弟的就不該跟兄長過不去，尤其兄長已經是陛下，他們兄弟就該同心同德。

至于因貴太妃，這其實也怪自己。

當初，貴太妃沒了自己的孩子，作為母親，縱然惱恨那妃，也能會失去孩子的痛。

所以讓人把淵抱過去給，說是讓孩子，把當娘來用。

當時心里是想著，我不是對你好，我就是辱你，我就是讓你一個貴妃當娘，辱死你。

可淵也著著實實安到貴太妃了，他們之間的也日漸親厚，勝過這個親生母親。

心里頭不免是吃味的，更是惱了貴妃，惱了淵，甚至惱了自己。

這一輩子，總是過得別別扭扭的，又小氣又心，見不得人過得好，又見不得人過得太好。

自然，如今一切都時過境遷了，的心態也沉淀了下來，這也因為老妃陪伴的緣故。

“給母后請安，母后可好？”淵行禮道。

"昨天著涼了，今日便有些咳嗽，別的也都好。"太皇太后看著他，見他一臉的疲倦，“怎麼了？沒睡好啊？差事太忙了？忙也要顧著子。”

“不是，差事都忙得來。”

“坐下來，喝杯枸杞茶，你貴母妃叮囑母后日日要喝的，你也來一杯，這喝了還舒服的。”

便差人去給淵泡一壺。

淵喝著枸杞茶，想著敏先生說的話，其實他沒辦法問出口。

他和母后不大親近，從來也不說這種知心話，在他心里，母后是先把皇兄放在第一位，然后是娘家的侄子們。

“淵，你有心事？”太皇太后看著兒子的神，暖聲問道。

淵頓了頓，搖頭，“沒，就是許久沒來給您請安，有失孝道。”

太皇太后直腸直肚，“你以前也很來，怎麼那個時候不覺得有失孝道？你肯定有事，快說。”

老太太也是，半點面子都不給他的。

不過，這樣一來，淵倒是不好再說是因為要盡孝道才宮給請安，猶猶豫豫了一會兒，道：“母后，沒別的事，只是前幾日楊尚書的夫人難產，我和錦書都去了，雖然最后母平安，但是我卻覺得很恐懼，也后悔當初為什麼要生孩子。”

太后撲哧一聲笑了，“恐懼你媳婦也像楊夫人那樣難產嗎？錦書和楊夫人怎麼一樣的呢？這不像你啊，兒子，你膽氣這麼小嗎？”

“若是兒子遭這些罪，自然不怕。”

“但古來至今都是這樣，子繁衍后代，生生不息，怕也是沒辦法的啊，這是子的本事。”

“這怎麼能用本事來形容呢？”

太皇太后道：“怎麼就不算本事？你們男子有這本事能生嗎？你們不能。”

淵扁了扁，“遭罪。”

“世間萬都是這樣的啊，不止是人，飛禽走也是如此，不然怎麼延續啊？”

“可還是遭罪。”

太后想了想，“確實是遭罪，想當初懷著你的時候，甚是辛苦難，那會兒母后年紀已經大了，不像生你皇兄那樣容易，懷著你，吃不下睡不好，腳又腫，走路都難，躺著也呼吸不過來，等你出生之后，穩婆抱著你到我跟前來，我一瞧，喲，這小子俊得啊，像極了你父皇年輕的時候，這麼小就能看到這麼俊的眉目，實在是討人歡喜，著你，想起懷你的時候和生你的時候遭的罪，似乎又沒那麼要了。”

淵看著母后，心里有些奇異的，“是麼？我剛出生就長得這麼好看麼？”

“好看，像小老鼠一樣好看。”

“小老鼠才不好看呢。”

太皇太后呷了一口枸杞茶，“苦遭難，那是一段很短的日子，但是看著你慢慢地長大，人，那是很漫長的一段日子，漫長到會忘記曾經過的罪，漫長到現在看著你，心里就剩下驕傲了。”

“母后以兒臣為驕傲嗎？”淵有些意外。

太皇太后聲說：“怎麼會不驕傲？你那麼出，你是我燕國最出的男兒，比任何一個都要出。”

“是麼？”淵輕聲說，那口奇怪的愫是越來越濃了，忽然就很想和母后親近一些。

“是啊，而且你以后也會為你的孩子驕傲的。”

淵想象了一下，但又被拉回了現實，“那如果說，您在生兒臣的時候，丟了命，那您還覺得值得嗎？”

老太太睜大眼睛，“說這樣的話太不吉利了，怎麼能這樣問？”

淵呸呸呸了幾聲，“沒問過，沒問過。”

太皇太后笑了起來，然后沉思了一下，“不過這個問題，沒辦法回答你，在我這里沒有答案，我自己的命很重要，你的命也很重要。”

再想了想，糾結了好一會兒，“但是，若說為了生孩子把自己的命弄沒了……不是值得不值得的問題，因為這不是自己可以選的，換一個問法，如果到了要保我自己或者保孩子的況下，我會選擇保自己。”

“太皇太后，您別說這個。”金嬤嬤在一旁，連忙制止。

真是，這話怎麼能當著殿下的面說呢？殿下該多傷心啊。

太皇太后看了金嬤嬤一眼，“有什麼不能說的？這也是真實的心境，老方才是代那境，深思過的，確實會這麼選，老知道很多人都會選擇保小孩，犧牲自己，但是如果老面臨選擇，而且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肯定是選擇保自己的。”

“太皇太后說得沒錯。”貴太妃的聲音從殿門口傳來，溫溫的，“只是有時候人做選擇的時候，是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考慮的，們會下意識地選擇保護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