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縉律》并不止未婚員買“春”，但若事傳到坊間，名聲總歸不好聽。云知意對賈雪了解不多，但與田岳有所接，大概知道他是個規規矩矩的斯文公子。

田岳無比難地按住心口，苦笑道：“誰跟他們來真的啊！我被灌得都快吐了，跟著你出來逃難的。”

跟在他后頭下樓來的是一位年輕，工務署從事屬賈雪。

賈雪捂打了個酒嗝，神痛苦：“先前有云大人您在，他們多沖著您一些，我還能稍躲躲。眼看著您出來了，小田大人也開溜，我若不趕跟著跑，他們只怕要將墻角剩下那五壇子全倒我肚子里。”

“這些個前輩真不得了，酒缸里泡大似的。惹不起。”田岳苦笑抱怨時忍不住干嘔了一聲。

他以掌捂，急急道：“我先要間房休息去了，你們自便。”

月初他在藺家老爺子的壽宴上喝醉，被送回家后沒挨田嶺白眼。這次田嶺雖出外不在家，但看田岳這樣子，今夜是不打算回家睡的了。

賈雪頭重腳輕，說話都開始大舌頭了：“我也在這里睡。我娘最不喜我喝酒，這模樣回去怕是要被訓一整晚。云大人，我先失陪了。”

云知意目送他倆先行離開，斜倚在樓梯口，等到瞥見悉的頎長影從樓上下來，這才喚住一名小二：“我也要一間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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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味居到底是屬酒樓，后院客房眾多，每間客房都格局都玲瓏小巧，一應細節全部中規中矩。

門上懸緋緣簾，掛金紅紗梔子燈，里全都只配一床一桌一柜，點長明紅燭，熏淮南特產的旃檀香。

總陳設以舒適、妥帖、風雅為準則，致但不奢靡。

云知意倒了一杯清水漱漱口，走過去坐在床榻邊沿，雙手反撐在后，盯著房門耐心等待。

今夜前前后后總共被灌了將近一整壇的量，好在常盈點的是一種“蟹殼青”的鮮釀酒，勁頭遠不如在家中常喝的陳釀“半江紅”。所以只是微醺，整個人懶洋洋的，并沒有田岳、賈雪他們那般狼狽。

但饒是如此，直愣愣盯著房門坐了片刻后，眼前漸漸有些迷離，思緒也開始飄散。

待到霍奉卿推門而時，恍惚地笑了笑。

州牧府袍窄袖束腰大擺，黑中揚紅，持重莊嚴，將他清冷的眉眼襯得越發凝肅。

但他順手閂上門栓后，回頭時淡淡勾了。房中紅燭瑩瑩搖曳，溫婉的火立刻化了他的廓。

云知意倏地心跳怦然，恍兮惚兮地盯著他眼尾附近那粒小小的朱砂紅痣，竟它憑空生出了幾許多艷。

滿室充盈著旃檀香的氣息。

此香不算名貴，勝在“香隨時移能變三重調”的風雅意趣，家常用。

不知是不是薄醉導致的錯覺，先前明明還是甜暖郁的味道，此刻竟突然了玉溫香的魅。

云知意莫名有些口干舌燥，說不清是醉的還是饞的。

無比心虛地收回目，垂眸盯著自己袍下擺的紋繡，本就酡紅的雙頰更燙。

都怪這破香，引別人不學好！

霍奉卿走到小圓桌前，拎起茶壺倒了杯清水，淺啜一口后，似笑非笑地回頭睨：“云大人也口？”

“還、還行吧。”云知意沒敢直視他，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雙手著自己灼燙的面頰。

“問你點正經事。你不用過來，就坐在那里說。”

在心中拼命告誡自己，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上輩子把霍奉卿這樣那樣也就算了，這輩子無論如何都得做個正經人。

可惜霍奉卿偏不給“痛改前非”的機會，放下茶杯后，長一邁就走過來，極其自然地與并肩坐在床沿，還手將攬進懷中。

云知意生怕自己把持不住，忙不迭抬手抵住他的心口，想要將他推開：“別鬧！說正經事。”

“你說你的啊，又沒人堵你的，”霍奉卿不如山，將圈得更，低垂的俊滿是無辜淺笑，“我喝醉了，隔遠了聽不清你什麼。”

云知意嗔惱地在他腰間掐了一把：“睜著眼睛說瞎話。你個總共都沒喝到兩杯的人，醉什麼醉？！”

霍奉卿稍作沉后，頷首哦了一聲，便低下頭來，溫又霸蠻地上了的。

輾轉黏纏，輕咬淺嚙，一點一點啃噬著被淡淡酒香浸潤的櫻。

未幾，火燙的舌尖挑開甜瓣，追逐，糾纏，吮吸，吞咽……

仲夏蟬鳴窗耳，約約還能聽到一點前院賓客們飲酒作樂的歡聲。但這些聲響完全遮不住室的輕、淺嚀，以及讓人面紅的嘖嘖聲。

良久過后，霍奉卿以指腹輕輕抹去邊的漬痕，啞聲淺笑：“現在是真醉了。就這麼說吧。”

云知意抬手捂住臉，極力平復著呼吸與心跳，是前所未有的混。與愉悅織，又駁雜幾赧然的恐慌。

暫時不急著說什麼正經事了。此刻的迫切地想和霍奉卿談一件人生大事，并且務求達共識——

以兩世為人僅有的一次經驗來說，“這樣那樣”，真、的、很、痛。實在不想再一次痛到流淚。

慢吞吞挪開捂臉的手，抬頭看向霍奉卿：“誒，我倆之間……這輩子，就到‘親親抱抱’為止。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