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撒讓云知意哭笑不得:“仗酒行兇嗎?你自己沒手……”
“不兇。”他咕噥著打斷的話。
高長軀艱難挪了挪,尋了個舒適的姿態,將腦袋搭在了肩窩,那雙原本環在自己前的長臂也慢慢圈上云知意的腰。
像只正曬著太酣眠卻突然被吵醒的大犬,親昵又笨拙地偎近,慵懶甩出茸茸大尾將圈住。
云知意周一栗,手腳發。似有麻流從天靈蓋炸開,以撒瘋般的速度燙向四肢百骸。
閉目深吸一口氣,不是很溫地將茶杯抵在霍奉卿前:“霍奉卿,你是真醉,還是裝醉?”
他就這麼沒骨頭似地靠在肩頭,繃的周慢慢懶散下來,似終于尋到歸依。
“不告訴你,”他閉著眼,沉沉嗓音著醉后特有的沙啞含糊,話尾慵懶上揚,“除非,你一聲奉卿哥哥。”
抿了一口茶水后,他干涸的薄立時潤澤許多,勾著瑩瑩的笑弧。
云知意微窘,赧然啐道:“做什麼清秋大夢呢!”
他“唔”了一聲,虛虛撐開眼,笑意古怪地覷片刻,旋即重新閉目,面紅耳赤地收了雙臂。
“好吧,那我睡會兒。難。”
熱燙的在頸側無力地輕咬一口,哼哼唧唧間,熱息盡數噴在僨張的頸脈。“夢里讓你就是了。”
“什麼夢里讓我……呃?!”云知意倏地收聲,整個人因驚駭與憤的雙重沖擊而陷呆滯。
直到聽聞霍奉卿的呼吸漸漸平穩,才后知后覺地瞠目結舌。
這狗竹馬的言下之意,怎麼像是他常在夢里對……“這樣那樣”?!
低頭去瞪他,目堪堪及他那安然睡,便又像被燙著一般飛快挪開,紅著臉扭頭看向窗外。
窗外是盛夏季節里蒼翠滴的瀅山,映著驕碧空,襯著霍奉卿上的天水碧冰紈袍。
此此景可謂相得益彰,渾然天,仿佛霍奉卿這個人本就該在這里。
周被屬于這個人的氣息綿包裹,再想想他此時或許會做點什麼烏七八糟的夢,云知意整個人都快起火了。
瞪著窗外滿目蔥蘢,喃喃道:“這可真是,風吹山黛晴翠,卿卿醉臥南窗。竹馬夢中流氓,青梅……”
青梅想錘他狗頭。
只敢躲在夢里為所為,算什麼好漢?呸。呸呸呸。
第五十三章
事實上霍奉卿并沒有做夢,因為他靠著云知意后,只昏沉沉小睡了不足半個時辰。
“霍奉卿酒量不好”,這件事不是。
出仕一年來,已有不人試圖在酒桌上給霍奉卿下套,這讓他養了極深的防備,若不是在他絕對信任的場合下,他不會喝超過兩杯的量。
可今日是他與云知意分離八個月之后的首次重逢,他來了許久都沒機會與單獨說上一句悄悄話,本就有些郁悶。席間章老那句“不合適”更是火上澆油,之后云知意又連個正眼都不給他……
一連串的堵心事,活生生慪得他置上了悶氣,便多喝了點。
他醉酒的癥狀有些罕見。初時會有一段迷迷瞪瞪的時候,腦子和都會變得遲鈍,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言行。
但只要緩過這個階段,之后雖會有些許難,但很清醒。
非常尷尬的是,他此刻就緩過來了,雖頭疼不敢大,卻能非常清晰地記起自己先前是什麼鬼樣子。
方才云知意進來時他還迷瞪著,但當他模糊看清來人是云知意、又聽到對自己說話,便不由自主地松弛下來,短短瞬間就很沒出息地將自己哄好了。
然后,就不控地哼哼唧唧,纏著人撒。想想就很恥。
此刻他醒了,卻不敢有任何作。
鼻端滿是屬于云知意的馨香,雙臂還環在云知意纖細的腰上,腦袋枕著的肩……
不用睜眼看,他都能想象出自己是何等沒骨氣的黏人姿態。
臆間翻騰著懊惱、窘與后悔,又夾雜著一的甜。這心過于復雜,他有些不知所措,暫時不想睜眼面對現實。
過去的一年里,他一直在州牧盛敬侑的背后與州丞田嶺及其黨羽角力。他在那些無形的刀劍影中飛速長,像一把被反復燒紅、捶打、冷卻的利劍,漸漸嶄出連自己都驚訝的鋒芒。
可這個過程中,每一次屬于霍奉卿的勝利與驕傲,都因缺了云知意的見證而顯得不夠圓滿。
他曾無數次想象過,待云知意回鄴城后,定要讓看到自己這一年的長足長進,讓知道,如今的霍奉卿已不是從前那個總是與斗鬧氣的別扭年。
他想讓云知意看到一個沉穩可靠的霍奉卿。
可惜世間事常不能盡如人意。
此刻霍奉卿沒別的想法,腦子里就只有一個念頭——
過于丟臉。干脆在懷里一頭撞死算了。
——
云知意正倚窗翻閱著手中一疊消息紙。
察覺到頸側的氣息有變,靠在自己肩上的“狗頭”還蹭了蹭,云知意耳尖一燙,將那疊消息紙收進袖袋。
也虧得這是的地盤,宅中之人口風都,否則才不會如此慣著他。
“既醒了就坐好,別一直賴著我。小梅可進來送幾次醒酒湯了,霍大人今日算是威風掃地,我也沒什麼名聲給人探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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