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意笑得苦：“或許，會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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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鄴城庠學，臨考學子們大都有些心不在焉，忐忑又焦慮的氛圍讓講堂異常沉默，夫子連問了幾次“還有誰需答疑”，始終無人應聲。

夫子見狀笑著搖搖頭，索宣布：“既你們已無疑問，那今日就提早散了。明日早些前往城北驛住，后天早上直接進試院。”

又說了一番勉勵鼓舞之言后，夫子便離去了。

大家紛紛起收拾書本，嘰嘰喳喳議論著，也陸續離開。

顧子璇湊過來道：“知意，你也張嗎？我瞧著你今日一直走神。”

“多有點吧，”云知意扯了扯角，“你快回去收拾東西，明日咱們在城北驛見。”

“行。誒，咱們可說好的啊，等到廿九那日考完了，隔天就上你宅子里大吃大喝！”顧子璇笑道。

云知意輕輕頷首：“好。”

目送顧子璇離去后，云知意回頭看向后座的霍奉卿：“你跟我來一下，有事和你說。”

霍奉卿立刻抿住畔逐漸形的笑弧，點頭。

兩人收拾好各自書本出了講堂，照例上了云知意的馬車。

云知意沒有拖泥帶水，一坐穩就直視著霍奉卿：“如今槐陵出了一樁事，但槐陵縣府有鬼。你覺得，盛敬侑會不會管？”

知道，眼下盛敬侑在原州基不穩，若非十分有利可圖，他不會，也沒必要急著手槐陵之事。

問“盛敬侑會不會管”，其實是想知道，霍奉卿有沒有辦法勸服盛敬侑手。

霍奉卿本以為要與自己說什麼私己話，沒料到當頭就是如此尖銳的話題。

他愣怔片刻，忍住失嘆息的沖，不咸不淡地問：“槐陵出了何事？”

第三十八章

云知意大致將宿子碧早上對自己說的話復述一遍，見霍奉卿的神越來越嚴肅冷峻，心中升起些許希。

若他能說服盛敬侑去救那些孩子，就不必去橫沖直撞。

畢竟，盛敬侑再是空架子，名義上也是朝廷任命的當前原州最高主，這種事由他而出去做主，怎麼都比云知意這個還有兩日才考的學子要名正言順。

“你先前說，宿子約已將此事暗中報給槐陵縣府，而槐陵縣府卻派吏在街頭排查投書報之人？”

霍奉卿見點頭，便接著道：“既如此，盛大人不宜妄，我也不會建議他正面手。最好靜觀其變，看田岳會不會將此事上報州丞府。”

各地縣府的事務，大都是呈報給州丞府的。

只要問題是在州丞府權限之就能解決的，州丞田嶺只會在結案后將卷宗捧給州牧盛敬侑蓋章，本不會給他太多手的機會。

云知意稍作沉后，試探地問道：“若是槐陵縣府并不向州府上報呢？”

“那就說明，槐陵縣府很清楚北山里在搞什麼鬼，甚至鄴城這頭的老狐貍們也很清楚。”

霍奉卿強著心底那煩躁，偏頭避開云知意的目，力持鎮定地冷靜分析。

“這件事，盛大人的當務之急不是貿然強出頭，而是要先搞清楚，山中那些人要這百對男究竟何用，再順藤瓜查清背后涉及哪些人、有什麼利益。”

徐徐圖之、謀定而后，務求一擊必勝。這是霍奉卿與盛敬侑早就定好的基調。

過程或許要三年、五年甚至更久，中間為了大局勢必有所取舍與犧牲，這件事霍奉卿比誰都清楚。

可當眼下第一次遇到真正的取舍時，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躊躇要心虛。

云知意淡垂眼連：“好，既盛敬侑不方便直接手此事，那我來。我只救那些孩子，別的事上不給你們添，這總可以了吧？”

霍奉卿倏地扭回來瞪：“你想過自己會是什麼后果嗎？！”

“想過。那些期通過上供孩子而得到‘王娘娘神賜重金’的信眾，若知曉是我救了那些孩子，會因一條財路被斷而對我恨之骨；鄴城這頭藏在后的老狐貍們被我損害了利益，將來也必不會與我為善。”

云知意忍了半句沒說的是：若此事背后的利益足夠巨大，那些老狐貍甚至可能對起殺心。

霍奉卿回視著，神復雜：“既道理都很清楚，你為何還要管？眼下局勢，你最多只能救出那些孩子，卻無法一舉將背后之人連拔起……”

“霍奉卿，你聽我說，”云知意打斷他，認真道，“等到幾年后你們完布局，足以將背后所有人一鍋端掉時，今年被送進去的兩百個孩子，說不定已經白骨壘山了。”

謀篇布局必有所犧牲，這個道理誰都會說得斬釘截鐵。可若自己就在被犧牲之列，天下便沒幾個人敢拍著脯大聲認這個理。

兩百個活生生的孩子，這種犧牲太過殘酷。

他們的父母已經放棄了他們，若再無人肯援手庇護，他們大概就要白來這世間走一遭，什麼好事都還沒遇上就塵歸塵土歸土了。

霍奉卿心里明白，云知意說的沒錯。大局重要，那兩百個孩子的分量卻也不輕。

若當真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八載后才去救，誰敢保證那時他們是不是還活著？

事發突然，這個節骨眼上，霍奉卿實在也想不出兩全其的應急之法，只能先問云知意：“你打算如何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