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蘇綠檀得知大皇子已死的消息，著實嚇了一跳，距京中千里之遠，完完全全不知道鐘延的近況，等到書信來的時候，事早就不知道過去多久，每次聽到新的消息，心也跟著跌宕起伏。

上次是三皇子登基，這次又是大皇子戰死，況越來越壞。

蘇綠檀不由得真正地張了起來，蘇青松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地挨著坐著，不是很有底氣地勸道：“姐你別太擔心，姐夫吉人自有天相。”

點了點頭，蘇綠檀肩膀漸漸松了下來，道：“大皇子雖然死了，但是還有六皇子。我見過六皇子本人，雖不如大皇子那般果決有魄力，卻也不是糊塗之人，有鐘延與朝中大臣的輔佐，未必沒有事的可能。”

話是這麼說，但大皇子一死，鐘延這邊的人肯定軍心大，士氣削弱，這等消息傳到金陵來，也會了不人的心。

重重地閉上眼，蘇綠檀沉思了許久，再睜開眼的時候，一雙明潤的眸子裡帶著一點點意，握著蘇青松的手，道：“青松，你先回去，暫時別在我這兒住了。等你姐夫來了，你再來不遲。”

心頭一，蘇青松也攥了蘇綠檀的手，鎖眉道：“姐，你要做什麼？為什麼趕我走？”

“青松聽話，我這院子有十幾個人守著，我的住也沒有聲張，我不會有事，但蘇家未必，你趕回家去，替父親分憂。”

蘇青松聽著總覺著有些不對勁，他皺著眉道：“蘇家那麼大，別人想闖也不容易，姐，你這裡才幾個人，我要跟你在一起！”

抿了抿，蘇綠檀道：“金陵我是不能待了，我明日便走，你先回去，否則帶著你，反而累贅。”

“累贅”兩個字刺痛了蘇青松的心，他眼眶一紅，低著頭不做聲，好一會兒才悶聲道：“我走！但是姐姐找到住了，記得派人給我傳個信，等家裡沒事了，我就去找你。”

“好。”

“姐，你要說話算話啊！不能騙我。”

輕笑一笑，蘇綠檀道：“我何時騙過你？”

蘇青松噘道：“指不定你現在就是騙我。”

安了一下蘇青松，蘇綠檀道：“姐姐不會騙你，快回去吧。”

蘇青松也怕拖累了蘇綠檀，咽下肚子裡的話，乖乖地走了。

他一走，蘇綠檀就嚴吩咐丫鬟道：“去讓婆子們晚一些上街，買足半個月的糧食，讓胡護院準備好木板和釘錘，接下來的半個月，咱們就不出去了。”

夏蟬跟著張起來，忙問道：“夫人這是……”

抬起頭，蘇綠檀絞著帕子，同兩個丫鬟道：“大皇子若死了，侯爺敗了，我們肯定藏不了太久，我這子行也不便，避一日是一日，若避到侯爺來了最好，若是避不到……”

夏蟬心頭一驚，也不多問了，應下一聲，轉就出去了，出了門，的眼淚就掉下來了，倒不是怕死，反正在蘇家本就死過一次了，可蘇綠檀肚子裡還有個快出世的孩子，捨不得一天天大起來的孩子，可憐的孩子，還沒見過父親呢！

出去吩咐了事之後，夏蟬親自盯著各把事辦妥，如今蘇綠檀住的宅院裡，已經嚴的連狗都進不來。

宅院之外，大皇子死的消息已經是人盡皆知，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大皇子黨敗了，鐘延也快要死了，這一場鬥爭裡，勝利的是三皇子。

定南侯夫人和的娘家還在金陵，若要升發財，投機取巧的法子，就在眼前。

在金陵養老和被貶的員早就蠢蠢了，在確定消息屬實之後，正月裡，年都不過了，就有人開了先手，打砸了蘇家的幾間鋪子，後面的人便陸陸續續跟上，直接去了蘇府鬧事。

蘇府的大門天天被砸得砰砰作響，裡面的人本沒法安寧。

蘇青松著人悄悄去報，結果等了整整三天，都沒一丁點消息，他憤憤地斥駡金陵狗，蘇世文歎著氣，告訴他道：“我早料到有這一日，報有什麼用？說不定外面鬧事的，就有府衙的人，等著捉了咱們去討賞。”

蘇青松沮喪地坐在靠背椅子上，道：“父親，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搖搖頭，蘇世文道：“他們鬧的太兇猛，我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再等兩日，他們消停了，我派人去請了人來協助，說清楚也許就沒事了。”

“什麼說清楚？”蘇青松眉皺得像彎鉤一樣，語氣裡帶著點譏諷。

蘇世文一下子惱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氣得發抖道：“難道你想府裡上上下下一兩百人，跟著一起去送死？！你要死你就去死，府裡哪個家裡不是有老有小的？他們都是我的僕人，你憑什麼連累他們？”

這話說的很打臉，蘇青松心裡怒火旺盛，卻不知道如何反駁，若真去送死，他心裡還惦記著蘇綠檀，生生忍下一口氣，語氣平緩地問道：“那姐姐怎麼辦？”

蘇世文重歎道：“我當初先躲去莊子裡，生下孩子再回來，假裝和離，偏不聽。如今蘇家的幾個門都被人圍得水泄不通了，我能有什麼辦法？”

平民百姓是想不到來堵蘇家，他們更願意去鋪子裡打砸搶“叛賊家屬”的東西，來的人，只會是等著去新帝面前獻的人，這些有心之人，絕對不會放了蘇世文和蘇青松出去。

蘇世文又道：“你先回去罷，等過了兩日，有了消息再說。”

……

兩日後，外面的人果然鬆懈了一些，蘇世文派出去的人回來了，帶來的卻不是好消息。

蘇世文聽完差點暈過去，他站起來扶著桌子的道：“沒有一個人肯來？！”

管家忐忑道：“……沒有。”

蘇世文著大氣，面漲紅，細數了那些人都拿了他多多銀兩，如今他有難了，卻個個袖手旁觀！

蘇青松攥著拳頭張著，過了一會兒他的小廝進來了，稟了他道：“爺，鄭公子說了，夜裡派人去姑那裡看了，院子都鎖死了，好像沒有人的樣子。暫時也還沒有人圍在那裡，估著外邊人還以為，人還在咱們家。”

松了口氣，蘇青松點了點頭，蘇綠檀走了，他就放心了。

蘇世文急急地走過去，問那蘇青松道：“鄭家的那個，幫你去辦事了？”

抬起眼皮，蘇青松道：“我跟他好幾年的了，讓他幫我跑個有什麼大不了的？”

心思一，蘇世文揪著蘇青松的肩膀，道：“快，你快讓人再去傳話，讓他請他父親，他父親同應天府的知府大人是同窗，若是鄭家能幫忙，蘇家便可解圍了。”

冷冷地看著蘇世文，蘇青松道：“然後呢？就把災禍轉嫁給姐姐？”

蘇世文臉也不大好看，咬牙道：“你以為蘇家還能撐多久？過不了幾日，大門就破了，你姐姐一樣逃不掉！若是鄭家肯幫了忙，至蘇家沒事，將來還有迴旋的餘地。”

蘇青松眼眶紅紅的，這一去，就等於把蘇綠檀一個人拋棄在外面了。

父子兩個對峙許久，蘇青松打開蘇世文的手，拍了個紅掌印在上面，站起道：“好，去。但是只能我去，若是小廝去，他未必肯出面，若我親自去求，他總是抹不開面子的。”

猶豫了一下，蘇世文道：“只要鄭家肯幫著請人，不管不，蘇家許他一萬兩白銀現銀，若是了，還有多的謝禮。我讓兩個護院護送你，注意安全，若是那邊答應了，你就先別回來，等蘇家安定了再說。”

蘇青松沒有做回應，風一樣刮了出去，領著兩個強壯的護院，跟著管事趁著夜黑風雪大時候，爬牆出去了。

第二天，蘇青松就把事辦妥了，他跟著鄭家老爺，還有應天府知府帶著的幾十個衙役，把鬧事的人給暫時轟走了。

知府大人堂而皇之地帶著人進了蘇家，蘇世文親自迎了他上座。

知府大人頭大耳，笑瞇瞇地同蘇世文說話，直接把蘇綠檀打了逆臣之妻，直接找蘇家要人來了，話裡話外，把蘇家也跟著牽扯上了。

蘇世文趕把關係撇清，罪不及出嫁，同樣出嫁夫家出了事，跟娘家也沒有幹係。

這一點知府當然知道，他便威利，讓蘇世文把蘇綠檀的下落說出來。

掐著扶手，蘇世文額頭上冷汗涔涔道：“草民真的不知，定南侯夫人自蘇家出去，再沒過面，跟蘇家也委實沒有關係。”

聳肩一笑，知府道：“本哪裡知道，你有沒有包藏逆臣，總要搜一搜才好！”

蘇世文頭皮發麻，險些暈過去，這些人搜了家，蘇家還能留下什麼？只怕值錢的瓦，都要被搜刮去了！

蘇青松恨貪欺人太甚，站起來道：“逆臣？是誰判了我姐姐是逆臣？是皇帝的聖旨？還是你的聖旨？”

知府面鐵青，蘇世文也跟著變了臉，他正要當著知府的面狠狠教訓蘇青松，便有衙役來稟道：“大人，找到逆臣住了，定南侯之前在東和坊置了宅子，宅子被鎖死，但是據周圍的住戶說，到了夜晚，裡面有人的腳步聲。”

蘇青松臉巨變——蘇綠檀本沒走，還在宅子裡面！

笑一下，知府暫時放過了蘇世文，領著人走了，擒賊先擒王，以後再慢慢收拾蘇家不遲。

蘇青松怒氣衝衝地想要跟去，被蘇世文著人綁了起來，關了起來。

知府的人還沒趕到東和坊的時候，又有人稟他道：“大人，守城的許指揮使大人說，有大批軍隊要進城了。”

思忖片刻，知府道：“是哪裡來的軍隊？”

“不知，沒有舉旗，可能是借調去別的軍隊，要路過金陵罷！”

擺擺手，知府道：“不管，先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