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鐘延要手蘇府的是，還是讓蘇世文震驚和忐忑的，但他也不敢怠慢，態度恭敬道：“此事實乃小兒頑皮，我疏於教養所致，侯爺若知詳，我必細細述之。”說罷又慌忙抬手，道：“請侯爺放心，蘇家肯定會好好教育青松，再不讓他惹出丁點麻煩！”

鐘延覺得好笑，蘇世文未免太怕他了一些，甚至怕得過了頭，他都不好用力過猛，生怕對方再曲解什麼。

放下茶杯，鐘延直言道：“綠檀教養極好，想來青松也不差。過問此事，是因為綠檀心憂，作為夫君，我自是要替分憂解難。”

蘇世文著實愣了一下，定南侯這……毫沒有責怪蘇家教養不力啊！

反倒是何氏張地攥住了帕子，眉眼裡閃過一慌張之。

蘇綠檀開口道：“父親不也一直憂心此事麼？正好人都在，就在此把事說清楚了，有理說理，有據說據。侯爺一向公正，有他做個見證，青松也無話可說。”

蘇世文瞧了蘇綠檀一眼，隨後看向鐘延道：“全憑侯爺的意思就是。”

蘇綠檀防著何氏，便又道：“父親，斷事講求公道，不能說只是憑了侯爺的意思，否則傳出去了，還以為鐘府仗勢欺人。若是父親或者……還有誰覺得不公正，就去把蘇家族裡的長輩都親來，聚在一堂細說，倒時候也沒有閒言碎語可傳出去。”

鐘延立刻附和道：“夫人說的不錯，若是岳丈覺得有必要，可把蘇家族裡長輩請來，一起論個公道。”

連忙擺手，蘇世文道：“不必不必！”

蘇世文是分家後，自己開宗立派把蘇家生意發展壯大，這些年跟族親也有來往，但也不是沒有嫌隙，經過抄家一事，幾乎沒有援手之輩，蘇家度過劫難之後，不得報復回去，現在跟族人差不多是斷絕了關係。

請了蘇家族人來，不過是白看笑話，蘇世文當然不肯。

鐘延便道：“那倒方便了，請岳丈大人把事完整客觀公正地告訴我們。”

微頓片刻，蘇世文就把自己知道的事說了，同蘇青松所言相差不大，不過中間莫名其妙的那幾個時辰，他解釋為何氏癥狀要發作的時間，說到底，還是蘇青松的錯。

言罷，蘇世文歎道：“是我疏于管教，侯爺放心，此事我早在應天府裡了下去，外人只道是青松貪玩，不舉業，跑出去遊玩了一個多月。不會影響蘇家和定南侯府的聲譽。”

蘇綠檀有些薄怒，蘇世文在乎的總是只有蘇家蘇家蘇家，卻不知一家的本便是子嗣！

鐘延也挑起眉，面懷冷道：“名聲固然重要，可事實更加重要。據岳丈所言，我聽著有些蹊蹺。”

何氏下頜一，不自然地呷了口茶。

蘇綠檀好心提醒道：“才出小月，喝茶寒吧！”

何氏便把茶杯放下了。

蘇世文繼續答話說：“不知侯爺覺得何蹊蹺？”

鐘延不好說，蘇綠檀朝蘇世文道：“父親，我略通醫理您知道的，若是怒火攻心，早就容易發作了，等不過幾個時辰。若您不信，可現在就去讓人請了蘇府坐館的大夫來，一問便知。”

絞著帕子，何氏開口道：“本來青松回來了，這事就算了。既然侯爺要重提，就別嫌妾多舌。那日他頂撞我之後，我起初只是有些怒意，卻不是極怒，後來看到房中我這些年替他做的鞋和衫，想到我一腔好心付諸流水，越發覺得委屈生氣，才漸漸傷，了胎氣。”

蘇青松忍不住道：“誰稀罕你做的！”

“青松，你怎麼跟你母親說話的！”

“不是我母親！”

蘇青松跟蘇世文兩人的聲音，一個比一個大，鐘延皺了皺眉。

蘇綠檀及不可聞地冷哼一聲，朗聲道：“也就是說，跟青松沒多大幹係，小產是你自己心狹隘所致！”

咬牙關，何氏道：“綠檀說的對，是我狹隘。我膝下無子，不該把希寄託到繼子上，我該本本分分做好一個木頭一樣的人才是。”

這話就是說，母慈但子不孝。

蘇世文果然怒氣鑽心，面黑沉，道：“青松，我常教你，做人不能失了忠孝仁義……”

鐘延打斷道：“凡事有因有果，我同青松接雖然不多，不過識人的本領略有一些。據我觀察，他不是薄寡義的人，否則也就不會時常掛念綠檀在京中過的好不好。可見與繼母之事，已是積怨已久，而非一日之才有的矛盾。岳丈大人，不可失了公正。要追究起孝不孝，許多事又要從頭說起，岳丈不如講一些的事，讓我有個大致的判斷。”

從頭說起，蒜皮事可就多了，而且個人有個人的說法，又哪裡說得清，最最重要的是，這些年來，蘇綠檀姐弟兩個，真正能拎出來說的，忤逆何氏的事，卻是沒有的。

蘇綠檀瞧著何氏，卻是在對蘇世文說話，道：“父親說一說，這些年，我和弟弟對繼母如何？可有哪一件事是大逆不道能被人指責的？”

蘇世文一怔，面發紅，垂首道：“倒是沒有。”

何氏口起起伏伏，說不出話來，這些年跟蘇綠檀鬥法，都被想法子逃掉，或是咬牙扛過去了，真正撕破臉皮的正面衝突，還真沒有。

室靜了片刻，茶湯燦黃，茶香幽幽，沁人心脾。

鐘延道：“繼子繼母，爭家產者不在數，相安無事便是最好。既無大事，何夫人又何必積怨在心？反倒連累了自己的，糟踐子嗣。”

何氏辯無可辯，低下了頭，被睫遮住的眼珠子了。

蘇世文大認同鐘延的話，卻還是本能地憐惜妻子，便道：“那青松也實在不該頂撞長輩，此事他到底是有錯。”

若是蘇世文承認蘇青松完全沒錯，不全了他苛待嫡子麼？所以蘇青松必然要有一些錯的。

偏偏蘇青松是個骨頭，一聽這話就跳起來了，沒敢指著蘇世文，語氣卻很惡劣道：“辱我生母和姐姐，我憑什麼忍！”

鐘延微斂眼眸，蘇綠檀也面發冷，夫妻雙雙看向何氏。

何氏不自覺地往後靠了靠，躲避他們的目，道：“我哪有！”

蘇青松橫眉冷對，道：“你想抵賴？把你的丫鬟打死一個殺儆猴，就都肯說實話了！”

要是蘇世文主事，他是絕對不會贊同這個辦法的，甚至會說蘇青松不敬長輩，連繼母邊的丫鬟也敢責罰。

鐘延下一貫嚴厲，丫鬟奴才犯了大錯，他覺得殺儆猴的法子很好，便淡然道：“不若一試，打到半死還不改口，便是實話。不過打板子還是太慢了些，我倒是知曉一些節省時間的法子，保證讓人痛不生，想死又死不了。自然就說實話了。”

何氏吸了一口冷氣，定南侯府來的是個什麼東西，說起惡毒的話，眼睛都不眨一下！

蘇青松很是高興，冷笑道：“好啊，若是正院裡的丫鬟們都死不改口，算們忠誠，我便是被打斷也認了！”

蘇世文也真的了拷問的心思，不過幾個丫鬟，打不打死都沒有要的，主要是不能得駁了鐘延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