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方寶在鐘延面前否認自己在背後嚼過舌。

鐘延卻是不信的，他冷聲道：“你不承認倒也無妨，反正話是已經從方家傳出去了，總會有個源頭，也好查。”

趙氏雖然疼方寶，但兒子和外甥之間，肯定還是選擇親生兒子，何況方寶現在變了這種人，早就心涼了，轉臉道：“持譽，到底在張家說了什麼？”

方寶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趙氏現在已經完全不信了，連問都不問一句。

鐘延看向趙氏道：“母親給我納妾的事，傳去了張家。”

一想起那次的激烈狀況，趙氏腦子嗡嗡作響，這等事要是傳出去了，不僅要背上惡婆婆的名聲，鐘延也會被人指責大逆不道、不仁不孝！

瞇著眼，趙氏冷眼看著方寶，從來沒有過的冷靜，平靜地問道：“是你說的？”

方寶張著，不知道怎麼辯解，哇一下哭了出來，道：“我又沒見著張夫人，我哪裡會說什麼話！”

這點方寶沒說謊，確實沒見到張夫人，是繼母跟張夫人見過了面。

蘇綠檀大抵也猜到了，道：“這事除了我們定南侯府的人，便沒人知道。府裡知道這事的人，也都跟張家沒什麼聯繫，即便不是你說的，也是你傳出去的。你跟你繼母說了罷？”

方寶眼神閃閃躲躲，囁嚅著說不出話，心裡把繼母恨了，上也沒個把門的！

趙氏拉起方寶扯著擺的手，將方寶的手指頭，一一地掰開，用力地把人推開一邊。

極怒之後，趙氏反而冷靜了，無力地歎了一口氣，閉上眼，重重地往背後靠去，腦子裡一點主意都沒有，但再不會憐惜方寶就是了。

鐘延如鷹隼一樣的目掃過方寶，隨即皺了皺眉，挪開視線。

趙氏睜開眼，看著鐘延，面微微發白，道：“持譽，府裡一直是你當家，我雖主中饋，眼下神不濟，這事你們看著辦吧。”

方寶驚恐地睜著眼，嗓子裡被塞著什麼似的，什麼都說不出來——趙氏要把給鐘延和蘇綠檀！

蘇綠檀一直不想手方寶的事，但沒想到，對方竟然膽子大到敢去外面說閒話，還傷了定南侯府的名聲。

冷淡地看著方寶，蘇綠檀卻是在對鐘延道：“夫君，老夫人存放在舊宅裡的東西，缺了一樣，方表妹的父親說是當了五百兩銀子，死當，也不知還能不能要回了。”

鐘延隨口回了一句：“國有國法，既然了東西去當，就由府查辦。”

方寶發抖的手，又重新抓住了趙氏的服，一口一句“姨母”，眼裡充滿了哀求。

狠心撇開臉，趙氏沒去看方寶，又往後了，眼睛卻已經紅了。

方寶吃準了趙氏還在心疼，泣著道：“姨母，侯府的事，我不過跟丫鬟議論了兩句，絕沒有刻意告訴旁人。我知道我做錯了，也挽回不了了，寶從今往後寧願絞了頭髮做姑子，常伴青燈替姨母祈福，求求姨母念在多年分上，放過我父親好不好？他年紀大了，不得牢獄之災！”

方老爺一旦了獄，方寶失了趙氏的庇佑，從今往後也再沒有好日子過了。

就知道這一點，趙氏才心痛至極，若是方寶一切都聽的，哪裡會變這個樣子！

姨外甥兩個僵持著，一個不說話，一個不停地啜泣。

鐘延卻是看的不耐煩了，他道：“母親，方表妹要是肯替您祈福，也不能辜負一片孝心——夏蟬，去把趙媽媽請進來。”

方寶警惕地看向鐘延，心裡的恐懼又添上一層，仿佛已經有預，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蘇綠檀悄悄地握上鐘延的手背，投了個眼神過去，示意他不要在趙氏面前下手太狠。

反握住蘇綠檀的手，鐘延回以一笑。

一會子趙媽媽就隨夏蟬進來了，神肅然，擰眉走到中間，朝主子行了禮。

鐘延淡聲吩咐道：“勞趙媽媽找把剪子出來，方表妹說要做姑子替母親祈福，表兄妹一場，便圓了的心願。”

方寶大起來，往後退了幾步，撞上了桌子。

蘇綠檀扯了扯角，道：“你大什麼？難道你剛才說的話，都是哄人玩的？”

方寶無措地哭著，趙媽媽已經去找剪子了，很快便握著剪子出來，走到了的邊。

方寶想往外逃，夏蟬站在門口，趙媽媽一把將人拉回來。

進退兩難的方寶又跑去求趙氏。

趙氏氣得把迎枕砸在了方寶的臉上，道：“你怎麼裡就沒一句實話！我真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

噗通一聲，方寶又跪下了，鬢便有淩的髮飄著，磕磕道：“髮……之父母，即便寶肯，也要父親答應了才行！”

趙氏黑著臉道：“你便是我帶大的，我也算得你半個母親，我只問你，我你剪，你剪不剪？”

方寶哪裡敢答應，若應了，怕趙氏馬上就讓變個姑子，沒了頭髮，只怕真要孤苦過一生了！

趙氏失之極，扭頭揮揮手道：“罷了，我算是把你看清了。好，既你說髮，之父母，我這就人去問問你父親肯不肯，他若願意把你送去當姑子，那五百兩我也就不計較了，他若不願意，從此我也再不管你們的事了，鐘家跟方家，一刀兩斷！”

方老爺會怎麼選，想都不用多想。

“姨母——”方寶淒婉地喊了一聲，聲嘶力竭，痛心疾首。

正巧外間來個丫鬟，稟道：“老夫人，方老爺來了。”

方家人等了許久都不見方寶回來，方老爺才急了，遞了銀子派人傳話。

趙氏轉頭看著丫鬟道：“把人請進來。”

耳朵都快被刺痛的鐘延站起，對趙氏道：“既然他人來了，我去見一見，”說罷，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趙媽媽，道：“勞趙媽媽多費心了。”

趙媽媽讓開一條路給鐘延。

鐘延走後不過一刻鐘，就有人來傳話了，說是方老爺同意了，回話的丫鬟一臉茫然，也不知道方老爺同意了什麼。

揮揮手，趙氏讓丫鬟出去，趙媽媽在院子裡兩個婆子進來，把門關上。

方寶哭的已經沒了力氣，眼皮子腫得跟核桃一樣，紅的嚇人，嗓音也嘶啞了。

微揚下，蘇綠檀示意夏蟬去助趙媽媽一把。

方寶在屋子裡跑，被力氣大的使婆子一下子按在地上，夏蟬過去把頭髮弄散，趙媽媽拿著剪刀，隨時準備下剪子。

趙氏扭開頭，道：“寶，這也是你自己造的孽。你的名聲已經不好了，先絞去頭髮，沉下心來讀幾年的佛經，等以後你曉事了，我再你父親把你接回去，否則你這一輩子，也就這樣子了。”

說罷，趙氏又擺了一下手，夏蟬已經把方寶頭上的東西都取下來了，婆子捂著的，趙媽媽切齒，把剪口對準了脖子後面的頭髮。

子的頭髮又長又厚，一剪子下去本剪不。

偏偏方寶還不停地掙扎著，趙媽媽只好一把揪住的頭髮，頭髮扯著的頭皮，疼的哇哇大，三下五除二就把頭發給減去大半。

剪到這裡本就夠了，趙媽媽卻沒有手的意思，又抓住方寶剩下來的短頭髮，剪一通，等剪完的時候，已經跟外邊的花子沒什麼區別了。

青落了一地，屋子裡哭聲漸小，今兒的事也差不多了結了。

鐘延負手進來。

蘇綠檀問道：“方老爺走了？”

鐘延走到蘇綠檀邊，道：“走了，方家的事我也讓前院管事和護院去理了，你再無心了。”

方寶趴在地上，流不出眼淚了，抓著已經掉落的頭髮，骨節泛白，眼怨毒。

鐘延對此狀無於衷，吩咐趙媽媽把人帶走。

婆子們架起方寶的，把人先領去了廂房，院裡的丫鬟都聽見看見了，暗地裡小聲議論著。

室裡，趙氏元氣大傷，鐘延難得主對說了句有些安意思的話，他道：“母親不必過度傷懷，欺騙和背叛你的人，即便曾經再親，也不值得原諒，若您喜歡丫頭，從旁支裡挑一個再教養就是。”

蘇綠檀眼尾微垂。

趙氏一時傷心，一時欣，搖了搖頭，道：“罷了罷了，寶已經把我心窩子都爛了。”沉默了一會兒，才疚道：“娘不知怎的，忽然覺著有些對不住你。”

這些年，趙氏自問對方寶不差，反而待鐘延在生活上有些疏，沒想到到頭來是這麼個結果，到底不是親的，隔著一層呢！

鐘延不大喜歡這樣煽的場面，只淡淡道：“母親保重，若是無事，我與綠檀就先回去了。”

趙氏點了點頭，弱聲道：“去罷。”

蘇綠檀起，朝趙氏行禮，便領著跟著鐘延一起出去了。

剛出了千禧堂，鐘延就把手到蘇綠檀跟前，要牽的手。

把蔥白的手遞給鐘延，蘇綠檀跟他十指相扣，故作輕鬆，道：“夫君，方表妹若沒有背叛老夫人，只是欺騙過，念著們這些年來的分，也不值得原諒麼？”

角彎了一下，鐘延佯裝不知蘇綠檀的意思，一本正經地道：“母親耳子，應當是會原諒，不過放在我這裡便行不通了。”

心裡“咯噔”一下，蘇綠檀聲音低了一些，道：“放在你那裡，會是怎麼樣呢？”

鐘延掩下眼底的笑意，道：“視況而論，即便原諒，也得好好懲罰懲罰。”

蘇綠檀頭皮一，眼睛往別看，隨口問道：“夫君會如何懲罰他人？”

頓一頓，鐘延在耳邊溫聲道：“自然是輕易饒不了。”稍稍抬眉，他又問：“夫人難道是瞞了我什麼事？”

蘇綠檀嚨哽了一下，腦子裡把原先胡扯的話過了一遍，臉瞬間就紅了，本說不出口，眨著眼睛心虛道：“哪、哪有。”

鐘延一笑，道：“沒有就好，快些回去罷，夜裡還有些事與你說。”

回了榮安堂，蘇綠檀有些心不在焉的，天黑用晚膳的時候，鐘延還頻頻回憶從前，也只能著頭皮應和著。

夜愈深，庭院寂靜，花窗外可約聽見子的說話聲。

——夫君從前威武。

——坐蓮？坐蓮容易。

——別的？當然有別的。

——比如？比如貂蟬拜月、龍戲遊。

料窸窸窣窣輕輕，鐘延從羅漢床上下來，去浴房洗漱，蘇綠檀趕把《今平眉》翻了出來，準備臨時抱佛腳。

應該……來得及罷！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劇就過了，後面簡單代結尾就沒啥事兒了。來點甜甜日常就準備開新劇=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