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樹葉就落盡了,禿禿的樹杈上,架著一捧捧積雪,妝點它的枝葉,層層疊疊,搖搖墜。
若不是太冷,若天下沒有寒,誰都能欣賞它的麗。
路上結了不冰碴子,怕車子打,不敢跑得太快,一行人用了三四日,才趕到鶩岡。
周家早就估著時間,打發小廝在城門口觀。
曲家的馬車一出現,立即被迎著進去。
周家人多,都出來門外接待,按照輩分長站一大排,很是客氣熱,
尤其是對曲凝兮這位未來太子妃,恨不能捧起來供著。
都說曲家或許要出兩位皇后了!
之所以說是‘或許’,是怕太子心有所屬,登基后誰知道有沒有變數。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呢。
周氏顧不得寒暄,喝了一杯茶暖暖子,立即去老太太屋里探。
不能全部人一腦往老人室鉆,周家大哥是一家之主,陪著曲轅坐著說話,
他說前天還有地余波,整個鶩岡震明顯,不過也就搖了那麼幾下。
“想來那邊嚴重一些。”
曲轅趁機問道:“狀況如何?”
周至博一搖頭:“起初大雪封路,但還是有許多流民找跋涉過來求助,更別說的縣太爺了,向四周送了不信……”
當然是很嚴重。
周圍的城鎮能幫的就幫,還有借用城守衛兵的,可因為那場大雪,阻礙重重,已經被凍死了許多。
再說,這麼冷的天,旁人送來棉棉被,也不如一片瓦好使。
最嚴重的還是房屋倒塌,死砸傷,存活下來的也無避寒。
能收容的都收容了,而且聽說太子親自來賑災,此舉激勵了不人。
周至博道:“幸而鶩岡沒有地,否則該我們犯愁了!”
“誰說不是呢,這都是命!”曲轅跟著唏噓。
兩人說了幾句,就不再談起,周至博把周家小輩進來,雙方認識一下。
親戚之間不常走,小輩們都陌生得很。
周至博是大哥,他的子幾乎都家了,只最小的兒子,現在跟曲凝兮一般大,是的四表哥。
認親時,幾個小嬰兒被抱上來,周至博的大兒子二兒子大兒都生了娃,熱鬧極了。
更別說周家二老爺一家子,同樣兒外加小孫子齊全得很。
曲轅瞅得眼熱,大舅哥早早當爺爺,家里男丁充足!
周家人口屬實是枝繁葉茂。反觀他,沒有兄弟,膝下就三郎一個兒子,過了年才十二歲,只懂得淘氣玩耍。
要是曲凝兮是兒子,他也就不必這麼羨慕旁人了。
曲轅抱著周家的小孫子,心里熱乎,周家大夫人卻拉著曲凝兮的手不斷夸贊。
乖乖,這樣的大人,明眸皓齒,比雪地枝頭的紅梅還要俏三分,難怪能做太子妃呢!
艷羨不已。
人麼,總是盯著自沒有的東西。
晚飯時,兩家人熱熱鬧鬧吃了一頓家宴。
客房都已經準備好了,眾人飯后下去歇著,明日才去給周家老太太請安。
不料到了深夜,黑沉沉的天空,飄下粒粒雪花。
周氏才剛躺下來,老太太那邊就跑來個人通報,說老人剛剛去了!
這個消息,既突然,又不算突然。
下午時候一家子才到,見過了兒,也說了話,沒來得及看看外孫們,就這麼閉眼了。
周家連夜掛起了白燈籠,因為天太晚,讓大家都去睡下。
曲凝兮心里悶悶的,說不上是什麼心,這是的親人,但是相時間很短暫。
統共沒來幾次鶩岡,雖說開開心心的,卻來不及親近彼此。
映楚勸道:“生老病死,人之常,小姐快睡吧,明日有得忙呢。”
“我知道。”這個冬天,恐怕走了不老人。
第二日一早,曲凝兮就起來了,映楚給換上白子,鬢邊別一朵小白花。
素凈清麗,勝過湖畔新雪。
幾人用過早飯,周氏帶著孩子們去給老人磕個頭。
老太太邊伺候的婆子,紅著眼睛遞上一個小盒子。
啞著嗓子:“侯夫人,這是老太太給大姑娘的。”
周氏把曲凝兮喊上前,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把銀扣長命鎖,看上去略有些陳舊。
周氏當下就哭了,那婆子道:“大姑娘往后在宮里,無災無病。”
曲凝兮也跟著哭,有點怕深宮,的爹娘不曾替憂心,所有人看到了太子妃的榮耀,反倒是彌留之際的外祖母,盼無災無病。
倘若太子不是裴應霄,倘若他不愿意護著了,覺得,很難無災無病。
曲凝兮哭過一場,抱著小盒子發愣,鼻尖紅彤彤的。
有一憾,常年被拘在尚京,沒有到外祖家探外祖母。
周家上下早就預備了老人的喪事用,一切有條不紊。
向外發了訃告,前來吊唁的人非常多,興許整個鶩岡的族都到了。
周老太太兒孫眾多,年歲也不小了,而且在摔倒前沒有病痛纏,這是喜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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