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不早,話已至此,李知衍也沒再多留,而是從秦歡的棋笥中取了一顆棋子,點在了棋盤的正中央,而后起。
這是方才兩人還未下完的棋,秦歡下得心不在焉,早已輸得一敗涂地,可這會再看,卻發現死棋已經活了。
秦歡還在看著棋盤發呆,李知衍已經向外走到了門邊。
他驀地停下了腳步,背對著聲道:“此番不僅榮安縣主要與南越國和親,只怕他們還要送個公主來大朝。”
秦歡茫然的抬頭去看他,有些不懂,和親為何還要送公主過來?“為何要送公主過來?”
李知衍輕笑了聲,晚風送著他的笑聲拂過秦歡的耳畔,“自然也是為了聯姻,陛下龍欠安,早已不去后宮,公主要來大朝和親,自然是從皇子中挑選。”
他的聲音又輕了兩分,繼續道:“這最佳的人選,當然是至今還未娶妃的,太子殿下。”
說完之后,他便不再多留,幾步出了堂屋,站在院中看著如棋子般零落的星辰,失笑著搖了搖頭。
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一開始他還不懂秦歡看沈鶴之的眼神是何意,等到他自己陷進去的時候,才明白什麼是。
秦歡若是做不了決定,便讓他來推這最后一把。
秦歡不知何時,下意識的跟著站起了,腦子嗡嗡作響,早該知道的不是嗎?
決定了不嫁人,可沈鶴之為太子,一國儲君,他又怎麼可能不娶妃納妾,過往十數載他后院空置,只是他沒時間去想,如今關乎國家大計,他又怎麼可能拒絕。
這樣也好。
只是沒想到,已經死了的心,在聽到這件事的時候,還是會難過。
那一夜,無人好眠。
秦歡再醒來時,臉有些差,眼睛也是紅腫的,昨夜睡后,便一直在反復的做夢。
夢的容已經記不清了,但都有一個人,或清冷或耐心或嚴苛或古板,全是同一人。
秦歡著腦袋呆坐在床上,等到玉香來喊用早膳,才噓聲應了句,慢慢地下床梳洗,還在苦惱若是李知衍又問考慮的如何,該怎麼回答。
京城確實是想回去,不僅有爹娘的案子,還有很多牽掛的人,但肯定不能是這麼回,讓一下子接陪人演戲,實在是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還好剛出院子,就聽說李知衍去鎮上了,可能要過兩日才回來,反而避免了尷尬。
抱著晾干的菜葉去后院喂兔子,一邊在想等過幾日李知衍回來,該如何勸他,李老爺子確實太過強勢了,但總是出于關心,若一味的欺騙,對兩人之間的關系并無好。
秦歡原先只養了一只兔子,是從山谷救回來的,后來怕它寂寞,又了兩只。
以前太子府里也有養,還是有次生病,沈鶴之為了哄高興尋來的,也不知道那只小兔子還在不在。
想事的時候容易走神,回過神來時,手里的菜葉早被幾個貪吃的小兔兒給分了,輕笑著抱在懷里了兔耳朵。
等心靜下來才重新畫畫,就這般什麼也不想的過了一日。
隔日,還是照舊的在院中畫畫,喂小兔子,就見玉香急匆匆的小跑過來。
“姑娘,院外來客人了。”
秦歡愣了下,第一反應是沈鶴之來了,前次不過是客氣的邀約,可沒想要他真會來,他都要娶公主了,還要帶回京做什麼。
非要讓親眼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嗎?
但不等秦歡賭氣,就聽玉香道:“是前兩日那個刁蠻的榮安縣主來了,姑娘,咱們要見嗎?”
榮安縣主?怎麼來了。
以為是沈鶴之時,秦歡是不知所措,但真的知道不是他時,又有一點點小小的失落,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來者是客,請進來吧。”
雖然前日榮安縣主和沈鶴之一起騙了,但也不到遷怒的地步,況且,是不是出自真心還是能覺到的,榮安縣主說起母親時的傷心,不是假的。
等剛要放下兔子起,榮安縣主已經先好奇的進了院子,一眼就看見了,驚喜的小跑過來。
“先生,你這院子真是自己打理的?你好厲害,我可以這兔子嗎?”
秦歡對小姑娘都沒辦法沉著臉,而且正如所說的,來者是客,便將懷里的兔子小心地遞到了榮安的懷里。
“也不是我一個人打理,全靠著他們幫我。”
榮安縣主小心翼翼地著兔子的耳朵,全無之前飛揚跋扈的樣子,也可以看出是真的喜歡。
等玩了會,玉香說茶泡好了,才將兔子又放了回去,不舍地跟著秦歡往前頭去。
“縣主今日怎麼得空?想到要來我這兒。”秦歡的茶都是張媽媽自己制的,茶香淺,很適合小姑娘喝。
親手給榮安縣主倒了一杯,又送上了自家做的糕點,榮安縣主也沒半分的不喜,反而瞧著很高興,早看不出那日眼高于頂的樣子了,就是個普通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天真又可。
反倒讓秦歡對這個縣主更多了兩分興趣,倒是灑自在,但這樣子的人,又怎麼會同意去和親呢。
“王夫人回娘家了,府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在街上逛了幾日,早就膩了,聽說先生這是世外桃源,這才想著來看看,果真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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