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初聽了半晌，便趁著楚遲不注意，溜了出去。

不知道柳言歡和柳奕歡說了些什麽……

正大明殿的偏殿，有一是專門為歌舞伎準備的換房。

墨初站在殿外，隻覺得落在這金碧輝煌的殿宇之上，刺眼得很。

“小姐，您出來了？”流螢上前，輕聲道，“他們在偏殿中。”

“嗯，帶我去吧。”墨初收回視線，淡淡的瞟向那偏殿門口暈著的宮人。

流螢默默鼻頭，“不是屬下打暈的，是那卿傑皇子打暈的。”

墨初挑眉，“這麽猛？”

“嗯。”流螢也覺得這卿傑皇子生猛無比，這可是在別國的皇宮，說打暈宮人就打暈宮人，若不是想著墨初的吩咐，絕對打得那張牙舞爪的卿傑皇子滿地找牙。

墨初似笑非笑的瞥了眼流螢，抬腳往那偏殿走去，行到窗戶下站住了。

聽牆角什麽的，可不就是必備的技能麽？

更何況，流螢辛辛苦苦踩點的絕佳位置，既能將其中的容聽得清清楚楚，又不讓旁的人發現，可不就是絕佳的好地方麽？

方站定，便聽見屋中有低低的聲音傳來，墨初不自覺地放輕了呼吸，微微蹲下，從那小往裏間看去。

流螢相機的站在墨初後，衝著虛空打了個手勢，警惕的看著四周。

屋中，柳言歡坐著，柳奕歡站著，兩人的臉都不太好看，似乎方才抱頭痛哭了一場一樣，眼眶紅紅的，像是天邊的雲霞暈開了一層蒙蒙的紅。

“奕歡，你……”柳言歡抿了抿，“你還好嗎？”

千言萬語湧到邊，到最後也不過是化為“你還好嗎”四個字，有那麽多的話想問，那麽多的委屈要訴，那麽多的籌謀要言，可是這些都抵不過“他是否還好”。

柳奕歡輕輕點頭，“阿姐，我很好，你放心，我就是不放心你。”

柳奕歡看著單薄的柳言歡，眼中落下些許不忍和心疼，“這些年，阿姐辛苦了。”

柳言歡紅著眼睛搖頭，“阿姐這點辛苦算什麽。”抬頭看著柳奕歡，抬手將他拉到自己邊坐下，然後抹了把眼淚，“活著就好，阿姐隻需要你活著。”

明明有那麽多的期待和希都記在柳奕歡上，可是看到如此單薄的柳奕歡，半句重話說不出，半個希冀也說不出。

“嗯。”柳奕歡拍了拍柳言歡的肩膀，“我這次回來，就是想看看阿姐，順便……看看長安。”

柳奕歡知道他們寒暄的時間不多，能說出口的話也不多，遂隻是慢慢的將自己的況一點點講了出來。

“阿姐，這次之後，我會去秦國了，現下還不能將你一同帶過去，但是阿姐一定要等著我，等著奕歡前來接你。”

他在說話，落在柳言歡手心的手指卻是在不聲的寫著什麽，柳言歡也哭花了一張臉，撲到柳奕歡懷中，將兩人握的手擋在中間，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都看不到的那種。

“阿姐知道，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眉目輕揚，“奕歡，不管你是跌塵土，還是騰上九天，阿姐永遠都會支持你的。”

四目相接，雙雙又紅了眼眶。

好半晌，哽咽聲才從柳言歡的嗓子眼吞咽下去，抬手上柳奕歡的眉眼，角有幾分苦笑，“我知道我的弟弟，是終究會翱翔九天的，阿姐會等著你的，等著你回來接阿姐。那時候，……阿爹和阿娘也會因為你而驕傲的。”

深深進柳奕歡的眼眸中，輕輕的一點一點的將那綴在額間的朱砂痣抹去，像是要抹掉柳奕歡心頭的痛恨和屈辱。

“會嗎，阿爹和阿娘還會嗎？”

柳奕歡清冷的眸子罕見的流出幾分不安和怯弱，柳言歡的話不僅給了他安，也是一把尖利的匕首狠狠進了他的心髒。

柳言歡堅定的看著他的眼睛，“會的，奕歡。秦國清苦，舉目無親，阿姐也除了日夜祈禱之外，再無他法。”

說著，柳言歡猛地抱住了柳奕歡，“若是不了，便回到長安吧，在長安，阿姐哪怕是碎骨，也會護你在後。”

拍了拍柳奕歡的後背，到柳奕歡微不可察又反的抖，更是心中酸楚難忍。

“阿姐，放心。”柳奕歡也反手拍了拍柳言歡的後背，“有阿姐在，奕歡便不覺得辛苦。”

他說著，輕輕推開柳言歡，從懷中掏出一枚玉扳指，不由分說的套在柳言歡脖子上，目中多了幾分溫和眷，“阿姐，奕歡不在，便由它陪著你。”

說完，柳奕歡便站了起來，“我該回去了，阿姐好好保重。”

柳言歡呆呆握著脖子上的玉扳指，眼淚簌簌往下掉落。

真心實意的哭泣，其實真的很醜。

墨初突然想到這麽一句話。

眼前這個哭得眼淚鼻涕混雜的姑娘，半點柳家小姐的矜貴也沒有，半點紅樓頭牌的風也沒有，有的隻是此次向柳奕歡的目和死死釘在原地的雙。

墨初站直了，懶懶了一個懶腰，“走吧，去會會這位桂公子。”

流螢呆呆的眨了眨眼，輕輕“啊”了一聲，目中流出無限的疑。

墨初輕笑，“若是有誰在窗邊盯著我，你覺得我會不會覺到？”

流螢不明就裏的搖搖頭，然後又狠狠點頭。

“他……和我是一樣的人。”

話音落，墨初從拐角走了出來，果見柳奕歡正站在廊下，著那金壁輝煌的宮宇。

流螢輕輕“額”了一聲，墨初便莞爾一笑，抬腳走了過去。

“這宮宇，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吧？”站到柳奕歡邊，墨初的目也落到那宮宇之上。

翹腳飛起，龍騰飛，是頂頂好的勾勒和姿態。

柳奕歡未曾轉頭，甚至沒有看墨初一眼，聲線如同是在寒冬臘月中泡過的清茶，冷淡中帶著若有若無的清甜，“為什麽幫我？”

“西宮有梧桐，引來凰棲；

凰一點頭，曉月舞清風；

凰二點頭，流雲卷霞紅；

凰三點頭，傾國又傾城；

兮兮，奈何不樂君之容。”

墨初著那展翅飛的凰圖騰，“桂公子覺得這首詞作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