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的尹尹大人,是一個“看天吃飯”的,在這長安城中,二品大員遍地走的況下,他一個四品芝麻的確是有些不夠看。
不過尹大人自有一套保住飯碗的辦法,就是所謂的“看天吃飯”,上麵是誰當權,便站誰那一邊。
更何況這些年攝政王和秦相兩相對弈,能夠讓他一個小小順天府尹表現的機會實在是不多,以是他安安穩穩的度過了這麽些年,正準備繼續劃水劃到頤養天年,便偏偏出了墨初這麽一樁棘手的案子。
尹大人在順天府後方唉聲歎氣,直到師爺三催五催,他才沉沉歎了口氣,從後院往前堂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歎氣,“這都是些什麽事兒啊!”
“尹大人!”正說著,突然一個聲音在牆頭響了起來,嚇得尹一個哆嗦,霍然抬頭便見流螢坐在院牆上,一條搭在院頭,另一隻在牆邊晃。
“你是?”尹抹了把頭上的冷汗,見是一個姑娘便稍稍鬆了口氣。
“殿下托我告訴你,小夫人隻是一個弱的閨閣姑娘,過些時日殿下便要迎府了,尹大人可千萬要悠著些,畢竟小姑娘嚇哭了不好辦。”
流螢粲然一笑,出明晃晃的大白牙,示威似的晃了晃拳頭,一眨眼便從牆頭越下,消失在尹大人的視線中。
尹大人抬起的手尚未落下,便順勢了額頭的冷汗,“師爺啊,咱們這順天府的院牆應該修高一些了。”
師爺躬在前麵引路,聞此苦笑一聲,修得再高有什麽用,能攔得住誰?那後院中,秦相爺派人送來的大紅袍還是今年最新的款呢!
兩人默默無言的走到堂中,墨初和墨柏已經規規矩矩的跪下了。
而府衙外,圍了一圈看熱鬧的百姓,尹大人頓時覺得自己額頭上的冷汗又冒了一圈。
“威~~~~~~~~”
“武~~~~~~~~~~~”
長長的升堂吆喝聲響起,尹大人破罐子破摔的坐在堂上,猛地一敲驚堂木,震墨初那小小的板瑟瑟一抖,整個人便在了地上。
府衙外看熱鬧的百姓的喧嚷聲也戛然而止,眾人的目紛紛落在尹上。
“堂下……何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按照慣常問出了第一句話。
“草民墨柏,這是舍妹墨初。”墨柏見墨初隻是垂著腦袋不說話,便代替答了一句,一手按在墨初的背上,暗的用勁兒將墨初的背脊提直了些。
墨初吃痛,眼眶更是紅了,跟著墨柏的手便跪直了些,“民墨初,拜見大人。”
聲若黃鸝,巍巍的足了驚嚇,此刻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
“……你便是墨初?”尹一頓,聲音不自覺的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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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一個小姑娘,踩死隻螞蟻恐怕都會被嚇哭吧,哪裏來的勇氣殺人啊?
他在心頭歎了口氣,想來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才會在沉默中發吧。
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發,若不是攝政王殿下深義重,這小姑娘哪裏還有命跪在此接眾人的指指點點呢?
墨初啞聲應是,“是,民便是墨初。”
尹大人心弦猛地被撥,聲音更是緩和了幾分,“前段時間有墨府家仆王婆子前來報案,說……”
話到此,墨初抬起了眼,泫然泣。
“說……二小姐前段時間和墨大人起了爭執,是嗎?”
墨初含淚點頭,“尹大人是清,是青天大老爺,明鑒秋毫。”
先是將尹給誇了一頓,接著便有淚簌簌落。
一顆一顆的淚珠像是細細碎碎的珍珠一樣落到地上,開出一朵朵水花,而那日發生的事在墨初的哭腔中一字一句娓娓道來。
“那一天爹爹讓初兒去書房,二話不說便開始踢打初兒,家忠叔仿佛知道些,在初兒抱頭鼠竄的時候,家忠叔便在書房外敲門,讓爹爹有話好好說,不要手。”
長睫像是一把小扇子,聲音甜糯人,眾人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聲音,靜靜聽著墨初的哭訴。
“爹爹便更鬧了,一腳把我踢到門上。門被撞開了,家忠叔一把接住了我。我疼得厲害,便向家忠叔求救,家忠叔似乎也惱了,便和爹爹起了爭執。”
“然後爹爹愈發生氣了,家忠叔害怕他再打我,便抱住了他的大。卻沒想,卻沒想……”
說到此,墨初似乎想到特別可怕的場景,整個人都在發抖,“爹爹突然拔出長劍,刺中了家忠叔的口,鮮“嘩”的一下子就湧了出來,我急忙衝過去抱住家忠叔,家忠叔卻也是殺紅了眼,見爹爹手中的長劍手落地,他便整個人往前倒去,將藏在袖中的匕首送進了爹爹的心髒。”
墨初在發抖,“他們都瘋了,都瘋了,我哭著躺在臺階上,手中握著方才家忠叔塞到我手中的匕首。”
尹大人眼中已經飽含熱淚,見狀隻問了一句,“為何要將那匕首給你?”
“他說……”墨初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家忠叔讓我給爹爹補刀,給爹爹補刀……可是爹爹流了好多,他們都在尖,都在哭喊,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大人,我也不知道怎麽了?”
墨初看著尹,將懷中的匕首掏了出來,“大人,這便是那匕首,墨初……墨初相信大人一定能夠稟公審理的。”
大大的桃花眸中全是信任和堅定,尹頓時也覺得豪萬丈,似乎真的了“青天大老爺”。
然而這豪不過起了半晌,便蔫兒了下去,他清了清嗓子,“帶原告王婆子。”
話音落,墨初便默默將臉上的淚珠得幹幹淨淨,重新規規矩矩的跪在原。
方才側時悄然往後看了眼,看戲的百姓眼中竟然也有了眼淚,仿若遭折磨和毆打的墨初,一旦共,那麽便已經贏了一大半了。
墨柏依舊那副“好哥哥”的模樣跪在一旁,墨初卻是知道,待會兒那王婆子出來,自己這位“好哥哥”還不知道會作什麽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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