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想了起來，皺眉；“這是個徹底剪除陸氏的大好機會，不可壞了大事。李穆意游說楊宣共同出兵，要不我想個法子，看如何旁敲側擊提醒許泌，他及早防范。免得萬一真被他們謀劃事……”

高雍容峨眉微蹙，出神了片刻，搖了搖頭：“不必了。”

蕭道承不解地向。

高雍容道：“人豈無利己之心？楊宣之于許泌，猶如左膀右臂。他未必就肯自絕于許泌。以他如今地位，改投高嶠，即便高嶠厚待于他，他必也會顧慮遭高氏其余人的排。再說倘若萬一，他真被李穆游說了，答應出兵，無異于和許泌公然決裂……”

蕭道承眼睛一亮。

“是極！倘若楊宣真被李穆離間而去，許泌失去得力大將，如同斷臂！莫說陸家那幾萬被圍在城中之人最后未定一定就能突圍。即便真被救了回來，尚保有那幾分兵力，在朝廷也已是面盡喪，再不可能恢復從前地位。”

“此局，只要李穆游說功，無論結果如何，于許陸兩家，都是兩敗俱傷！而于陛下和皇后，則如拔去兩長久以來的中之刺！”

他越說越是興，雙目閃閃發亮。

高雍容笑：“你還要去提醒許泌這只老狐貍嗎？”

蕭道承見斜斜瞥向自己，燈火映照，眸尾帶，心領神會，朝靠了些過去，悄悄住手，低聲道：“孤一舉一，自然皆是聽殿下號令，唯命是從……”

……

高嶠親筆寫好給楊宣的書信，和李穆細議營救計劃，又連夜喚來屬，擬各細則預案，待事初定，已是深夜。

因事急，李穆擬明早便去見楊宣，而后趕往長安。事議完，高嶠親自送他出了書房，再三叮囑小心。

李穆一一答應。

高嶠目送他離去的背影，忽道：“敬臣，你記住，此番用兵，以分散北夏圍兵為第一要務，不是要你拿命救人。若局勢不利，你隨機應變，自己主張。營救不，也是天意，一切，以自無虞為上。”

李穆停住腳步，慢慢轉，恭敬地道：“我知曉。”

高嶠點了點頭：“快些回房歇息吧，明早便上路了。阿彌暫時留在家中，你放心，我會照看好。”

李穆向他謝以一禮，隨即快步離去。

……

陸脩容的背影在夜里漸漸遠去，徹底消失在了院落甬道盡頭的那扇門后。

“小娘子，走遠了。進屋吧！”

侍見依然立于門畔，久久不，出聲提醒。

神慢慢地轉，回到了屋里。

知道陸脩容以后，應該再也不會開口向提類似于這樣的請求了。

對此，應該到釋然的。

曾經最好的閨中友，好到共用一塊手帕，共睡一只枕頭，無話不說，沒有，也終于敵不過冥冥里那只看不到的手，兩人各自轉向，漸行漸遠，再也沒有回去的可能了。

神知道，就在今夜，徹底失去了曾一直試圖抓住的舊日老友。

陸脩容日后，再也不會來尋了。

的上，一些曾經屬于時代的雪泥鴻爪，如指間握不住的一把流沙，不可避免，終將慢慢離遠去。

幸而，這條新的道路之上，和一道同行的，有那個名李穆的男子。

神長長地吁了口氣，驅去臆間的愁悶，打起神，等著李穆回來。

知道此刻，書房里父親正在和他商議的，事關重大，便一直坐在外間等他。

子夜，依舊不見他回。神心浮氣躁，手中書卷如同擺設，半晌沒有翻過去一頁。索放下書，打開門，正想再去父親書房外頭瞧瞧，抬眼看到院落對出去的甬道之上，一道高大影，沐月而歸。

李穆回來了。

他的神，看起來和平日差不多。眉宇間，既無喜，也無忤，很是平靜。

神的心里，急迫想要知道他和父親今夜商議得如何，他心里又是如何做想的。

倘若在從前，必定早已開口問他了。但今夜，反而不敢有所表，更沒有開口詢問。

如同一個尋常的等待他歸來的夜晚，笑著迎他進來，幫他，沐浴，被他從浴房里抱了出來，放在床上。

他手解羅衫。一雙玉臂抱住他的脖頸，溫迎合。忽然聽他在自己耳畔問：“阿彌，你怎不問我今夜和岳父都說了什麼？”

神睜開眼睛，對上了他投向自己的兩道目。

他的目之中，似乎帶著幾分審視。

遲疑之際，李穆忽然展眉，將抱到了自己的膛上，輕輕了俏麗的鼻頭。

“你想知道什麼，盡管問我好了。你郎君雖然腸小肚，但再也不敢多想了。你問吧。我若實在忍不住又多想，你再多懲罰我幾遍，我便會記住了……”

他著，笑道。

那晚上用自己的一條綢帶將他雙手手腕綁在床頭，又蒙住眼睛，好生捉弄了他一番，弄得最后他經不住，掙斷了綢帶，這才得以解。

聽他拿那晚上的事來逗自己，臉不紅了，趕手捂住他。兩人低聲笑鬧了片刻，不待開口，李穆自己先將那最后決議說了出來。

神小心地問：“可是我阿耶強行要你出手相助？”

“你覺著，倘若我不點頭，你阿耶強迫，我能答應嗎？”

神搖頭。

李穆了的腦袋，笑了。

“這就是了。阿彌，不瞞你說，從前岳父的某些見地和舉，我不敢茍同，如今依然如此。但我漸漸倒有些佩服起他了。人活于世，污泥濁水，尤其到了他那個高位，仍能保有他的堅持，在我看來，很是難得。”

李穆并沒有告訴，他到底為什麼決定盡力去救陸柬之和那幾萬與他一道被困城中的將士。

除了神不用想也知道的阿耶所認的那些明的理由，或許，李穆也還有他自己不足以為外人道的別的想法。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

他肯答應配合自己的父親，這就已經足夠了。

小的子，整個地跪坐在他堅實有力的腹之上，長發垂落，遮掩住了可的脯，一掐細腰，修長雙地閉攏，彎出了幾道迷人的曲線。

“郎君，你要保重。記得早些歸來接我。”

神凝視著仰于自己下的郎君，朝他慢慢地了過去，麗的一雙眼眸里，滿是要和他再次離別的依依不舍。

第二天的清早，李穆最后一次抱了抱送自己出門的神，帶著樊和一隊護衛，縱馬穿過這熹微晨里的靜悄悄的皇城，再一次地向著那似是明晰卻又未知的遠方，疾馳而去。

就在這一刻，他又怎會想到，這一去，他和自己的小妻子，竟會分離如此之久。而再次歸來之際，他已是大司馬之。

這個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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