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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 第 97 章 第 97 章

李穆沉默。

高嶠的緒,卻仿佛因了和婿今夜的這一場對答,被徹底點燃,顯得很是興,又笑道:“我藏有西域來的極好的葡萄酒,號稱十年不敗,醉,彌月方解。平日我無心飲酒。今夜難得你也在,月正好,你我翁婿,不如月下對飲,嘗嘗這西域酒,你意下如何?”

他口里問著婿意下如何,自己話剛說完,不等李穆回答,立刻便起,大聲命人去將他所藏酒搬到庭院,又領李穆同去。

李穆見丈人興致,前所未見,怎會掃他興致?

一笑,便隨他而去。

……

神和蕭永嘉進了屋,母之間,說不完的話。

雖往來信件上也有所提及了,但蕭永嘉依然細細地問在義那邊的生活,神亦一一作答。

方才見了阿時,蕭永嘉已是得知兒尚無孕,因自己心里揣著件心事,便問了一聲。

神聽母親問孕事,臉一下紅了,帶了點忸怩,說:“……是郎君的意思……先前說那里還不穩,怕我辛苦,就……”

蕭永嘉便明白了,笑道:“我從未見過肯如此妻子的男子。從前你剛嫁他時,阿娘還百般不忿。如今才知,我兒確是嫁了個如意郎君。”

到甜無比,依到蕭永嘉的懷里,抱住了

阿耶和阿娘,真的已是和好了。

記得去年離家,毅然去往義尋李穆質問之時,父母關系還很是僵,當時為究竟是否放過去,兩人還爭執了起來。

后來,和阿娘相互往來通信。礙于關山阻隔,雖通信次數有限,但從來信的字里行間,神亦能讀出,阿娘和阿耶的關系,似在慢慢變好,尤其最近幾個月,應當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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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到家,果然如此。阿娘看著阿耶的眼神兒,和從前都截然不同了,充滿

雙手抱著母親的腰,聞著上散發的從小悉的幽幽蘭香,低聲道:“阿娘,郎君說,這趟回來,也不會在建康停留多久。你和阿耶都這般好的話,我便是見不著你們的面,我也放心了。否則從前那樣,你二人分開,阿耶無人照顧,阿娘亦孤單一人,我想起來就覺得難過。”

兒的和記掛,蕭永嘉心中很是寬。便又想到了自己的那樁事,遲疑間,正不知該如何開口,見兒忽然松開了抱著自己腰的手,坐直子,打量著,神帶著欣喜。

“阿娘,傍晚我回家,一眼看到你,就覺著你比從前盈了些,方才抱著阿娘,上好似也長了些。如此極好。從前阿娘就是太瘦了。”

蕭永嘉如今已有四五個月的孕了。最近裳,不但小腹開始微微顯懷,人比起從前,確實也如神所言,盈了不

自從知道自己有孕后,蕭永嘉便極其小心,方今早,太醫再來,給瞧過之后,說胎像已穩,放心,往后安穩養胎便是,終于蕭永嘉徹底放下了心。恰好今日,如同雙喜臨門,婿也回了家。

兒都如此大了,自己卻還要開口和說這種事兒,實在有點人難以啟齒。聽正好提及這個話題了,便試探道:“阿彌,阿娘若再給你生個阿弟或是阿妹,你覺著如何?”

神立刻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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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我方才就還想說,我很早前,就想你和阿耶,若能再給我生個阿弟阿妹,那就好了……”

忽然停了下來,視線落到蕭永嘉的小腹上,遲疑了下,手過去,輕輕,驀然睜大眼睛,眸中充滿了驚喜:“阿娘,難道你已經……”

蕭永嘉見被兒給猜出來了,含笑點頭。

“已有四五個月了。方昨日,太醫來瞧過,說一切都好,我放心。”

神沒有想到,回家后,迎接的竟還有如此一件大喜事,高興得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才好了。

“阿耶豈不是要高興壞了?”

想到父母之間有時代原本幾乎都是在惶然中渡過的神,頓時到幸福無比。

兒如此熱烈的反應,終于蕭永嘉放下了心,笑道:“你阿耶啊,最糊涂了,眼睛里只盯著他自己的朝廷事,我說什麼,他便信什麼。他還不知道呢!”

神迷不解,解釋道:“太醫起先說不穩,我怕萬一不好,便沒告訴他。今日早上,太醫來瞧過,說穩妥了。趁著今日你回家喜事,晚上我便告訴你阿耶。”

神歡喜無比,連連說好。母倆又說了些話,漸漸晚了,蕭永嘉便去書房瞧瞧,看那翁婿倆的話講得如何了,卻沒有想到阿來,說相公和李郎君不在書房了,兩人移到了庭院里。

“相公瞧著有些醉了,拔劍在墻上教李郎君寫字呢……”

說著,仿佛在極力忍笑。

蕭永嘉和兒對了一眼,站了起來,道:“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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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挽著阿娘胳膊,一齊來到父親書房外的那個庭院。見院中一案,案上草草杯盤,殘酒見底,父親也不知喝了多的酒,逸興遄飛,竟離席,果然如阿說的那樣,以劍代筆,在庭院的一道白泥墻上寫字,似在教導著一旁的李穆。

聽他道:“敬臣,字,如人之門面,極是重要。或以氣韻流暢,泊鸞漂為上,或取勁骨,風流多變。當日重題試,我見過你的字,汪洋恣肆,下筆風雷,橫掃千軍,可算是力紙背,但若真的品評起來,離上等差得太遠。虧得那日我未考書法,否則,你定會敗于柬之之手。你瞧仔細了,我把那日你寫過的許泌之作寫在此,你無事的話,不妨揣……”

他運劍如飛,劍尖如筆,在墻上刷刷地劃出大字。白泥隨他走劍,不斷從墻上落下。

從小到大,神還是頭回見到父親這般狂放的模樣,先是驚訝,又忍俊不

蕭永嘉更是好笑,又覺好氣,掃了眼席上殘酒,皺眉道:“你這是做什麼呢?會寫幾個字,便要在婿面前賣弄?也不怕人笑話!”

高嶠長久沒有如今夜這般心暢快了,方才和婿月下對酌,高談闊論,酒亦是一杯杯地下腹,漸漸有了醉意,年輕時,骨子里的那子名士做派,便冒了出來。

他工書法,是當世排得上名的書法大家。從前見過李穆的字,很不認可,一直耿耿于懷,今夜趁著酒興大發,忍不住便要教他寫字。

李穆畢恭畢敬,在一旁聽得很是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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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婿正一個寫,一個看,突然聽到后聲音,一齊回過了頭。

蕭永嘉見丈夫面帶酒,分明是喝醉了,上去道:“好了,也差不多了,該散了。婿行路辛苦,明日還要上朝,你抓他學什麼字!他回屋早些歇了!”

高嶠意猶未盡,但見蕭永嘉已經尋了過來,又如此發話,無可奈何,只好放下劍,又諄諄叮囑了李穆一番,才被蕭永嘉扶著走了。

神目送父母背影相攜而去,上去道:“郎君,你醉了嗎?”見李穆搖頭,便笑道:“我阿耶今日難得高興,他是醉了。等明日醒來,他知道強要你學他的字,定會后悔。也不早了,咱們回屋吧。”說著牽住了他手。

李穆回首,看了眼墻上那幾列高嶠所劃的字,慢慢地反握住了神的手,隨亦邁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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