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倒也沒再說什麽。

隻是，第二日程又雪想去張府抓人，葉漸青不知為何就非要跟著。

不解：“大人不用去尚書省嗎？”

“今日休沐。”

程又雪不由地“哇”了一聲。

年關將至，朝廷各部門的假都難請得要命，葉大人居然還能有休沐，真是太厲害了。

但是，為了避免他跟著自己涉險，程又雪給他找來了一武執戟的裳。

他有點嫌棄：“我不會穿這個。”

這裏的“不會”指的是不願意，但麵前這人竟以為他是不會係扣子，於是拿著外衫就往他上攏，雪白的小手攏著他脖子下麵的係扣，一邊打結一邊道：“大人哪裏都好，就是慣了些。”

“……”葉漸青沒有解釋，連反抗也一起省了，任由把武執戟的裝扮一件一件地替自己穿上。

目靜靜地落在認真的小臉上，半晌也不移。

“好了。”程又雪退後兩步，打量一圈之後滿意地點頭，“還像那麽回事的。”

“待會兒大人跟在我後頭，不要抬頭也不要出聲，若有危險就躲去護衛們後。”拉了兩個護衛來給他做示範，“像這樣，步子邁大一點，左躲！右閃！然後就能進護衛大人們的保護圈了。”

葉漸青漫不經心地點頭應下。

張彤如拜五品，因著有蒼鐵敬的庇護，在上京可以說是橫行一方，府上養了許多死士，護院的人數也遠超一般的邸，要抓，有證據不行，還得有足夠多的人。

於是程又雪帶著翎閣的十個護衛走到一半，巧就遇見了有些空閑的“葉府護院”，他們說想跟著大人去見世麵。

程又雪不太會拒絕人，便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張彤如聽見翎閣要來捉拿的消息時，冷笑著就打開了大門。

翎閣現在能調的人手有多心裏有數，程又雪有些什麽本事，也心裏有數。

結果大門一開，就看見了程又雪背後站著的葉漸青。

張彤如：“……”

葉大人什麽時候武執戟了？朝中怎麽半點風聲也沒有？

程又雪一臉嚴肅地與宣讀了罪名，並拿出了有淮樂殿下蓋章的緝拿令：“還不快領罪捆？”

張彤如縱橫上京這麽多年，從來就不知道領罪兩個字怎麽寫！

抬頭想想人，結果就見後頭湧進來了六十多個江湖打手，二話不說就將的人都按在了旁邊的院牆上。

“你，你敢帶這些人闖邸？”張彤如震驚。

後半句想說的是難道就不怕自己告上吏部，治程又雪個擾上京之罪？

但話沒說出來，就看見後頭站著的葉漸青笑了笑。

他一邊笑一邊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姿態輕蔑，仿佛在說：你的話能從吏部流出來一個標點都算我輸。

張彤如臉發白。

程又雪背對著葉漸青，什麽也沒看見，隻嚴肅地道：“廢話，帶走！”

幾個護衛上前押解，張彤如負隅頑抗，還是大喝了一聲：“給我攔住他們！”

後堂裏又衝出來幾十個護院，程又雪反ᴶˢᴳᴮᴮ應極快，抱著腦袋就左躲右閃地往護衛後一藏。

葉漸青不會武，卻也是個人高馬大的男兒。他著刀鞘就給了衝上來的護院一腳，順帶朝門外扔去一支信號煙。

須臾之間，更多的“葉府護院”從外頭湧了進來。

張彤如轉想逃，葉漸青在人群之中輕聲道：“現在就擒，你隻一個人有事。再逃，你淮老家的人都得來上京喝茶。”

他聲音不大，張彤如卻聽清了，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旁邊的護衛眼疾手快地就押住，給戴上了鐐銬。

程又雪躲在最後頭，左看右看沒見葉漸青的人，急得連忙大喊：“你忘了我怎麽教你的了？”

張彤如心裏煩憂，忍不住想大罵蠢蛋，人都抓住了，誰還會管教的什麽。

結果話還沒出口，就見旁邊那原本還一臉森冷的葉大人，突然就俯下`來，左躲，右閃，而後就大步邁進了護衛們的保護圈。

張彤如：“……”

第163章朱門酒臭

張彤如一獄，蒼鐵敬就坐不住了，三番五次跑到翎閣要人。

兵部尚書位高權重，別的人大多頂不住他的力，但巧翎閣最近隻剩了程又雪當差。

程又雪大手一揮就讓門房不再放他進來。

秦長舒知道之後有些擔憂：“蒼鐵敬不是好惹的，你往寧大人那兒多走走，眼下隻有才能護你周全。”

程又雪倒是想去找寧大人，但大人最近一直在將城的淮王府上監工，找了好幾次都沒找到人。

不僅寧大人難找，定北侯最近也不麵了，隻聽說徐州那邊出了什麽變故。

“山雨來風滿樓。”皺著鼻尖道，“上京最近的氣氛好生抑。”

葉漸青將烤翻了個麵：“明日淮王就正式封開府了，會熱鬧一些。”

“我沒有拿到請帖。”程又雪惋惜地道，“想湊熱鬧也不。”

“我倒是有帖子，但還是不去為好。”葉漸青道，“有些熱鬧，更適合在旁邊的摘星臺上看。”

摘星臺就在淮王府不遠，因著有七層高，能遠遠俯看見王府部分庭院裏的形。

程又雪納悶：“熱鬧難道不是湊近了看才好？”

葉漸青但笑不語。

淮王開府擺宴，不知何故特意邀請了定北侯。

兩人並未有過什麽集，也沒有任何親屬關係，淮王一見李景乾卻是分外開心，拉著他就一頓誇讚，直言他是大盛第一武將。

李景乾皮笑不笑地收回手：“王爺謬讚。”

察覺到他的敵意，淮王笑得倒是更歡：“寧大人也來了呢，侯爺可要見一見？”

“吾與寧大人素來不和，為了不擾王爺府上的喜氣，還是不見為好。”

“侯爺這說的是哪裏的話，寧大人先前還提起侯爺，說定親那日，一定要請侯爺喝一盞喜酒呢。”

李景乾不聲地抬眼。

冷落多年的五皇子，見人不怯場，規矩禮儀也都盡善盡，天真的笑意下藏著幾看戲的冷漠，指腹上的繭比他邊那個武將手上的還厚。

斂回目，李景乾道：“禮數已經送到，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侯爺。”淮王住了他，意味深長地道，“東邊戰事吃，侯爺恐怕很快就要離開上京了。不如就提前喝這一盞喜酒，也算本王全了禮數。”

說著，從旁邊的托盤上拿了兩盞酒，一盞遞到他跟前。

李景乾沒接。

淮王挑眉：“怎麽，是覺得父皇賜的這一樁婚事不好？”

“不是。”

“那侯爺還不想一想祝酒詞。”他似笑非笑地道，“百年好合，亦或是早生貴子？”

陸安站在後頭，瞧見自家主子袖口裏的手明顯了。

他擔心地往前邁了一步。

今日來者甚眾，淮王是故意在激侯爺，侯爺一旦怒，傳去聖人耳朵裏，那就了他忤逆皇室圖謀不軌。

然而，片刻之後，李景乾的手就鬆開了。

他轉頭看向王府大門的方向，漫不經心地道：“王爺這流水宴好大的排場，香飄出去得有十裏地。”

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個，淮王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但很快他就察覺到了不對。

外頭人聲鼎沸，原本是熱鬧的，但聲音逐漸開始嘈雜，且越鬧越大。

“王爺小心！”馬嶽突然喊了一聲。

淮王側回眸，就見後頭突然衝上來七八個著襤褸之人，舉就朝他打來。

急之下，淮王顧不上別的，返就與他們周旋纏鬥。

李景乾在旁邊看著，淡淡點頭：“不愧是從過軍的皇子，武藝遠勝榮王雍王。”

淮王狼狽躲避，一邊與人過招一邊氣惱地道：“侯爺居然袖手旁觀？！”

似乎這才發現旁邊還有人，難民分了兩個人出來，張牙舞爪地朝李景乾攻去。○思○兔○網○

這邊對付淮王的幾個人到，下手毫不留。那邊李景乾麵前的人卻像是陷在水裏一般，一拳一都緩慢至極。

“唔。”幾招之後，李景乾配合地痛呼了一聲，緩緩靠坐在了後頭的石柱上。

李扶風：“……”

是當他瞎嗎？啊？

王府初落，沒有多守衛，整個庭院裏的難民卻是越來越多，馬嶽護著他且戰且退，賓客也紛紛驚衝撞，有不人傷。

程又雪站在摘星臺上目瞪口呆地看著，扭頭朝葉漸青道：“打起來了！”

“嗯。”葉漸青扶著欄桿遠眺，“你的寧大人已經順利地登車了。”

“可還有別的王公大人呢。”程又雪直皺眉，“看起來傷亡不。”

葉漸青輕笑：“冬日回廊那邊的難民擁，吃穿還日夜凍，這邊的淮王府卻大擺流水宴，如何能沒有傷亡呢。”

甚至從摘星臺上看過去，都還能看見難民圍在宴席桌邊搶食。

程又雪心裏一沉，跟著就將屋子裏的筆墨拿了出來。

“大人。”道，“煩勞您將此景畫下來。”

葉漸青挑眉：“我的畫作很值錢。”

“您隻管畫，我買了。”大方地道。

葉漸青了然，接過紙筆從容作畫。

熱鬧的王府、燃炸的鞭炮、擺到街巷裏的大魚大和遠蜂擁而來衫襤褸骨瘦如柴的難民。

他畫技無雙，筆墨落即是人間萬象。

程又雪鄭重地將墨曬幹，而後就卷進了袖裏：“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這樣的畫麵，沒想到真能讓我親眼看見。”

“也該讓咱們的陛下看一看。”

暗暗握拳，打算去為萬民進言。

“對了。”程又雪想起來問，“這畫多錢？”

“五十兩。”

“……”

僵地把畫卷拿出來放回他手裏，程又雪拱手作揖：“是下唐突了，告辭。”

葉漸青好笑地拉住了：“等等。”

程又雪整個人都在抖，回頭眼神複雜地看著他，像是想問畫這麽值錢還當做什麽——但又不敢。

他搖頭輕笑：“外頭的人買我的畫自然是五十兩，給你，就隻要五文錢。”

程又雪震驚：“你我之間的誼，已經值四十九兩九百九十五文錢了？”

葉漸青：“……”

第164章山外有山

這話說得，他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最後隻能抿：“五文錢都沒帶？”

“帶了帶了！”生怕他反悔，程又雪連忙拿出錢袋，仔細數了五個銅板給他。

葉漸青拿著就走。

程又雪在後頭牢牢地抱著那幅畫，依舊覺得它價值五十兩，十分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