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再失掉兩個州，對上京的影響也不大，故而聖人想先理一理政，休養生息之後再思東征之事。

並且隻要沒到萬不得已，聖人一定不會把東邊兵權也到他的手裏。

施施然拂袖，李景乾出宮，徑直往冬日回廊的方向去了。

有戶部的撥款，冬日回廊的況比先前好了不，此有足夠多的邊境難民，也有足夠多的戰場報。

他換了一醫者的白衫，背起藥箱，一邊給人看診一邊閑聊，隻半日的功夫，藥箋就用了三百張。

程又雪奉淮樂殿下的命過來查看況，一見這場麵就忍不住誇讚：“侯爺真是慈悲為懷。”

葉漸青看著那並未被難民拿走的藥箋，輕嗤：“慈悲是有的，但不全是慈悲。”

“此話怎講？”程又雪滿眼好奇。

言又止，葉漸青最後還是笑道：“沒什麽，我瞎說的。”

程又雪不悅：“大人好像把我當傻子。”

“不是把你當傻子。”他搖頭，“是有些事你知道得越越安全。”

“那大人你怎麽老知道那麽多？”

“我知道得越多，你也越安全。”

什麽七八糟的，一點道理都沒有。

程又雪撇，轉就去找了管事，抄一些登記好的難民況回去差。

寧朝逃過一劫，心甚好，從書房出來就打算直接出宮去冬日回廊。

結果剛走過一條宮道，麵前就出現了一個人。

“寧大人。”那人朝拱手，“我們主子有請。”

停下腳步，寧朝上下打量他的穿著，而後就瞇了瞇眼：“馬嶽？”

倏地被點名，馬嶽一僵，接著就笑道：“大人聰慧。”

因著要與結親的關係，聖人給了五皇子恩典，讓他出宮開府，想必就在這兩日封號就能下來。

在這個節骨眼上見？

朝垂眼，瞥了一眼這馬嶽的手掌，而後便道：“帶路吧。”

上回見五皇子，這人還一舊，像一朵開在荒野裏的芍藥。這回再見，五皇子已經換了一繡銀的玄。

兩人分明沒什麽來往，他卻十分稔地開口道：“寧大人瞧瞧，我這一可還合適？”

若沒有察覺他背後做的那些事，寧朝會以為他是在跟自己套近乎。

但餘瞥見後頭書架上的《道德經》，再聽他這話，就有一種鬥盅裏的蛐蛐抬頭看見人的骨悚然之。

第161章不習慣

當然了，麵上是不會表出來的，隻順著他的話答：“殿下天人之姿，穿什麽都是合適的。”

五皇子像是很開心地笑了起來：“寧大人這般誇我，那定然是喜歡我了？”

寧朝端著茶抿了一下，沒有口，也裝作沒有聽見這話。

五皇子等了一會兒，眼神黯淡下來：“不喜歡嗎？可不喜歡的話，大人為何要跟父皇說想與我婚呢。”

清澈而難過的眼神，看得人很是容。

寧朝忍不住慶幸，幸好先遇見了江亦川，不然哪能扛得住這天無的演技。

放下茶盞道：“坦白講，殿下是我能做的最好的選擇，我需要一個皇子來證明自己對聖人的忠心，殿下需要一個人來讓您離眼下的困境。”

盯著看了兩眼，五皇子也坐了下來：“此事對我的益更多些，大人可還有什麽用得著扶風的地方？”

“沒有。”寧朝溫和地笑道，“殿下的府邸就在寧府附近，臣隻希在定親前的這段日子裏能與殿下好生相。”

“自然。”他有禮地頷首。

眼前茶盞裏的茶水慢慢變渾濁了。

李扶風多不聲地打量，見沒什麽反應，眼裏倒是更亮了兩分：“時候不早，我讓馬嶽送大人回去？”

“不必了。”寧朝起道，“臣自己可以回去，馬副將功夫雖高，卻是久疏練，還是要勤些才好。”

剛想抬步的馬嶽聞言就僵在了原地。

李扶風笑意更盛，親自起將送到門口，甚至朝拱手行禮：“大人慢走。”

寧朝施施然消失在了宮道上。

看著的背影，馬嶽覺得很可惜：“殿下該讓屬下試一試的。”

李扶風不以為然地拂袖：“試也沒用，沒見人家都點你了麽，久疏練啊。”

一眼就能看出馬嶽的深淺，那馬嶽就絕不會是的對手。

茶沒喝，計也沒中，李扶風卻很開心。

宮闈寂寥，還是外頭有趣。

·

出宮上車，寧朝問在車上等的宋蕊：“負責修葺五皇子府邸的人是誰？”

宋蕊答：“工部的一個小吏。”

“替我備禮去龐佑府上，就說我明日去拜會。”

“是。”

“大人要去冬日回廊？”車夫問。

寧朝ᴶˢᴳᴮᴮ剛想應是，宋蕊卻道：“死牢那邊出了岔子，沈晏明險些遭人毒手。”

神一，寧朝問：“他的罪還沒有定下？”

宋蕊搖頭：“沈醫當時拿著您的信來，隻說要住死牢保命，但不肯招認別的事。”

謀害聖人，一旦招認就是滿門抄斬，他自是不會相認的。但眼下不認，他的小命也會一直被人惦記。

寧朝想了想，道：“我會調幾個人去專門看管他，你們順藤瓜，查一查那毒手是從哪兒出來的。”

宋蕊有些為難：“翎閣最近實在太忙，華年大人又重傷不得用，眼下沒有誰能去查這樁事了。”

朝納悶：“又雪最近不是閑著麽？”

“程大人？”宋蕊有些為難，“太年輕了些，膽子又小，死牢那地方……”

擺擺手，朝道：“不經事哪能長大，就給去辦。”

“是。”

要借用翎閣的人，寧朝就不能去冬日回廊了，車頭一轉就直奔東宮。

今日在朝上全而退，淮樂殿下看的眼神也溫和不，聽說了事的來龍去脈，倒也幹脆：“你雖去了尚書省，也還是我麾下的人，翎閣聽你差遣，不必特意來請示。”

“謝殿下。”

“牢裏那人不得用了，父皇也敲打了本宮，本宮怕是得幾日閑暇了。”淮樂歎氣，“偏巧遇上東邊戰事吃，原還想提拔一下宋蕊，眼下也沒了說話的機會。”

“殿下放心。”寧朝道，“微臣會與陛下著重推舉宋蕊。”

滿意地點頭，淮樂又拿了一柄鑲寶金如意給。

朝唏噓：“殿下正是用人之際，又何必再給臣這樣的厚賞，留著賞旁人用不是更大些？”

淮樂聽懂了話裏的意思，笑道：“難為你連這點都替本宮打算，不過這是你該得的，就不必與本宮客氣了。”

這才行禮謝恩。

這一番折騰之後再去冬日回廊，江亦川已經不在了。

寧朝掃了四周一圈，難民們都被好生安置了，雖然還有口角發生，但傷人的事是暫時沒有了。

不過看守的管事說，明日又會有五千多個難民被安置過來，這數量有些大，恐怕要出新的子。

憂心忡忡地回了自己的院落。

原以為進門就會看見江亦川，但這回推開門，裏頭竟是漆黑一片。

寧朝茫然地回頭，就聽許管家道：“江小大夫傳話來，說最近盯著他的人變多了，不便再走。”

東征之事鬧得沸沸揚揚，朝上那些提胡山大名的人，並不是真的想讓胡山掛帥，而是借著胡山在說定北侯。

他現在在風口浪尖上，朝覺得不回來也可以理解。

但是，了一個人的院子，莫名就變得分外空曠，冬日的風夾雜著雪，直愣愣地往脖子裏吹。

將軍府裏燈火通明。`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東征之事是蕭將軍的願。”雲晉遠嚴肅地道，“侯爺先前是答應過的，一定會盡全力爭取。”

“我是答應過。”李景乾頷首，而後悵然地道，“但眼下的鎮遠軍已經歸朝，就不是在外頭我一個人說了算的時候了。”

雲晉遠不解：“此話何來？大家都是想東征的呀。”

“我這兒已經收到了五封書信。”李景乾道，“都是稱病想休息一年的將領。”

雲晉遠接過信看了兩眼，皺眉道：“前頭幾個人還有些說法，但這個霍丹不是才頂替唐慕接管那一分支的隊伍嗎，怎麽也要休息？”

“許是麾下人的意思。”李景乾歎息，“但這幾個人都這麽說，我總不能不顧他們的想法。”

雲晉遠惱道：“這才五個人，咱們其他分支的將領應該也有想法，怎麽著也要多數服從數才是。”

“其餘的人都還沒有消息來。”李景乾抬眼盯著他道，“要不，雲叔你去催一催？”

第162章我不會穿這個

雲晉遠嚴詞拒絕了他。

“屬下隻是侯爺的副將。”他一本正經地道，“沒有立場去催其他各位將軍。”

話是這麽說，但幾日之後，李景乾還是收到了三封來自徐州的書信。

他把這些信放在了胡山麵前。

胡山看完，原本想說這三位將軍不過是一心報國，何錯之有，結果李景乾道：“前頭五封信是假的，我沒有往徐州遞任何消息。”

胡山：“……”

他不可置信地後仰，滿目震驚。

拍了拍他的肩，李景乾道：“帶我的手令去一趟徐州，請這三位一起京述職。”

“是。”胡山拱手應下。

程又雪查到翎閣死牢裏的獄卒賄，順藤瓜就查到了張彤如。

把結果給寧大人的時候，寧大人讚許地朝點頭：“辦得很好。”

就這四個字，程又雪高興了一整天。

回家的路上，葉漸青問：“晚上要不要一起吃烤？”

程又雪止不住地笑：“你怎麽知道寧大人誇我了？”

葉漸青：“……”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麵前這人就手舞足蹈地道：“寧大人鮮主誇人，宋蕊那麽厲害的武執戟，一年到頭也不過得三兩句誇讚。而我，已經被誇了兩次啦！”

著兩手指在他麵前晃，加重了語氣：“兩次哦！”

葉漸青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

他拿指關節抵著瓣，輕咳兩聲之後道：“恭喜大人。”

程又雪了脯：“也是我該得的。那死牢裏的況可複雜了，我險些將小命搭上才發現張彤如的蛛馬跡，要不是——”

“你去死牢裏查案？”葉漸青突然打斷。

程又雪眨眨眼：“這事就發生在死牢，我不去死牢該去哪兒？”

說著還有點後怕：“那些獄卒平時見著寧大人還老實的，見著我卻像地府裏的閻羅。”

要不是反應快，就要被賄的那個獄卒給堵在死牢裏了。

葉漸青眉心皺了皺，瞥著那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