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步。”

他對著錢統領說著，見錢統領臉青紫沒法回答，便若無其事地轉頭又對旁邊的副將說了一遍。

失了統領的衛們很快被陸安帶來的人接替，第二道宮門在眾人麵前轟然開啟。

再往裏，寧朝看見了梁安城。

這人雄赳赳氣昂昂地騎在馬上，聽見有文衝進宮來了，還笑著說了一句：“找死？”

但等看清那群文最前頭走著的是誰之後。

梁安城：“……”

他僵地下馬背，幹笑著迎上前：“寧大人不是一直忙於公務嗎，怎麽突然就進宮了，下頭也沒人告訴我一聲，您看這？”

“讓開。”

“好嘞。”

旁邊的副將恨鐵不鋼地瞪著他道：“大人，您武藝無雙，又是堂堂統領，做什麽跟低聲下氣！該上去打斷骨頭才是！”

梁安城嗬嗬笑著轉頭，拍了拍這位副將的肩：“你比我有出息，你去，若打斷了的骨頭而你自己的腦袋還在脖子上，我這統領的位子就讓給你坐，如何？”

副將錯愕。

浩浩的人群隻百餘，一路地走到聖人寢宮麵前時，人數竟增多到了兩百。

寧朝抬頭往上，正好能看見榮王腰上係著的金的帶扣。

榮王著腰大聲道：“寧朝，你竟敢帶兵闖宮，是想造反嗎！”

“回殿下。”頷首，恭敬地道，“臣不是來造反的，臣是來救您的。”

“救我？”榮王哼笑，“我在這宮裏好好的，哪用得著你救。”

“好好的？”朝抬眼，看了看遠森立的衛，環視一圈之後才將目落在他上，“殿下當真覺得這樣的場麵，是好好的？”

第135章聖人的因材施教

榮王被說得一愣，瞥了四周一眼，又哼笑：“對你們ᴶˢᴳᴮᴮ來說自然不是。”

可對他而言，沒有比眼下更好的場麵了。

父皇偏心淮樂，有意要立為東宮，但朝野不服啊，以至於宮中的軍統領紛紛投誠於他。

他很輕鬆地就控製住了整個宮闈。

淮樂定是急了，才會讓寧朝帶這麽些人來鬧事。

不過無妨，這點文造不了什麽威脅，他大可以將他們都圈養在殿外的空地上，直至父皇心甘願地立他為太子。

“殿下這樣的舉，已與供造反沒有二致。”寧朝沉聲提醒他，“就算陛下迫於一時的威懾寫下詔書，事後也可推翻另立，並且殿下你，連同中宮的皇後娘娘，都將會被治罪。”

榮王嗤道：“父皇隻是一時糊塗，他隻要看清誰才是更適合做太子的人，就會自願改變主意，焉還有降罪之理。”

真有自信啊。

寧朝聽得都想笑，聖人平時雖然慈，但又不是傻，榮王敢帶人圍他一次，就敢帶人圍他第二次。故而一旦困，聖人絕不可能放過榮王。

謀逆之罪，不止榮王府上下的人命，廚房裏的蛋怕是都得給搖散黃了。

可笑的是眼前這個人竟還覺得他隻是在做一件小事。

不由地多問了一句：“這主意誰出的啊？”

“你管呢。”榮王早看不順眼了，惱恨地道，“你一個兒家，不在後院相夫教子，天天在朝堂上嘰嘰歪歪，簡直何統！還有你的主子，婦人家就老老實實拿封號拿賞錢過日子，野心那麽大哪個男人會喜歡！”

他在臺階上來回走，怒氣未消：“還有你們這些自詡清流的老東西，皇儲立誰是我們李家的家事，得著你們來這兒請諫？”

“想挨凍是吧，本王全你們，都給我在這兒等著，等父皇寫好詔書，我第一個拿出來念給你們聽！”

旁邊的葉漸青輕聲道：“殿下，按照規矩，念詔書的得是德高重的太監。”

榮王臉一綠：“你敢罵我是太監？！”

神複雜地看他一眼，葉漸青重複了一遍：“德高重的太監。”

言下之意，他還不配。

榮王大怒，提著袍子就想下來踹人。旁邊的門客張巖正連忙將他攔住，低聲勸道：“殿下，這些人就是想來激怒您，您切不可上當。”

“可他們欺人太甚！”

張巖正歎了口氣：“這都幾日過去了，陛下還不肯寫詔書，可不就給了他們來鬧事的由頭？”

一聽這話，榮王更是煩躁。

都這樣了，照理說父皇也該寫詔書了，可他每回去提，父皇都隻是深深地看著他，而後道：“你是在孤邊長大的孩子，孤已經把所有能給你的都給你了。”

放……什麽厥詞！太子之位對他而言才是最好的東西，他為什麽就是不給？

本想著兩三天就能事，誰料竟生生拖到現在。

“陛下待榮王殿下，一向不薄。”寧朝沉聲開口，“十二歲封王，十五歲建府，平日的食住行，年節的恩賞用度，榮王府一向都是最的。知道王爺生慣養不懂節儉，陛下還特賜了兩座錢莊給榮王府。”

榮王皺眉：“你提這個做什麽，我有的，淮樂難道就沒有？”

寧朝搖頭：“當真沒有。”

淮樂自十歲起就被聖人給了最嚴苛的夫子，食住行都隨聖人一起節儉，沒得過錢莊，現有的家底全靠自己私下盤鋪子積攢。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陛下是最會因材施教之人，他對殿下的期從來就不是守住大盛的基業，而是希殿下安樂一生。”朝道，“而淮樂殿下，從小吃的苦就遠勝於您，不是因為陛下有意為難，而是因為陛下期能為像自己一樣的明主。”

朝中眾人沒幾個看明白了，隻以為陛下對榮王賞賜多就是倚重多，故而青雲臺以榮王為靠山，屢屢爭權，中宮也心高氣傲，妄圖淮樂一頭。

聖人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兩個兒在廝打，他很多次都勸說姐弟二人要和睦，但淮樂殿下和榮王殿下沒一個人聽進去。

眼下事鬧到這個地步了，聖人覺得是自己遲遲不立東宮的過錯，這才想下旨立淮樂為皇太。

誰料旨意一出，榮王居然反了。

照榮王手裏原有的人脈和兵力來看，他是沒有任何機會宮的，但不知何來了一勢力，輕易地就替他控製了皇城。

寧朝覺得不能怪榮王，換任何一個蠢笨的人來，一看見這五千多軍麻麻地圍在聖人寢宮外頭，統領還對自己鞠躬行禮，一定也會覺得自己大事將。

所以，還是好心地提醒：“陛下若真想立您為太子，您不用帶人來圍也是能的。但陛下若不想立您為太子，那您這就是在謀反。”

“現在帶人退開還來得及，臣等一定會為殿下澄清，這全是有人從中作梗，非殿下之本意。”

榮王沉默了一會兒，倏地冷笑：“寧朝，你算盤打得真響。輕飄飄幾句話就想讓我將這天下拱手讓給淮樂？做夢！”

“整個宮闈現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想，父皇他就得想！我要當，父皇他就得給我當！”

此話一出，下頭的百按捺不住了，站在最前頭的方叔康當即就朝他唾了一口：“忤逆不孝，狂悖無知！”

旁邊的衛當即刀來斬他。

方叔康躲也沒躲。

適逢造反謀逆之事，總有人要被殺，他家世代清流，他的定是要比旁人的更熱更燙，更能世人知道這榮王是何等的暴戾昏庸！

但千鈞一發之際，寧朝拉開了他，手腕一轉就奪下了衛手裏的刀，而後將刀頭一轉，鏘地一聲就紮進了腳下平整的地磚裏。

地磚開裂，刀嗡鳴。

方叔康眼角一。

他怔愣地轉頭，就見寧朝怒聲斥道：“大盛花二十年才能栽培出來的一品文臣，爾等豈敢刀劍加之！”

聲若洪鍾，震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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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蠢貨

周圍蠢蠢想上來抓人的衛們見狀，一時都愣在了原地。

“我等今日來，是要麵聖。”拂袖重新抬頭，“據大盛律法，天子五日不坐朝，百便有請見之權。”

榮王被這氣勢鎮住了一瞬，旋即又仗著四周的衛直了腰桿：“父皇龍違和，見不了你們。”

正對峙著，旁邊突然跑來一個小將，慌慌張張地對張巖正小聲道：“大人，周世殷突然發難，開門讓鎮遠軍的人進宮麵聖了。”

張巖正與榮王對視一眼，而後一起退至角落問：“鎮遠軍的哪幾個人？”

古怪地看他一眼，小將道：“沒有哪幾個，是全部。”

班師回朝的鎮遠軍將士有三萬餘，為了不對上京造影響，聖人隻留了一萬銳分散囤居在上京附近。

但就是這一萬人，隨便挑一個出來戰力都是宮中衛的三倍有餘。

榮王慌了，連忙問：“定北侯人呢？”

“侯爺先前求見，王爺不是不見麽。”張巖正道，“下頭的人就一直將他擋在外頭了。”

“荒唐！”榮王急道，“你號稱算無策，還說讓本王隻管高枕無憂，怎麽能連鎮遠軍都不考慮在？他們若是衝進來，我們不是全完了？”

張巖正佯裝歎息：“眼下就隻有一條路可走了。”

“什麽？”榮王抓住了他。

“聖人直接寫下讓位的詔書。”張巖正定定地看著他道，“不然，李景乾一帶人趕到，我們所有人都命難保。”

榮王慌了：“這不就真謀反了？”

他本意隻是想讓父皇重新考慮東宮之事啊。

張巖正唏噓搖頭：“殿下，事已至此，您哪裏還有別的選擇。就算您肯認錯讓路，下頭那些人又豈會真的放過你？”

這些年他與淮樂的爭鬥實在太過激烈，就算是一個小錯，淮樂也會揪出來踩他一腳，就更別說這種要命的大把柄。

搖搖頭，榮王下定了決心：“本王進殿去，你在此守著他們，莫要讓寧朝闖門。”

“是。”

臺階太高，眾人站在下頭聽不見他們的低語。

寧朝看著榮王匆匆進殿，突然覺得不太妙。

抬眼問張巖正：“你給他說了什麽？”

張巖正豈會說實話，他站在高揣起手，慢悠悠地道：“寧大人一向自恃聰慧，敢糾集群臣闖宮，也敢妄調鎮遠軍勤王。”

“可這一局，大人恐怕注定是要輸了。”

想起寶石蟻爬過的宅名冊，寧朝突然瞇眼。

名冊上當時其實有張巖正的居所，但張巖正拿出了從榮王那兒得賞的特殊香料，又隻是區區門客，與唐廣君毫無瓜葛，寧朝思慮再三，還是將他的名字劃去了。

眼下再看，驀地就道：“你竟不是榮王的人？”

笑意一僵，張巖正左右看了看，抿道：“大人還是慎言為好。”

龐佑沉聲道：“這話該我們給你說，天將大明，你還不認罪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