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直都在你上。”

撒謊。

他被放在心上過，知道那是什麽樣的。

隻是當時沒珍惜。

心口突然不適，江亦川撐地起，拂袖道：“既然很想快些趕回去，那便走吧。”

寧朝跟著上車，略顯心虛地問：“你怎麽知道我想快些趕回去？”

“大人一著急就會頻頻往自己的右後方看。”他沒好氣地道，“自己不知道？”

還真不知道。

朝暗暗記下這病，打算回去就改。

山路崎嶇，寧朝卻將車趕得極快，於是江亦川明白，上京應該是出大事了。

自己與青雲臺的瓜葛不深，青雲臺有他沒他都一樣，但卻是翎閣之首，得快些回去主持大局。

看這甩韁繩的頻率，真是恨不得扔下他和馬車，自己飛回去。

扶穩窗沿，他惱恨地吐了口氣。

車突然磕在了巖石上，接著整個車廂都控製不住地往一旁側倒。

嘭——

朝坐在車轅上，反應還算快，當即跳車，一手住車轅，一手抱住旁邊的樹幹。但馬車太沉了，細碎的石子沙土順著斜坡往下滾落，車廂也隨之下跌，拉車的駿馬掙紮嘶鳴，刨得泥土紛落不止。

江亦川撐著門沿從車廂裏出來，隻覺眼前一片花白。

有人焦急地在喊他的名字，他怔了半晌才抬頭看。

寧朝鬆開了車轅手來拽他，像夢裏的場景一樣，看他的眼神沒有防備和算計，隻有擔憂和著急。

“快上來！”低喝。

額角上有什麽溫熱的東西在往下淌，他懵懵地將手給。

這坡很陡，近乎懸崖，寧朝一鬆開車轅，那車廂和駿馬就無可避免地了下去，越越快，翻滾砸，最後車廂嘩地散開，砸進了淺淺的河水裏。

——這要是人掉下去，那必死無疑。

有那麽一瞬間江亦川甚至覺得，以寧朝趨利避害的本事，此時就應該鬆開他的手，這樣不但能攀著樹上去，還能一個勁敵。

朝也的確快抓不住他了，他腦袋在車廂裏磕得全是，人也不太清醒，高大的子實在沉得厲害，握的手指在一點點地往外。

“放手吧。”他平靜地道。

寧朝掃了他一眼，而後就真的放了手。

失重接踵而至。

第130章我倒也沒盼著你死

江亦川平靜的臉上起了一波瀾。

他愕然地看著上頭那人鬆開手——不是抓著他的手，是抱著樹幹的那隻手。

而後就抱了他，將他的腦袋完全護進了懷裏。

視線靜止的最後一刻，他看見的是耳邊飄起的發。

兩人抱在一起翻滾跌落，手臂被碎石破，骨頭撞在凸出的巖石上，臉上也刮出了口子。

寧朝這時候最該做的應該是護自己的腦袋。

但沒有，手隻放在他的後腦勺上，磕到巖石時，他甚至能聽見掌骨的裂響。

倒吸一口涼氣，江亦川猛地手死死抓住了旁側的一樹幹。

與此同時，寧朝也瞧準了這棵樹，抬手一拉，落勢也戛然而止。

滾下來的速度太快，這一下的拉扯自然傷筋骨，抿忍著，沒哼出來。

江亦川又氣又急，攀坐上樹幹，將這人也抱了上來。

“你做什麽！”他急喝，“不要命了？！”

寧朝抿，緩了兩口氣才與他解釋：“方才那棵樹太細，撐不起你我太久，隻能放手一搏，我算過路徑，從上頭到這裏有八的把握，便打算——”

“我是在說這個？！”他恨聲打斷，抓起刮得滿是傷口的手背，咬牙道，“剛剛為什麽不放開我？”

這是什麽鬼話？

寧朝很不能理解：“放開你，那你不就掉下去了？”

“我自己能攀得住！”

“不能吧，你方才頭上就磕出了，人瞧著也不太清醒，萬一沒攀住，不就丟命了？”

“丟命怎麽了？”他抬眼看，都氣得發，“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總歸你隻是拿我當玩，總歸有我在，便會礙著你淮樂殿下的路。”

“還押韻的。”

“寧朝！”

“哎~”

朝低笑，收回自己的手道：“我倒也沒盼著你死。”

甚至剛剛那一瞬間，覺得兩個人都掉下去會比一個人掉下去劃算。

麵前這人被這幾個月來一直若即若離的態度折騰得有些瘋魔了，聽見這話仿佛也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呆呆地坐在樹幹上，額角的還在不停地往外流。

撕了一截料下來，勉強替他纏了纏。

纏到第四圈的時候，這人終於抓住了的手腕。

“你選擇的是我。”他喃喃。

“嗯。”敷衍地點頭。

“你分明有急事要回上京，卻還是救了我。”

“已經發生的事用不著再重複一遍。”

寧朝看了看周圍還在不斷往下滾的沙石，沒好氣地道，“現在好像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這位置不上不下，要回去正路上實在很困難，加上馬車已經損毀，別說四個時辰，十個時辰他們都不一定能到花明村。

更麻煩的是，的腦袋也開始昏沉了起來。

寧朝知道自己應該是磕到哪兒了，但眼下的形勢不允許細看，隻能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才有可能堅持到離困境。

正想著，邊這人突然就將抱了起來。

不是勾膝攬脖的抱法，這人是直接用單手將托抱起來，護在了右肩與脖頸的位置上。

覺得心慌，下意識地扯住了他的襟。

下一瞬，這人就借樹幹的力騰空而起，越過一丈遠的距離，落在了右下方另一棵樹幹上。

風起石落，朝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但還不等說危險，這人就再度騰起，接連三次下跳，然後停在一棵樹幹與泥巖的卡槽間氣。

此離最下頭的平地還有十多丈的距離。

寒風吹得人渾都疼，寧朝掙紮了一下，試圖幫他看下一在哪裏落腳比較安全。

但剛開口說了一個字，這人就冷聲問：“大人是閑不下來嗎。”

“嗯？”

“你腦袋後麵在流。”他肩骨都輕起來，“就不能老實些嗎。”

哭笑不得，寧朝扶額：“你以為我想撐著看這些，我還不是怕死——”

“ᴶˢᴳᴮᴮ不會死。”他沉聲道，“隻要有我在，你就不會死。”

腥味夾雜在風裏，被吹散了又繼續湧上來。江亦川抱起，休息了片刻就接著往下跳。

朝能清晰覺到他繃起來的強健的筋，也能覺到他因疼痛而不太穩的作。

但半個時辰後，還是被他好好地放在了河邊平整的巖石上。

傷口混著沙石，如同螞蟻在咬，寧朝抬眼看著那極其陡峭的斜坡和零零散散的樹木，不由地歎：“侯爺厲害。”

江小大夫是沒法這樣救下來的，麵前這人是李景乾。

隻是，分明該一臉驕傲的定北侯，看著的眼裏竟全是惶恐。

“我帶你回京。”他道。

寧朝了口氣，指了指前頭嶙峋難走的山路：“很遠，不如我在這裏等你，你去搬救兵。”

“廢話。”他拿自己的料給包住腦袋，而後就將人重新背了起來。

這山路有多難走呢，就好比一塊三尺寬的綢布，下頭全是一雙雙抓的手，人行其上，慢就算了，還極易摔倒。

這人自己都了傷，是沒法一直背著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寧朝已經做好了走一會兒就被放下來的準備。

但是這人沒放。不但沒放，甚至還盡力將背得平穩不顛簸。

半個時辰好說，到第二個時辰的時候，寧朝角就抿了起來。

道：“我自己下來走，這樣兩個人都輕鬆些。”

李景乾沒有理。

到第三個時辰的時候，寧朝有些恍惚了。

寧肅遠的行徑在那兒放著，讓打小就覺得男人靠不住。他們總是在濃時對人山盟海誓，但鮮有人能熬過平淡而乏味的後半生。

可現在，熱氣過這人的後背傳來，能清晰地聽見他重的熄聲，偶爾一個晃神，他腳下也會跟著一閃。

饒是如此，他的手依舊牢牢地勾著的膝彎，半點也不鬆。

日頭從正中到了偏西，四周的景也從竹林變到了樹林。李景乾就這麽背著，重複著一下又一下的步伐。

第四個時辰的時候，寧朝終於睡了過去。

第131章五十步和百步

這一覺睡得很長，夢裏夢到的人也很多。

有打罵的寧肅遠，有跪著求的寧家大伯，有提拔的淮樂殿下，也有無數或好或壞的同僚。

夢境的最深，看見了江亦川。

他站在繁繁灼灼的桃花林裏，笑著與道：“大人，又是一年春至。”

紙筆浸染墨香，混著紛飛的花瓣，自他袖間拂來，盈滿了的鼻息。

寧朝滿足地翻了個。

下一瞬，意識回籠，猛地就睜開了眼。

這不是的府上。

漆黑的木頭裝飾，鐵氣森森的床架和擺件，寬闊但冷清的房間。打量了一圈，驀地聞到一悉的藥香。

將軍府？

背脊稍鬆，朝剛打算人，卻聽得外頭好像有什麽爭執。

“你要與我鬧到這份上是吧，好。”皇後一常服，冷臉站在院子裏道，“本宮會請聖人收回賜給你的李姓，也會收回這次班師回朝的所有私賞。”

李景乾坐在旁邊的石桌邊，不為所。

“你是不會在意這些東西的，本宮知道。但你麾下的人呢？沒了賞賜，丟了銜，他們可還會心甘願地跟著你？”

嗤道：“不把親脈當回事的人，能得什麽擁躉？人家可不會覺得你是割袍斷義，人家隻會覺得你冷無，與那寧朝一樣，是個不擇手段的小人！”

李景乾終於抬眼看。

皇後一頓：“怎麽，本宮說錯了？”

“我隻是好奇。”他納悶地道，“娘娘看人這麽準，怎麽就沒看出來榮王殿下打小就是個庸才？”

臉一白，皇後錯愕地看著他。

“淮樂殿下三歲背古詩，五歲能管賬，七歲便能議政。而榮王殿下，三歲才會說話，對政事一竅不通，沉迷，不思進取——這麽明顯的對比，娘娘未必看不見。”他似沉思似恍然，“可能隻是不願承認。”

“你，你放肆！”

沈晏明不知為何也在旁側，聞言皺眉起：“侯爺，榮王殿下也有他的長。”

“哦？”李景乾轉頭看他，“是指在病榻前與聖人爭執起來時，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