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時間去機場,薑沁讓莫濂鬆手,要去拿行李箱,沒說話只作示意,莫濂沒放,一直攥。
「我幫你拎。」他這麼說,然後隨進屋。
從進屋拿行李箱到坐電梯再到樓下,兩人之間始終沉默,莫濂也始終沒放開的手。
各自推行李箱,不時盯著拉手看。
莫濂想跟說點什麼,依舊怕嫌棄,他索沉默不語。哪怕喜歡他,他還是怕嫌棄他。
他不時側臉,小心翼翼看一眼。
到了樓下,司機已在車邊等著給他們提行李。
莫濂說了今天的第四句話:「坐我的車?」這樣他們就能坐後排,他可以牽的手。
隔了幾秒,薑沁把行李箱給司機。
上車時他們也是從同一側進去,手攥手。
司機一皮疙瘩,原來莫總也這麼黏糊。
汽車緩緩駛離,司機自覺將前後擋板降下。
五點多,天還沒亮。
今天除夕,路上沒什麼車,這個城市很這麼安靜。
薑沁側臉看莫濂,莫濂也在看。現在終於能在他專註又深邃的眸裡看到自己。
兩人還是相顧無言。
跟莫濂並不陌生,看著他長大,年,,變得更有男人魅力,也看著他一點點從善良走向暗。變那個極其厭惡的男人。
莫濂把手鬆開,雙臂抱懷。
薑沁的臉先蹭了他白襯衫領,然後靠近他,側臉埋在他脖子裏,脖間跟白襯衫上不一樣,是另一個溫度。
還有好聞的荷爾蒙味道。
奚嘉的霸道總裁劇本《上深海的星星》,不止一次描述男主上的氣息清冽,現在,會到了。
知道這是一個什麼味道。
強勢的又讓人安穩沉淪的氣息。
薑沁困了,瞇眼趴他懷裏。
莫濂到現在還沒平靜下來,抱那刻他心臟差點蹦出嗓子眼,連呼吸都困難。他抱得不止是,還是他窮極半生做的一個夢。
反正直到現在他都覺得他配不上有這個夢。
「你打算玩多久?我把工作提前安排下去。」這是他今天跟說的第五句話。不自覺他就計數。
以前他想跟說話卻不敢。
小時候不敢,長大後就更不敢。
從來他都是遠遠看著。
後來出國,那時每次見面都是說,他聽。
說什麼他都聽著。
說個一兩分鐘,短短一次見面,他能回憶很久,期盼著下一次去紐約看程惟墨再去數落他一頓。
這些年他就靠這些回憶活著。
後來,不再去找他。
再後來,他在餐廳看到跟一個男生,了。
薑沁聲音沙啞:「可能兩三周。」也許更短。不需要再旅行治癒。余安還等著回去錄主題曲。
莫濂以為這麼急著回去是因為:「下部古裝劇很快要開機?」
薑沁抬頭,「你怎麼知道我接了什麼劇?」
莫濂結了,「經常關注你行程,除了那幾個月。」
薑沁明白那幾個月是哪幾個月,他是別人男朋友的那段時間。
關於今天以前的過去,誰都沒再提。過去,他們好不容易都走過去了。
到機場天也亮了。
薑沁等不及,過了邊檢就給余安發去祝福:【生日快樂,新年快樂。】
跟著又發了一條:【旅途還沒開始,我等到了陪我終老的那個人。你今年的生日願提前實現了。元宵節後我回來錄主題曲。】
周明謙被邊的靜吵醒,睜開眼他懵了。余安靠在床頭對著手機掉眼淚,他趕坐起來,「怎麼了?」
他以為是他昨晚折騰把給折騰得哪兒疼,「我以後注意。」他哄著。
余安放下手機,破涕為笑。抱著他脖子,笑出聲來。
周明謙:「你傻了?」
余安喜不自:「我生日願實現了。」
周明謙愣了半秒,怎麼可能?他驚詫道:「這麼快你就知道種上了?現在還有這種APP?」
余安:「......」
特別無語,「睡覺。」躺進被窩接著睡回籠覺。
周明謙著,「都醒了還睡什麼睡,慶祝你生日。」
「怎麼慶祝?」
「實際行。」
過了會兒,余安不了,聲討他:「你剛剛不是說你會注意!」
周明謙:「我是說以後會注意,沒說現在。」
--
二十多個小時後,薑沁和莫濂到了南半球某個國家的小城。
這個小城不知名,大多數人沒聽過。
小城依山傍水,沒有出名景點,沒有高樓大廈,也沒有車水馬龍。
天跟湖一樣藍,湖裏倒映高山,還有幾所靠湖邊的房子。
大片大片雲朵飄在半空,低得彷彿手可及。
不時有一群鴿子從天空掠過。
眼睛所見,得跟一幅畫一樣。
薑沁是第二次來這裏,上一次帶大寶一起。也是偶然在雜誌上看到這座小城的名字,遠離塵囂,幽靜閑適。
經過半小時車程,他們到達酒店。
辦理住前,莫濂徵求薑沁意見,「能不能隻開一間房?我睡地上。」
薑沁盯著他看,沒吱聲。
莫濂當默認。
現在跟以前正好相反,如今大多時間他在說,換靜靜聽著。
酒店只有三層,他們選了三樓,房間有一個大大的臺,臺上養了各種各樣的花,爬滿窗枱,滿屋芳香。
葉子沁綠,像水洗過。
薑沁趴臺上看這個小城的風景。酒店門前那條道上,一個年輕父親陪兒騎單車,孩穿白公主。
迎著風,長發揚起。
孩笑著,不時轉頭喊人。
年輕父親一路跑步跟其後。
莫濂把行李收拾好,問酒店多要了一條被子和床單,又要了一塊地毯,搭了臨時床鋪。
薑沁還在臺,夕只剩半邊,餘暉灑在側臉。
這是小城一天最熱鬧的時候,下了班的父母帶孩子出來散步。
莫濂走過去,「要不要喝水?」
薑沁回神,搖頭。
莫濂又問:「要不要吃東西?」
薑沁始終看著外面街道,還是搖頭。
以前每次帶大寶出遊,大寶是趴臺上看景的那人,悠閑自得。忙裏忙外還要照顧大寶吃喝。
現在了大寶那個角。
莫濂盯著背影看,猶豫好幾秒,他走上前半步把轉過,然後環在懷裏。
在飛機上他們隻牽過一次手,之後一直睡覺,好像怎麼都睡不醒,他沒打擾,就坐旁邊看著。
薑沁往他脖子裏靠靠,側臉。迷那個溫和氣息,即便這裏是夏天也不覺得兩人靠一起會熱。
莫濂下蹭著發頂,「我格裡有些東西深固,有時行為偏執,跟在你在一起可能做些事還會猶豫不決,我哪裏要是做得不好,你跟我說,我改。」
薑沁:「不用改,以後會好的。」兩手不自然垂在他側。
樓下那條街,路燈下有擁吻的年輕人。
收回視線,抬手環住他的腰。
莫濂脊背僵直片刻,然後低頭找的。
瓣相,悸在兩人五臟六腑猛烈撞擊。
荷爾矇混合臺的花香,撲鼻而來。薑沁覺自己醉了。
長而深的吻,讓一時忘了置何。
薑沁肩膀被莫濂勒得生疼,莫濂腰間也沒能倖免,都是的指甲印,或深或淺。
晚風吹過,臺花草搖了搖。
大街上,擁吻的早就離開,人群也散去,孩子們已經回家。
漸漸地,路上恢復了安靜。
莫濂這才放開薑沁,不管是他還是薑沁,兩人剛才呼吸過快,心口有點像岔氣時的絞疼。
酒店服務臺打來電話,詢問他們是否需要晚餐,並告知他們,還有半小時酒店廚師就要下班。
當然,他們也可以去品嘗其他飯店的食,不過盡量在十點前,十點後小城的餐廳基本都會打烊。
莫濂謝一番,就在酒店點了一些食。
薑沁去浴室,灑了幾滴油泡了一個熱水澡。走神時一直在回味莫濂剛才那個吻。
莫濂站在臺平復思緒。那個冷靜自持的他早不見蹤影。剛才他差點越線,沒克制好自己。
薑沁洗過澡,酒店正好送來晚餐。
兩人吃飯也很安靜,薑沁不時抬頭看他,每一次都撞進他視線裡。莫濂低頭要去親,手機響了,是大寶的電話。
薑沁喝幾口溫水才接聽,「寶貝兒。」
大寶很難過:「姑姑你騙人,你不在家,我找不到你。」
薑沁看著莫濂:「姑姑出來找王子了,元宵節就回去。」
大寶:「那你快點回來,我賺了好多好多歲錢全都給你。」
薑沁心裏頓時暖暖的,「姑姑找到王子了。」
「真的嗎?他是哪個國家的王子?」
「......」
「姑姑,我要跟王子說幾句話,我得問問他那邊到底有多遠。對了姑姑,那裏沒有機場沒有車站,你是怎麼到了那麼遠的地方?」
薑沁:「乘船。」
大寶眨了眨眼,他怎麼沒想到?早知道他就給姑姑買遊。
大寶嚷嚷著要跟王子說上幾句話,薑沁把手機遞給莫濂,「大寶找你。」
「大寶,新年好。」
大寶愣了愣,「你是伯伯?」
「嗯。」
在一個小孩子面前,莫濂竟然莫名張起來,「我就是姑姑的王子。」
「可...可...可是你有公主呀,一個王子不能有兩個公主!」大寶著急了,「媽媽說過,一雙一世一生人。」
奚嘉在旁邊糾正,「說錯啦。一生一世。」
「哦哦哦,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大寶嚴肅起來:「伯伯,你是不對的!」
莫濂:「伯伯之前錯了。也找錯了人。」
大寶還在糾結:「你怎麼能認錯公主呢?姑姑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仙呀,你怎麼看不到呢?我們雪時,我和姑姑都看到了你,你沒看到我們。」
莫濂:「以後再也不會認錯。」
大寶難過了一下,又問,「伯伯你是不是近視眼,所以才沒看到我和姑姑?那你知不知道姑姑一直在找你?找不到你都急哭了。」
莫濂沒吱聲,開不了口。
大寶想著自己犯錯時就不敢吱聲,伯伯應該是近視眼認錯了人。
「那我原諒你吧。我歲錢借給你,你要買個最好的眼鏡,下次不許認錯姑姑。」他又問莫濂:「眼鏡多塊錢?」
莫濂:「好幾千塊。」
大寶想了想:「那我借你好幾千,我不會問你要很多利息,等你有錢了你還我一架私人飛機就行了。」
莫濂:「......」
「伯伯,你是不是小時候看電腦看多了,所以近視眼?那你看不見時就趕找醫生呀,你這樣瞞病是不對的!」
被大寶又教育了一番,通話才結束。
薑沁已經把餐桌收拾乾淨,簡單洗簌過倚在床頭看劇本。
莫濂把手機給,「用不用我幫你對臺詞?」
薑沁在想別的事:「我一遍還沒看完,等悉再說。」
莫濂點頭,在旁邊站了片刻,他去洗澡。
水流嘩啦嘩啦。
才十點多,小城路上就沒有多人。
這裏車,偶爾有輛汽車疾馳而過,車聲清晰傳到房間裡。
薑沁翻劇本,不時也嘩啦一聲。
小城格外幽靜,房間裡也是。
薑沁手撈過手機,開始編輯微博:
【新春快樂。
之前你們總問我,怎麼還不,該有個家了。
今天,我等到他@莫濂了。另一半書這些年他還一直留著。我不知道他喜歡我,他也不知道我從十幾歲就暗他。
曾經我懦弱,他自卑。我們一直在錯過,蹉跎了半生。謝謝給我們好運和勇氣的朋友,我們終於又遇到。
今天往後,我相信我跟他都會為好孩子,然後一起走人生餘下的路。】
薑沁看了一遍,點擊發送。
莫濂乾頭髮,坐在臨時床鋪上看手機。
他跟薑沁話不多,覺得這樣剛剛好,無需那麼多言語。這些年他們沒聯繫卻知道對方了什麼樣的人,過著怎麼樣的生活。
他習慣睡前刷微博,只看跟薑沁有關的報道,結果今天有那麼多條留言和私信,他迅速點開,就看到了薑沁@他的那條態。
薑沁合上劇本,關了房間的燈。
房間霎時暗下來,只有莫濂手機屏幕的亮。
許久,莫濂從震驚中離,怕影響薑沁睡覺,他趕關上手機。
他有很多話想跟說,後來也只有兩個字,「晚安。」
薑沁沒吱聲,下床到他臨時床鋪,還是像白天那樣,把臉在他脖子裏。
心跳徹底掉。
「書的另一半就是有你名字的那半,被我給撕掉了,什麼時候你再補一份給我。」
莫濂嗓音沙啞:「不想補了。我再重新抄一遍,把兩半抄在一張紙上。」他低聲道:「睡覺吧。」
「嗯。」
莫濂沒鬆開,兩人一塊睡在地板的臨時床上。
很瘦,卻能承住他全部的重量。
通往心裏的那條路被他徹底佔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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