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予深：“跟你這樣的人，還有什麼底線可言。你捎句話給你那引以為傲的母親，要是再敢打擾我媽，你該知道後果。今天你黃了的合作，只是給一個警告，下次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等沒莫濂說什麼，他掛了電話。

他昨天才知道，莫濂媽媽怕父親找母親，又怕母親跟爺爺關系緩和，爺爺會補償公司份給母親，於是，想盡辦法想讓母親離開北京。

另一邊，被掛斷電話的莫濂，心頭像梗了一刺。他沒法想象，母親一把年紀了，還做這樣的事。

耳邊又想起薑沁以前說過的一句話：你跟你媽媽一樣，心裡暗，還總以為別人跟你們一樣暗。這是傳，這種基因，太可怕。

——

秦蘇瀾在餐廳坐了半個多小時，奚嘉終於姍姍來遲。

“秦阿姨，您好，我是奚嘉。”

秦蘇瀾淺笑著，示意坐。

奚嘉座位上已經擺了筆記本電腦，季清時讓餐廳經理給準備的。

秦蘇瀾和奚嘉互相添加了聊天方式。

秦蘇瀾：【阿姨打字，你說就行。】

奚嘉怕聲音太大，被其他人聽到了不好。說：“我也打字，我們就當是網友聊天。”

秦蘇瀾覺得這樣也不錯，有些話放在心裡二十多年都說不出口。看奚嘉眼圈還紅著，關心道：【嘉嘉，怎麼了？要不我們等會再聊？】

奚嘉沒避諱，【剛剛遇到了前夫。我跟我前夫關系好。我很他，他對我也好。看到他後……就難過了一下下，沒事兒。】

秦蘇瀾：【這麼好，多可惜呀。】

奚嘉：【我這個病，跟老人的阿爾茨海默癥，有些像，最後可能就是癡呆。會為他負擔。離了後，可能短時間，都很難過。不過，時間是良藥，他會慢慢忘了我，再有新的生活。】

秦蘇瀾指尖落在鍵盤上，遲遲不知道要輸什麼。

奚嘉沒再聊自己的私事。

赴約前，看過筆記本，季清時跟說過，秦阿姨的初丈夫出軌，私生子比孩子都大。

承不了，一度抑鬱。

還有個巨嬰兒子。

奚嘉：【阿姨，說說您對劇本的要求吧。】

秦蘇瀾：【知道為什麼非要找你約劇本嗎？】

奚嘉開著玩笑：【因為我是個能守住的小可。】

秦蘇瀾也笑。終於知道，莫予深現在為何開朗許多。

奚嘉：【阿姨，您說吧，我看著。】

秦蘇瀾：【因為我兒子跟你患的是一樣的病。兩年了，他現在不與人流，有時好多天不說一句話。他以前很優秀，不了自己沒了記憶，覺得自己一無是。他要是像你這樣樂觀就好了。】

【因為有了這個病，他沒法友，覺得自己是別人負擔。】

奚嘉無比震驚。原來秦阿姨遭遇這麼淒慘。

秦蘇瀾：【我兒子明年就三十，還沒過。我知道你跟他一樣的病之後，就想從你這裡多了解一些，希能幫助他，開導他。我別的不怕，就怕有天我老了，沒法照顧他，他一個人要怎麼辦。】

奚嘉心底最敏的那一塊被，明白秦阿姨此刻的無助。【阿姨，要是有我能幫上忙的，您盡管說。對了，您兒子之前是做什麼的呀？】

秦蘇瀾：【做音樂的，他唱歌可好聽了。】

奚嘉：【他跟我一樣，現在聽不到了嗎？】

秦蘇瀾：【勉強能聽到，就是記憶不行，嗓子也不行了，唱不出。】

奚嘉惋惜。是聽不見，能說。那人是聽得見，沒法說。【阿姨，您放心，在我變傻前，我會盡量幫他走出霾。】

秦蘇瀾激不已。【對了，嘉嘉，劇本裡，我也想把我兒子的經歷寫進去，我愧對我兒子，沒做到一個母親該做的。他從小跟爺爺生活，我對他一點也不了解，要是有可能，得麻煩你幫我多了解了解他。】

奚嘉答應下來，在接過程中，希將他從封閉的世界給拉回來。

秦蘇瀾：【我兒子不願出來見人，我怕刻意把你介紹給他認識，他排斥。等哪天你有時間，到我家做客，我們盡量做的自然些。】

奚嘉：【沒問題。到時您提醒我就行，我怕我會忘了。】

秦蘇瀾：【我兒子秦醋醋，你先記一下。】

奚嘉：“……”

秦蘇瀾忍著笑，【醋醋是他小名。】

第五十七章

奚嘉沒追問醋醋的大名什麼，興許是隨了父姓， 後來沒改名， 秦阿姨不願提起那個名字。

醋醋就醋醋吧。

秦蘇瀾：【我兒子不是很會聊天， 再加上這兩年生病， 可能你說半天，他都不一定說一句。到時要委屈你了。】

奚嘉寬秦蘇瀾：【阿姨，這樣正好， 反正我也聽不見~我猜呀，到時不是我幫醋醋，是醋醋聽我嘮叨， 只要他不嫌我煩就好。】

秦蘇瀾心道，他不得你天天跟他說話。

也不能一直聊醋醋，秦蘇瀾怕說多反倒會引起奚嘉懷疑。開始說自己，二三十年前的事，一下不知從何說起。

【是他追的我，其實我也暗他。】

奚嘉看著屏幕。秦阿姨打字很慢， 那些疼痛，時隔多年，再提及，歷久彌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