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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滿》 第 38 節 太子柏仁

而半月后,按照我們本來的計劃,是會有跟突厥人的一場大戰。

京中的這些混賬東西!

是被滿腦子的油腸塞住了腦子嗎!

連軍糧也敢貪?

17

我遣人往京中送了兩份急報,一份送至宮中,遞到圣上手中。

而另一份,我把最后的籌碼在了太子上。

只盼著圣上那里不要出什麼紕,盡早查清錯,將本應運來軍中的糧草如數奉還。

送出這兩封急報后。

我讓人把糧草不足的消息瞞了下去,照例還是讓將士們該吃的吃,該喝的喝。

蓄銳,才好在之后跟突厥人好好打上一場。

若不然……突厥人的鐵騎,便會踩著我們的尸首,踏破郾城城門,傷害到我們后的無辜百姓。

這是我絕不容許發生的事

為了不坐以待斃,我這幾日連夜跟將領商討作戰策略,想看看能不能提前襲突厥人,先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眼看軍中糧草日漸消耗,而京中卻仍舊沒有任何一封回信。

我意識到不能這

樣繼續這樣束手就擒下去。

我決定先派出一支小隊,夜襲突厥軍隊。

而這支小隊,將由我領頭。

臨行前,我再三囑咐長青,即使我回不來了,他也要替我守好郾城。

我告訴他,再堅持一段時間,太子一定會帶著糧草趕來。

只需要堅持。

長青背過去,悄悄抹了一把眼淚,他嗓音帶著微不可察的哽咽:「將軍!我一定會守好郾城的,你一定要早點回來啊!」

當夜,我就帶著這支銳小隊靜悄悄出發了。

突厥人雖不懂兵法,但他們生得人高馬大,兵馬強壯。

這次的夜襲不能算失敗,但也算不得功。

我們功潛了他們的軍營,本意是想直接取他們首領首級,再燒兩座糧草,緩解一下長青他們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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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想到,突厥人防備我們防得很死。

我們本沒靠近他們的首領帳篷,就已經被殺了一半的兄弟。

幸好這個時候,他們的糧草倉終于起火,我們趁著混打了出來。

卻被突厥人追到了一山谷里。

山谷易守難攻,突厥人打不進來,我們卻也被堵得死死的,本出不去。

在這樣彈盡糧絕的況下,我們支撐不了多久。

更何況,我沖鋒時首當其沖,肩上中了突厥人兩箭。

無藥,傷口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清理而迅速惡化了下去。

覺……我可能活不太久了。

就在我以為他們會將我們困死在這里之際。

意外突變!

晚上夜,突厥士兵忽然點燃了狼煙,堵在山谷外一直沉寂不的士兵突然了起來。

他們舉著火把,騎著馬就沖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突厥軍隊的首領阿史那汗。

他蓄著滿臉的絡腮胡,生得一副獷之相:「陸陵游!我敬你是條好漢,決定送你一個痛快!我不讓你困頓而死,而是讓你堂堂正正明正大地死在戰場上!

「陸陵游!你敢不敢堂皇正大與我一戰!」

我咳嗽了一聲,撐著劍站起了,站到了外顯眼的大石頭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阿史那汗,冷聲道:「戰!為何不戰!

「我是景國的將領,合該死在戰場上。」

阿史那汗大笑一聲,他坐在馬背上,朝著后的士兵們招了招手:「去吧,讓我們的鎮北侯死得風一點。」

我強撐著,一腳踢翻了沖上來的士兵,面無表地用刀抹了對方的脖子。

在這個時候,我只能想著,在我死之前,多殺幾個突厥士兵。

這樣……我的士兵才有可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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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一同流落至此的士兵,我讓他們躲在了暗,不要出現。

下一刻,異變橫生,阿史那汗不知什麼時候下了馬,舉著一把長刀就要往我上劈下。

我已經躲不過他這一刀,只能咬牙將長劍送進對面的突厥士兵的脖子里。

只盼在我死之前能多帶走一個。

「锃!」的一聲。

阿史那汗的大刀被人擋下。

是我的士兵,他們接二連三從暗地里沖了出來,替我擋下了攻擊。

其中一人回頭對我道:「將軍,你都在這里為我們爭取求生的最后一條路,我們怎麼可能舍棄你私自奔逃。」

說完,他就轉咬牙力反抗。

阿史那汗大笑:「好!陸將軍你下有方,你的下屬們都愿意跟你一起死,真是人吶!」

說完,他長刀橫掃,就要將我們一齊斬下。

千鈞一發之際,我一腳踢向了阿史那汗的手腕,他一時吃痛,手上的刀險些沒握住。

就在這時,一支長箭在黑夜的掩映下,撕開暮,直直向了阿史那汗!

長箭的準頭極佳,箭頭從阿史那汗的眉心中央徑直穿過。

穿了他的整個顱骨。

太子手握弓箭從山頂緩緩走出,他一甲胄,夜的籠罩顯得尤為銳利。

而他后,一群景國的士兵沖出,皆是殺紅了眼。

太子此刻也顧不上耍帥,他咬牙切齒地收了弓箭,疾步走到我們邊,扶住了我的肩膀:「陸陵游,你告訴我這個甕中捉鱉的計劃時,可沒告訴我你了這麼嚴重的傷!」

慘白,見到援兵按時趕來,總算是泄了力。

直愣愣就倒在太子的懷中。

昏過去前,我攥住了太子的角:「保護好我的士兵,我答應過他們的,要把他們一個不落地全部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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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我的,是太子氣急敗壞的聲音:「陸陵游,都什麼時候了,你不能多擔心擔心自己嗎?」

18

我那兩封急信,確實是送到了京城。

只可惜,送給圣上的信被人攔了下來。

只有送給太子的那封

信,才被完完整整地收到。

太子看到這封信時,簡直要氣瘋了,送給邊疆的糧草都敢扣押,這京中的權貴是擔心自己長了十顆腦袋不夠砍嗎?

他當下就進宮去面見了圣上。

但圣上已經病得起不來床,本沒有辦法做決斷,現在朝堂上幾乎都是信王的一言堂。

太子走明路被拒,他干脆一咬牙,直接帶人帶著刀沖進了尚書的家里。

他一個一個拿刀架著,迫這些富得流油的權貴們各捐了一車糧草。

又連夜把這些糧草都召集起來,要親眼看著,親自押到邊關。

太子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信王只是在旁邊冷冷看著,信王冷笑:「庾柏仁,有什麼用呢?即使你把這些糧草到邊關,也無濟于事,該死的人照舊會死,郾城是保不住的。

「你做了這些事,天下百姓誰也不會知道,誰也不會激你,只會恨你。

「你以為那些老臣還會有幾顆心向著你?等你回來后,只怕你的太子之位也保不住了。」

太子面無表地回頭瞪了一眼信王:「你管得著嗎?老子就是愿意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老子干!」

信王挲著指尖的戒指,盯了太子半晌,他冷不丁道:「你跟陸陵游的那件事,果然是真的,看來我的這步棋,下得不錯。

「我不用跟你爭斗什麼,只要陸陵游出了事,你就已經不攻自破。」

太子半晌沒有回話。

驀然,他轉過,眼神霾地掃向了信王:「別讓我有翻的機會,不然,就憑你做的這些事,我一定會讓你死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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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太子再也不理會信王。

他翻就上了馬。

帶著他從權貴搜刮來的糧草,帶著他的一小隊兵馬,風馳電掣地趕向了郾城。

而好不容易趕趕慢到了郾城,正好趕上了糧草消耗殆盡的那天。

太子本以為這算是救了當下燃眉之急,卻沒想到,長青臉慘白地告訴他,我帶著一隊銳兵馬去突襲突厥軍隊。

當晚,突厥糧倉起火。

但我沒能回來……

那一瞬間,太子的呼吸都停滯了片刻。

他繃了下頜,握拳道:「找!陸陵游絕不可能平白無故死在戰場上!」

此后,才有了太子的暗衛找到了躲藏在山谷中的我。

然后有了將突厥人引進山谷中,后來太子領兵甕中捉鱉的一幕。

17

我醒過來的時候,正躺在軍營里,太子不解帶地守在我側,看上去像是困得睡著了。

我一抬頭,正準備起

一只手卻按住了我,對方的嗓音溫和:「小世子,別急著起,你現在傷還未好,擅自運只會讓傷勢加重。」

我聽著這道嗓音就覺得悉。

愕然抬頭,就看見我面前的人,正是我的世子妃「陳懷夕」。

背著醫箱,穿著一布長褂。

一張秀麗的臉蛋也盡是灰塵。

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京中生慣養的大人,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村中行腳大夫。

我驚訝極了:「你怎麼會在這里?你不是被太子送去……」

陳懷夕慢吞吞收著醫箱,淡淡道:「民間戰,朝不保夕。只為求取自己的錦玉食有何用?

「這個世,總得要有人出來做點什麼事

「你已經先士卒,替我們頂在了最前面,我又怎麼敢躲在你們的后貪圖樂。雖然我作為子,不能朝為

「但……我也想做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我在閨閣中待得太久,只有上這一還算過得去,聽聞太子勒令各家籌糧,我便跟著太子一同過來了。

「想著能幫你們治治傷也是好的。」

我沉默片刻。

懷道:「陳小姐,你的所作所為讓我很激。」

陳懷夕輕笑了一聲:「行了,別跟我說這些嘰嘰歪歪的話了,你再說下去,某人都要被自己的醋給酸死了。」

我一愣,回頭一看,太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正一臉幽怨地瞪著我。

「好哇!果然是看見你的真世子妃,就忘了我這個假世子妃。

「陸陵游,你可真是太讓我寒心了。

「也不知道我這幾天幾宿不吃不喝,睡不著覺是為了擔心誰。」

我:「……」

我當機立斷認錯道:「對不起,我錯了。」

因為有了太子送來的糧草,以及他承諾會源源不斷繼續送來糧草的承諾。

一時間,士氣大增。

太子居要職,不能在郾城久待。

看著我醒了過來,太子終于放下了心。

臨行前,他不放心地再三向長青叮囑:「不能讓你主子跟陳懷夕單獨待在一起,即使是治病也不行!聽見了沒有!要是到時候我知

道了,我拿你是問!」

長青因為太子送來糧草,又功營救我的事

早已經對太子佩服得五投地,他嚴肅地點頭應道:「是!我絕不會讓主子跟陳姑娘單獨待在一個屋子里。」

我:「……」

18

因為我們圍剿了阿史那汗,突厥群龍無首。

再加上太子的糧草供應齊備。

在丹慶戰役中,我們大獲全勝,終于把突厥打了個落花流水。

突厥也派使者前來跟我們談求和。

他們愿意讓地一百公里,并且承諾,十年,不再攻打景國。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們差點喜極而泣。

我剛想先把這個好消息給太子送回去。

就收到暗衛從京中傳來的消息。

信王宮,太子生死不明。

19

我帶了一支銳兵馬先行,徹夜不休,連夜趕回京中。

剛到城門口,就被衛軍攔下。

是信王攔住了我們,不讓我們進城。

我冷笑:「我們這是帶了突厥投降的協議書而來,若是你繼續攔著,耽誤了大事,你擔當得起嗎?」

說完,我一腳踹開擋在我面前的衛軍。

就要帶著我的一小隊人闖進去。

衛軍只是信王指示,他也不敢再攔,看著我們人馬不多,掀不起什麼風浪,就將我們放了進去。

信王早就帶兵將皇宮給圍了起來,只等著殺進去修改詔書。

我心里擔心太子,先是馬不停蹄地在京中問了一圈,得知太子跟圣上躲在上宮的道中。

暫且沒有命之憂。

我這才放下心來。

得知太子命無虞,我做事就大膽了起來。

信王敢宮,我就敢殺進去把太子給救出來!

等了半日后,跟在我們這支小隊之后的大部隊終于抵達,我們里應外合,直接破城而,將城中衛軍悉數拿下。

,我一人一馬率先殺宮中,直抵上宮。

太子早就得知了消息,他從上道中也殺了出來。

太子一黃袍被鮮染紅,他一人一劍,鮮橫流,紅,一雙丹眼凜冽。

宛若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益王得知了消息,正慌慌張張往外跑。

太子隨手取過一旁的弓箭,彎弓搭箭,直直就瞄準了益王。

「锃!」的一聲。

飛濺到了上宮的地面上,宛若一幅鮮的畫卷。

益王的直直倒了下去。

而信王此刻也被人捉了回來,五花大綁丟在了太子的面前。

太子眉眼不抬,湊到信王耳畔輕聲道:「你知道為什麼那老不死的不愿意下旨改詔嗎?你以為是他不想麼,而是他不行了。他已經被我毒傻了,神志不清,再也改不了了。

「我的好二弟,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你名正言順地宮啊。

「你說朝堂的大臣不愿意支持我當太子,那我就讓他們睜大他們的狗眼好生看著, 誰才是真正心懷天下的君主。

「現在,這個結果你滿意嗎?」

太子再抬起眼時, 又恢復了他那副八風不的模樣,他惋惜道:「二弟不顧手足之, 罔顧人倫徑直宮, 真是讓人寒心啊。」

太子笑了起來:「只可惜,圣上在方才的戰中, 已經駕崩了。

「誰來主持這個局子呢?」

聞訊趕來的大臣們頭皮一麻, 皆是不約而同地跪了下去。

「請太子即位!主持大局!」

太子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微微笑起來,也跟著跪了下去:「請太子即位!主持大局!」

后的數萬將士們, 也跟著一起跪了下去,嗓音震耳聾:「請太子即位!主持大局!」

20

公元 259 年, 景國新帝庾伯仁即位。

改立國號為

同年, 新帝大赦, 減輕百姓賦稅。

百姓皆是歡天喜地, 對新帝贊不絕口。

新帝還做了一件足以翻天覆地的事

他修改歷法, 允許朝為,且品階與男子并無不同。

這令一下, 一石激起千層浪。

全國各地對此令持有反對之音的,皆是男子。

但都被新帝以鐵手腕給了下去。

在他的嚴苛整改下。

當年,就有子高中狀元。

名為, 陳懷夕。

21

太子……不,已經不能稱為太子。

如今的新帝,正黏黏糊糊地躺在我懷里,撒道:「也不知道那些老不死的一天到晚在嘰嘰歪歪些什麼東西, 吵得我頭疼死了。」

他道:「

真是討厭,到底是我做皇帝,還是他們做皇帝!

「也不知道,等過段時間,我告訴他們, 準備娶你做皇后,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得把房檐掀到天上去。」

他那頭烏黑的長發,淡淡應了一聲。

新帝突然坐起了, 朝著我懷疑道:「你就只嗯?你是不是不我了!

「好哇,陸陵游, 朕封你為鎮國大將軍,還賜你封地!

「你居然就對朕這麼冷淡?」

我無奈極了:「別鬧了,庾柏仁, 現在那些大臣們正在為你新頒的朝為的歷法急得跳腳, 若是你這個時候突然告訴他們這檔事。

「那些大臣會鬧什麼樣,你難道不知道嗎?」

新帝一拍手心:「你說得對,我就應該現在告訴他們。

「他們最關心的還是自利益,我的事往他們面前一擺, 即使再于禮不合, 他們也沒空來搭理我!」

我:「……」

說著,新帝的手就開始不安分地

他解開了我的腰帶:「阿陵,我的好阿陵,自從你上次回了郾城后, 就再也沒跟我好好親熱了。

「難道你都不想我嗎?」

我臉紅道:「……放肆!」

而回答我的,是驟然落下的紅帳。

我:「……唔!庾柏仁,你是屬狗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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