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紓這聲“好”字落下, 他便傾覆了上來。

明儀憋紅了臉，于啟齒:“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要……”

“起夜？”謝紓在耳旁輕輕笑了聲, 抬手在平坦小腹的鼓脹之摁了摁, 激得明儀揪了錦被。

原來他知道。

小腹那被他來回摁著，傳來陣陣迫, 明儀憤難當:“讓我去。”

“好。”謝紓低沉應道。

明儀剛松了口氣，低頭一看驚得睜圓了眼, 倒吸了一口涼氣。

謝紓這個騙子。

*

次日清晨卯時, 永壽堂謝老太君。

謝老太君旁的嬤嬤伺候著老人家起用早膳。

老太君執掌園中中饋多年, 依著慣例問了幾句嬤嬤園子里的事。

嬤嬤一一答了，倒也沒什麼特別之事，各院里都安好。

只是……明儀和謝紓住的蒼翠院那……

“適才聽院里的婢婆子說, 那院里昨夜靜鬧得有些大。”

老太君抿著香片茶笑問:“打起來了？”

“那倒沒有。”嬤嬤赧然，附在謝老太君耳邊耳語了幾句, “雖說年夫妻力旺盛, 可這到底過了些。”

嬤嬤目閃爍:“今兒一早，殿下邊的云鶯把床單被褥都給換了。只說是為著殿下喜潔，每日都得換。可眼瞧著，被褥換了, 殿下人還沒起呢。”

謝老太君:“那謹臣呢？”

“今兒一早便出門了。”嬤嬤道, “您也知道攝政王這次回來, 就是為了理蘇……那事, 此事棘手, 怕是這陣子有的忙活。”

謝老太君搖頭嘆了聲:“謹臣太像他父親。”

*

清晨, 蒼翠院主屋。

明儀面上赤般的紅暈尚未褪去, 小腹還有些脹意。睜著眼靠在臥榻上, 枕榻之側早已冰涼，謝紓早在醒來前便離去。

云鶯提著只紅木大食盒推門進來，邊將食盒里裝著的蘇式小點放到臥榻旁的圓桌上，邊道:“王爺知道您喜歡用小點，一大早特意命人把這姑蘇的名點都搜羅了來，說是給您嘗嘗鮮。”

“婢伺候您起吃點？”

明儀抬眼瞥了眼圓桌上致噴香的小點，想起謝紓，淡淡道了句:“不了，沒什麼胃口。”

*

新堤善后、流民安置，以及先前他們在運河之上遭遇的那場刺殺，都需理。

而后連著幾日，謝紓都出門在外。

姑蘇雖也地江南道，只此到底是謝氏祖居，謝氏百年來扎于此，在此地基深厚，并非能讓人輕易撼的。

再加上謝氏是溫氏從前的夫家，蘇晉遠顧著溫氏，也不至于會來。

故而，明儀自跟著謝紓踏進姑蘇起，便進了一安生之地。

謝紓子冷淡，同謝家其余人宗親關系淡淡，唯獨同養自己長大的祖母和比自己大不了幾歲自小一塊讀書的小叔謝晗尚算親厚。

自長子過世后，謝老太君的子便一直抱恙，一到雨天便直不起子，只能躺在榻上。

偏偏這幾日，天不見好，老太君又犯了病。

謝老太君呆在屋子里養病，也不見人，前些日子接下的邀約帖子便也一一拒了。

只其中一封帖子卻讓謝老太君犯了難。

明儀這些天日日來陪老太君，聽說了此事，便問了謝老太君旁伺候的嬤嬤:“是何帖子？”

嬤嬤回道:“這帖子說起來還與殿下有關。”

“早前殿下您在京城辦了場義賣會，為江南道百姓籌款賑災。這事引得各地有名的員鄉紳紛紛效仿，姑蘇也有。”

“今日午后在開元寺有場義賣會，本也邀了老祖宗前去，可眼下瞅著老祖宗是去不了了。”

“本也無甚大不了的，只那義賣會上，有老祖宗看上的名家真跡，眼饞那東西多年，眼下錯過這機會，怕是再難得了。”

明儀倒是對姑蘇的義賣會起了一興趣，這些日子呆在園子里也悶得慌，于是便對嬤嬤道:“既如此，不如我代老太君去一趟。”

嬤嬤自不好擅作主張，將明儀的意思跟謝老太君說了。

謝老太君倒是同意了，只囑咐了夜前定要回來，雖知明儀旁有謝紓的暗衛跟著，姑蘇又是自家門前，可還是派了人手加護明儀，才放心讓去了。

*

姑蘇開元寺，雖不比京城大慈恩寺莊嚴肅穆，倒也香火鼎盛。

今日為著義賣會，來了不城中有名的鄉紳眷及富商，寺門前停滿了馬車。

明儀到開元寺之時，義賣會方才開始。

遞上名帖，由寺中沙彌引著去了主辦義賣會的佛堂。

佛堂人聲鼎沸，中央的高臺之上正賣著此次義賣會上的義賣品。

明儀剛一踏進佛堂，便見到了一位人。

蘇涔。

謝紓名義上的表妹，蘇晉遠那位才貌雙全，兼有姑蘇第一才和大周第一人之名的外甥。

從金陵省親回來了？

此刻正坐在義賣會上首，一錦繡織紅杉，配著石榴紅，一襲盛裝彩照人。

旁幾個婦人不時朝湊趣，似是正恭維。

多半是夸貌又份貴重。

蘇涔滿臉皆是自得的笑意，儼然似是這場義賣會上的主角。

明儀自小眾星捧月，瞧見這場面倒也見怪不怪。

義賣會上人多，蘇涔本也注意不到明儀，只不過明儀來的時候義賣會已經開始，人早都到齊了，才姍姍來遲，難免引人注目。

明儀戴著帷帽，旁人看不清的長相，可蘇涔卻一眼認出了明儀是當初在金陵城靈谷寺見過的那個子。

蘇涔手心了。

旁有人問起:“這來的是誰？瞧著從前沒見過。”

蘇涔朝嬤嬤使了個眼，旁嬤嬤會意，忙似是而非地提了一:“我先前倒是見過一回，似乎是個富商新納的小妾，出風塵，不過一個賤籍。”

旁幾個眷見狀附和。

“一個賤妾還出來拋頭面，真是世風日下。”

“沒法子，誰讓有些不長眼的男人偏寵這起子不要臉的狐。”

“這段瞧著倒有幾分。”

“沒哪能勾搭上富商。”

“瞧你們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來的天仙。再有，還能比得上阿涔嗎？”

“說的是，咱們阿涔那可是大周第一人。”

蘇涔笑笑，這些話讓心里頗為熨帖。

明儀來的晚，只能坐在靠后排的位置。沒留意蘇涔，只盯著臺子上的義賣品。

這回來是帶著謝老太太的囑托來的，定要拿下前朝名相沈思謙的真跡。

十幾件義賣品過去，終于到了謝老太太看上的沈思謙真跡。

沈思謙的真跡一帖難求，故而起拍價是一千兩。每次價，需加價一百兩。

明儀估著這字帖雖難求，但價值有限，兩千五百兩也就到頂了。

待有人到兩千兩時，明儀便直接加價:“兩千五百兩。”

果然，在明儀喊到兩千五百兩時，義賣會上便沒了聲。

臺上幫著義賣的僧人:“若再無人競價，此便歸這位施主所有。”

僧人話音剛落，自上首傳來一溫溫的聲:“三千兩。”

明儀朝價的子去，不由細眉輕蹙。

蘇涔本對那副字帖沒什麼興趣，不過是瞧不慣明儀得到心想之，又聽旁人說起謝老太君惦記這字帖良久，便了心思。兼之今日來此本就是想借義賣會之名出出風頭，恰好一舉三得。

三千兩可不是小數目，一個妾未必能拿出比這更多的銀兩。

更何況那富商再寵他妾室，也該掂量掂量，要不要為了一個妾室，得罪蘇家人。

蘇涔正這麼想著，卻聽那妾室加價道:“三千一百兩。”

蘇涔:“……”

眾人探索的目紛紛朝明儀看去。

見明儀分走了眾人的目，蘇涔心頭一堵，不服輸道:“四千兩。”

原本開價一千兩的字帖竟被到了四倍之多，眾人紛紛朝蘇涔投去驚嘆的目。

見眾人的目重新回到自己上，蘇涔角微揚。

四千兩，就不信這妾還能得比高。

明儀直接道:“四千一百兩。”

蘇涔:“……”

這的家男人到底是哪個富商？竟有那麼多閑錢給個賤妾揮霍。

且就了，每次還只添一百兩。

蘇涔忍無可忍，既出了價，便一定要拿下，否則以后臉往哪擱。

“五千兩。”蘇涔道。

就不信，五千兩，那妾室還能……

明儀淡淡朝蘇涔了一眼:“五千一百兩。”

蘇涔還待再加價，旁的嬤嬤喊住，在跟前耳語:“姑娘，咱們來時只帶了五千兩銀票，再多便拿不出了。”

蘇涔指尖在手心掐出紅印，拿絹扇遮住臉上的不甘。

嬤嬤忙找補:“不過是個商戶的妾室，姑娘您與這等份的人爭，實在不值當。”

“沈思謙的字帖，蘇家也不是沒有。”

蘇涔心中恨恨，臉上卻強笑著:“嬤嬤說得是，罷了，這字帖我不要了。”

話里話外都是自己將字帖讓給別人的意思。

明儀以五千一百兩的高價得了字帖，多讓在場眾人對產生了好奇，紛紛朝側目。

有不人尋問明儀的來歷，話頭遞來遞去，最終得知――

這是個有幾分的富商妾室。

明儀得了字帖，便不再多留，命云鶯取了字帖，轉朝佛堂外走去。

佛堂大門“嘎吱”推開，外頭陣風涌，吹起明儀帷帽前的輕紗。

如玉的臉龐落在佛堂眾人眼前，一瞬佛堂皆靜。

如果這般傾國傾城做“有幾分”，那所謂的大周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