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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島》 第 5 節 重生之倒計時一分鐘

我說:「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我們說話這會兒都死幾百次了,這套流程我得很。」

我說:「萬一我父母是很糟糕的人,我的生活其實也糟糕了,為一件這樣有意義的事犧牲,還酷的,說不定能寫進簡歷(不是)。」

帥 b 說:「萬一你的父母和你的生活都很好呢?」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語氣有點激

我說:「那我也愿意。」

帥 b 說:「為了個陌生人,值得嗎?」

我覺得他多有點代他妻子了。

他妻子為救陌生人死了,他接不了。

但我跟他非親非故,又跟他有什麼關系?

我也有點不高興了。

我說:「你懂個屁,真無價,真無價你懂嗎?」

帥 b 沉默了。

最后他說:「真是個傻人。」

不知道是在說,還是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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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們會沉默著度過一整個 30 分鐘。

沒想到帥 b 開口了,他說:「我不希你死。」

我沒有說話,

那個酸酸的地方好像被注了一暖流,變得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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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奇異的覺向我襲來。

似乎曾經也有一個人讓我產生過這樣暖暖的覺。

我拼命從腦海模糊的回憶中截取出他的影。

在這個三十分鐘的最后一刻,我終于想起了這個人。

他是我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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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有一個剛剛談了一個月的男朋友。

他是我的大學同學,前三年我們都只是普通朋友。

最近他向我表白,我們順理章地就在一起了。

我看著坐在我對面的帥 b。

……

Damn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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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拉開了和帥 b 的距離。

帥 b 問:「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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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是的,我想起我有一個男朋友。」

帥 b 挑了挑眉,說:「其實經過這幾個小時的相,我發現我對你還有好,你要不要試著和我了解一下……」

男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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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變了兩個我。

因為,我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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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 b 看著我愁眉不展,笑了起來。

帥 b:「我開玩笑的,別當真。」

我:「?」

我真想毒啞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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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 b 說:「你男朋友不你,他說不定背著你搞。」

我說:「你放什麼屁,我和我男朋友相敬如賓,恩和睦,你憑什麼說他在外面搞。」

帥 b 說:「你不信算了。」

我說:「你就是想離間我和我男朋友的,這樣你就可以上位了,你這個男小三。」

帥 b 說:「你很他嗎?」

我說:「是的,很,比你你妻子還要一萬倍!」

帥 b 又出了那種落寞的神

他說:「不可能,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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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帥 b 提出了一個建設意見。

我問他:「英文說得怎樣?」

他說:「還可以,日常流和談生意都沒問題。」

我說:「你能不能接下來只用英文和我流?」

他問:「為什麼?」

我說:「因為我英文很差,這樣我就可以聽不懂你說的話了。」

帥 b 說:「你怎麼不干脆讓我裝啞?」

我說:「如果你愿意裝那我也不拒絕。」

帥 b 說:「但我想和你說話的。」

我:「?」

我心里警鈴大作。

警惕男小三的糖炮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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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小會兒,我們都沒有說話。

帥 b 突然開口:「你第一個想起的人居然是他,看來你真的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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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怎麼覺這語氣酸溜溜的。

我剛想說「我喜歡我男朋友,和你有屁關系」。

話還沒說出口,我突然看到了辦公桌上倒映出我的臉。

這張臉我不久前才看到過。

是那張簡歷上林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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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簡歷又回到了我的手上。

我看看林翹的照片,再看看辦公桌上倒映的我。

這世界瘋了。

居然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我問帥 b:「會不會是我的親姐姐?」

帥 b 說:「有沒有可能,就是你。」

我說:「不可能,我大四,22 歲, 26 歲,有四年工作經驗,我的四年工作經驗被你吃了?」

帥 b 沒說話。

我看著帥 b 的表,問他:「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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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我是誰」這個哲學終極問題。

哲學家會從「自我」和「本我」的角度回答。

我會從我媽的角度回答。

而帥 b 的回答則更為簡單暴。

帥 b 說:「你就是林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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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尊重林翹的意思。

但,荒謬。

太荒謬了。

我想說服帥 b,但我想說服他什麼呢?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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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帥 b 角互換了。

這次是我問他答。

我一個個地問,他對答如流。

我問帥 b 他認識我多久了。

帥 b 說:「就一天,你今天來面試,然后我們 boom,你懂吧?」

我說:「那我為什麼只記得自己在讀大

四?」

帥 b 說他也不知道,也許是老年癡呆已經提前發生在 26 歲的我上。

也可能是經歷幾百次炸的重生后癥。

我說:「打住,你既然知道了,怎麼早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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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 b 說:「因為只能靠你自己想起來,這是重生時間回撥的關鍵。」

我說:「我并沒有想起來,是你告訴了我。」

帥 b 說:「看到自己臉的那一刻,你已經猜到了,你只是不想承認。你沒發現我們這一次的時間還沒用完嗎?你跟我要簡歷之后,時間已經再次回撥了。」

我抬頭看鐘。

上面的時間果然不一樣了。

這次回撥,是整整三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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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年的回憶像水一樣向我襲來。

我想起來了。

我大四的確過一個男朋友,我喜歡他。

但他在我外出尋找工作期間就劈和我分手了。

他和我分手的理由是,我和他談了三個月也沒和他睡,我不他。

當時我一頭霧水,直到我聽說他在我們期間就已經和另一個往了,我才知道,他不僅要甩掉我,還要把鍋結結實實扣在我頭上。

畢業后我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干了兩年,換了一份,又干了兩年。

這四年期間我過得很簡單,也沒攢下什麼錢。

在被催婚的年齡,我去了一個更遠的城市,想開啟一段新的生活,這為我 26 歲面試的原因。

而面試我的人,就是對面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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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回憶不斷向我腦海涌來之時,我看到墻上掛鐘的指針也在不斷回撥。

最終,它停留在回撥了 6 小時的位置。

我看著帥 b,他也看著我。

我知道,他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告訴我。

我也還有很多應該想起的東西沒有想起。

因為時間僅僅回撥了 6 小時。

如果我是林翹,那麼林翹又是誰。

如果帥 b 是鄭宇遨,那鄭宇遨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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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第一次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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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一說出來,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的語氣怎麼這麼篤定?

鄭宇遨沒有說話。

我又問:「你還知道什麼?」

鄭宇遨說:「你不用非著自己想起來。」

我說:「想起什麼?」

我的語氣有點接近質問了。

鄭宇遨把眼睛垂下去,又出了那種有點落寞的神

他的這種神讓我覺得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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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鄭宇遨說:「和我說說你的妻子吧。」

鄭宇遨想了想,問:「你想知道什麼?」

我問:「是怎麼死的?」

鄭宇遨說:「仇家報復我,安裝了炸藥,但我那天剛好出差,不在國原本已經跑出來了,為了救其他人,又回去了。」

我問:「你面試過嗎?」

鄭宇遨想了想,說:「算是吧。」

我問:「是 26 歲嗎?」

鄭宇遨說:「不是, 31 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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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再次陷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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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之所以是一種客觀的維度,每一分鐘都均等,是因為我們生活在三維空間。

在這個世界里,時間像刻度尺上的刻度一樣標準。

每一分鐘,都一樣長。

但也不盡然。

在人的主觀意識里,對時間長短的知參差不齊,快樂的事讓他們覺得轉瞬即逝,痛苦的事令他們度日如年。

這六個小時對我而言,就是度日如年。

我看著墻上掛鐘的指針一格一格地順時針移,發出清脆的滴嗒聲。

我知道,有些東西早已經呼之出了,只是我不愿意知道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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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六個小時的最后一分鐘里,我問了鄭宇遨最后一個問題。

我問:「你的妻子是不是林翹?」

這個問題很簡單,他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但是一分鐘過去,他并沒有回答。

因為再次重生后,墻上回撥至 12 小時的指針已經告訴了他和我,這個問題無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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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起來了。

林翹,31 歲。

我有一個未婚夫。

鄭宇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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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鄭宇遨,是在我 26 歲生日的當天。

我接到了一個面試邀請。

我沒有猶豫,早上八點準時到達現場。

是的,我們打工人是這樣的。

在面試

機會面前,生日不算什麼。

我走進了一棟辦公樓,那一塊區域高樓林立,每一棟寫字樓仿佛都是 ctrl+C,再 ctrl+V。

我沒有意識到自己走錯了樓棟。

我走進原本以為的那間會議室,里面只坐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長得帥,但我走進去在他對面坐下后,他低著頭,沒有搭理我。

我把自己的簡歷推到了他面前。

他還是沒理我。

于是我主向他打招呼了。

我說:「Hi,帥 b。」

帥 b 也說話了。

帥 b 拿起話筒,說:「保安,把這個不知道干什麼的人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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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鄭宇遨就這麼無厘頭地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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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和我說過,那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日子。

他的母親去世。

他的父親仍在忙著和新的人睡覺。

而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因為繼承權想殺了他。

他那時候面臨著一個艱難的選擇。

是林翹告訴他,要做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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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約定在 31 歲結婚。

婚禮就安排在發生事故的 3 個月后。

我去看過那個婚禮現場。

很漂亮。

我從未想過,自己也可以做一個這樣漂亮的婚禮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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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炸飛的覺一點也不好。

如果再來一次,我不想把它寫進簡歷了。

我對鄭宇遨說:「面試也被炸飛過這麼多次,看來不能當作我的特殊經歷了。」

我說了一個這麼幽默的笑話,鄭宇遨卻沒有笑。

這讓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對啊,我被炸飛了,他為什麼也會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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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問他這個問題。

我對他說:「回去以后,我們把婚禮完吧,我還沒做你的新娘呢。」

鄭宇遨沒有說話,他的神看起來還是那麼落寞。

我說:「我們回不去了是不是?」

鄭宇遨說:「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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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嘀嗒,嘀嗒,嘀嗒……

103

我說:「回不去也好,我們就在這里,你說過的,在這里你可以一直陪著我。」

鄭宇遨笑了,他說:「是的,我可以一直陪著你。」

我也笑了。

也許我的臉上也出了那種落寞的神,他看著我,神很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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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像酷刑,嚴刑拷打著我。

我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那個問題。

我問:「你為什麼也在這里?」

一個問題不夠,我又接著提出了兩個問題。

我問:「這里是哪里?你也死了嗎?」

鄭宇遨總是這樣,耐心地回答著我的問題。

他說:「你出事以后,我讓人把你殘留的意識上傳到了一臺特殊的超級計算機。你被撞得很碎,完整的記憶只有一小塊你在讀大四時候的片段,還有兩塊,是你第一次在會議室見到我和你被炸的場景。」

他說:「我們把你的意識拼湊起來,大四的記憶作為主,做了一個完整的一分鐘意識。你的生命可以在這里延續。」

他說:「因為你的意識里有我,所以我可以通過這個意識連接,把我的意識也植進來,只是唯一的區別是,你的意識只有固定的一分鐘,無法保留和延續,但我的意識是完整的,從植前到植后一直延續下來。」

我說:「你快斷開連接,回到現實的世界去。」

鄭宇遨表平靜。

他說:「意識植只能是單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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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就是他說回不去了的意思。

不單是我,他也回不去了。

106

「為什麼?」

我用連自己也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問。

「為什麼……」

他說:「因為我妻子是個很可的傻人,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時候,是告訴我『要做個好人,understand?』」

他自認為很詼諧,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我說:「你才是個大傻人,不對,你是個大傻。」

大傻笑了。

我也笑了。

笑著笑著,我的兩頰有些冰涼,原來是我流淚了。

107

好消息:我重生了。

壞消息:我將一直重生下去。

108

這一次,指針回撥 20 小時。

我對鄭宇遨說:「我還有幾個問題。」

鄭宇遨抬頭看了一眼掛鐘。

他說:「

你問吧,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我說:「按照你的說法,我的意識只能維持 1 分鐘,不能延續和保留,但是現在時間回撥,已經回撥到了 20 小時,從第一次重生到現在發生的事我都記得,這是怎麼回事?」

鄭宇遨第一次沒有馬上回答我,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應該如何表達。

過了一會兒,鄭宇遨說:「因為出了一個 bug。」

鄭宇遨:「正常來說,你的意識會以原始植的形態一直運行下去。但是我的意識植也許是一個意外因素,因為在每一個一分鐘,你都對我的存在作出反應,而我作為另一個完整的意識,會對你不同的行為作出相應的反饋。這種行為累積到一定數量,數據會呈指數增長,承載我們意識的計算過載,就 bug 了。」

鄭宇遨:「第一次 bug,一分鐘變了兩分鐘,后來又像卡頓似的,越卡越久。我發現它卡頓的時間(也就是你所說的重生回撥時間)和你的意識數據輸(也就是你回憶起生前記憶)速度呈反相關,和它的總量呈正相關。也就是你想起得越慢、越多,重生時間回撥得就越久。當然,這個也是有極限的,極限是 24 小時。」

鄭宇遨:「在這個基礎上我想起曾經聽過的一個說法——重生時間回溯超過 24 小時,我們就可以突破回。也就是說,只要我們能讓時間回溯到二十四小時零一秒,所有數據將會大量涌,我們打開會議室的門,外面會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回將會停止,我們的時間會在此停頓,然后以正常的速率向前推進。換句話說,我們將回到正常的生活節奏,盡管是以意識的形態。」

我理解他的意思,盡管是以意識的形態,但我現在對所有覺,包括疼痛、氣味, 都和現實世界沒有任何區別。

如果我們能在意識世界生活下去,即使這個世界只有我們二人, 也已經足夠。

我問:「你失敗了是不是?」

他說:「是的。」

109

我問:「失敗的原因能告訴我嗎?」

他說:「可以。」

他說在他經過很多次嘗試以后已經可以做到將時間回溯至 24 小時,但他發現, 突破回(即回溯至 24 小時 1 秒)有一個必要條件:改變必然事件。起初他不知道林翹的必然事件是什麼, 測試多次以后,他知道了林翹的兩個必然事件。

一, 林翹必然會上他。

二, 林翹在炸前必然會返回救人。

他沒能改變這兩個必然事件。

一次也沒有。

110

這兩個必然事件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告訴我,是因為林翹也無法改變它們。

111

我問鄭宇遨, 這樣的「回」,他在和我意識連接后, 經歷過多次。

鄭宇遨想了想。

他說:「七萬次以后, 我就沒有再算過。」

我說:「所以這樣的對話, 我們也至重復過七萬次, 對不對?」

他說:「是的。」

我說:「我都不記得了。」

他說:「我知道。」

我說:「這一次我還會忘記你是不是?」

他說:「是的。」

我們都沉默了。

112

時間回溯至 24 小時。

這是我還能記住他的最后 24 小時。

時間一到, 記憶清零,我將再次忘記他。

我對鄭宇遨說:「我們把婚禮完吧, 我還沒做你的新娘呢。」

我一把扯下窗簾那層薄薄的白紗,像婚紗的頭披一樣,蓋在自己頭上。

他看著我, 雙眼含,默默無言。

我說:「這個場景也出現過至七萬次,是不是?」

他說:「翹翹,你是最的新娘, 無論是第一次還是第幾萬次,這一點都不會改變。」

113

我們結婚了。

就在這個小小的會議室里。

我披著窗簾布做的婚紗,他穿著開會的白襯衫,連領帶也沒有打,我們手挽著手, 從房間的一頭走到另一頭。

中途我還險些踢到了一把凳子。

我趔趄了一下,看起來一定稽極了。

但他沒有笑。

這個場景他一定也經歷了至七萬次。

七萬次的重復。

原來一分鐘可以這麼漫長……

我開口問他:「你愿意娶林翹為妻嗎?哪怕貧窮富貴,生老病死, 也絕不和分開。」

鄭宇遨說:「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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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都過去了, 已經有人陪我徹底擺了這些不好的回憶。」

「是誰呀?」

「我的妻子。」

……

原來他早就告訴我了。

115

我也愿意。

一直都很愿意。

116

……

117

在 24 小時的最后一分鐘。

我給鄭宇遨唱了一首歌。

嚴格地說,是半首。

我不擅長唱歌,五音至有四音不全。

如果把妙的歌聲比作夜鶯, 我的歌聲好似鳴。

唱到最后, 鄭宇遨笑了。

他說:「你唱歌難聽的……」

我也笑了。

在最后的一分鐘,能看到他笑,真好。

118

24 小時時間到,我被炸飛了。

119

……

12018.

好消息:我重生了。

壞消息:重生在被炸死前一分鐘。

121

……

122

我重生在一間會議室。

在我的對面, 坐著一個帥 b。

帥 b 沒在看我, 他低著頭,面前放著一份簡歷。

——我的簡歷。

123

林翹,26 歲。

在被催婚的年齡我辭職了,換了個更遠的城市, 想開啟一段新生活,所以來到這里面試。

但對面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一點也沒有要搭理我的意思。

我直接打招呼。

「Hi,帥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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