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星長燈照耀，以地為席，以天為被，聽著他重的息聲，在意迷中回過神來。

在做什麼？

雁回醉了，也醉了嗎？

雁回要守孝啊！

“不要！”年錦書握住他的手腕，阻攔更親近的，這是世俗容忍不了的禮樂崩壞，不能一宿貪歡，陷他于不仁不孝。

擁抱著他，輕聲哄著，“你困了，睡吧。”

醉鬼的力氣大，卻那麼輕易地被控制，雁回埋頭在耳朵旁，輕聲問一句，阿錦，為什麼不是我？

聽清楚了。

卻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只能一遍一遍地著他的背脊。

“睡吧。”

晚風徐徐，滿天長燈，星墜落，雁回漸漸墜落黑沉的夢境里。

夢境里，他又回到了幻境。

父母在側，妻在旁，再也沒有這麼幸福的時刻。

深夜里，天門宗傳訊，年君姚，薛嵐都喝醉了，整個不夜都，都幾個清醒的人，涼箏坐在椅上，看著天門宗傳來的訊息。

九云山派了大長老來守不夜都。

這大長老，涼箏略有耳聞，資歷比蕭瑾更要高，是蕭瑾的叔父，修為深不可測，常年在九云山閉關，他已多年不曾見過這大長老。

當年一群孩子墜落幻境時，這大長老出山過一次，后來聽聞傷，一直都在閉關。

蕭瑾說他，他和雁回必然兇多吉。

“公子，太晚了，先歇吧。”

涼箏卻一點困意都沒有，他在想著困局，不夜都雖被封了，也有四大仙門派人駐守，看著固若金湯，可卻是危機四伏。

這就是一張獵殺他和雁回的網。

獵手們準備就緒，就等著收網，他和雁回若被得無可逃，唯一的生路，就是打開虛空之門，進魔界。

天門宗那邊也傳來了彩云島的消息。

南宮琦已離開彩云島去游歷，雁回和他都沒派人盯著南宮琦，去哪兒，天門宗也沒去查，南宮琦于他們而言，只不過是一個小人，真正要的是彩云城城主。

那日境里，鬼說過南宮琦是關系戶，海上境危機四伏，南宮琦每一次都能平安逃出，毫發無損。

憑什麼？

彩云島早就被滅族，島上的虛空之門通往魔界，鬼王非魔非鬼，彩云城的城主和誰是關系戶？

南宮琦不是一個心思深沉的人，甚至對境一無所知。

彩云城和魔界，必然有聯系。

魔界！

涼箏心中恨意漸起，他不良于行十年，心中恨意到了巔峰，總是在夜深人靜時，啃咬著他的心，他做夢都想要屠了幽州城。

可如今，他的斷，竟需要六朵天星魔芋。

他一點都不想和魔界再扯上關系。

“公子？”五又喊了聲，有些擔憂。

涼箏，“沒事。”

翌日一早，天邊曙乍現，古琴飄出一道影來，涼箏坐在涼席上，正在靜坐修煉，鳶兒無聲地爬了過來，手指輕輕地著涼箏的手指。

“主人，鳶兒來了。”

鳶兒很粘著涼箏，天一亮，總是準時出現，涼箏斷后，若說有什麼期盼，就是盼著天邊第一道曙。

他的靈，總是如約而至。

鳶兒穿上了一襲紫的長，似乎偏紫，那一天五帶回了凰城最好的布料，鳶兒把紫的布料留下來。

這樣的，也格外適合。

清新俏麗又高貴。

“鳶兒，主人想在夜里見到你。”涼箏著的長發，“可以嗎？”

他貪心了！

做人啊，有了**，就會貪得無厭，他也不能免俗。

當年見到鳶兒時，他只盼著鳶兒能偶爾來陪他就好，不必時時相見，只盼著有一個人陪他度過漫長的黑暗。

再后來，鳶兒白日總是粘著他，夜里他也習慣孤一人，若有什麼趣事，白天也會和鳶兒傾訴，鳶兒是最好的傾聽者。

如今，他竟希日夜都在。

“不可以。”鳶兒勾著他的手，輕輕搖頭，模樣甚是乖巧，“鳶兒夜里出不來。”

“為何？”

“會死的！”鳶兒的眼睛清澈又純真，“主人要鳶兒死嗎？”

涼箏心里一凜，微窒息般疼痛，他要鳶兒長生，陪他長久，又豈愿意鳶兒死，“不，鳶兒，主人再也不提了。”

是什麼讓他有了危機？

是彩云島時，鬼王一心一意要棲梧桐時，他就有了危機，好像他一直藏著的，被外人覬覦，他覬覦他的琴，覬覦他的靈。

他要棲梧桐，為了就是他的靈。

鳶兒，“主人，你在害怕什麼？”

心思通，又和他心有靈犀，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恐慌。

“害怕？”涼箏淡淡說，“主人從不害怕什麼。”

鳶兒輕笑，臉頰著他的手背，“主人，不要怕，鳶兒一直在。”

“你發誓！”涼箏說。

鳶兒輕笑，“我發誓！”

可這樣的誓言，無法安定他的心，涼箏想到昨晚在驚鴻院所見，嚨一，若是那般親，鳶兒會……覺得他是一個變態嗎？

他本來去尋雁回，是有事要談，卻看到雁回著在年錦書在院涼席上尋歡，那一幕對涼箏而言，沖擊極大。

如五所言，他家公子從小冰清玉潔，從不談風月。

雙斷后，更是不曾談婚論嫁，這一雙帶給他的，除了災難，還有辱，那些嘲諷還林斷子絕孫的流言從不間斷，甚至傳到了涼箏的耳朵里。

為一個男人，坐在椅上，失去的除了健康，還有尊嚴。

“主人，你臉紅了。”鳶兒戲謔地看著他，好奇地爬起來，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涼箏常年不見，面如冠玉，如今一片白，鳶兒好奇又覺得新鮮，在他眼底一貫溫的主人，仿佛變得生起來，如看著一寶貝似，不釋手。

涼箏嚨干，微微往后退，因殘疾的緣故，避不開的視線，鳶兒幾乎是懟著他的臉在看，涼箏莫名地張。

“鳶兒……”他的聲音微，卻有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