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說話你就多說一點。

蕭瑾面如菜，方野見狀，“那雁回主，此事也就這麼了結？”

“雁夫人已死，又是雁回大義滅親，你還想如何？”年君姚聲音冷淡，“真要死雁回，搶掠不夜都，才能如愿？”

這罪名方野可不敢背。

正在此時，年錦書扶著雁回進了議事廳，雁回剛能起，還非常虛弱，臉慘白，仙門之中容貌最盛的年郎雖一臉病態，渾氣勢不減，反而令人多了一抹惻之心，他剛喪母，已無依靠。

君姚迅速起扶過他，低了聲音，“你來做什麼？”

兄妹兩人扶著雁回坐下來，還林說，“雁回主可有好些？”

“謝門主關懷。”雁回雖虛弱，聲音卻很穩，他緩緩抬起頭來，眉目如霜，卻不見恨意，姿容絕艷，一臉病態卻從容淡靜，“我娘半魔，藏著消息是我私心，因此惹來不夜都魔縱橫，也是我之過。不夜都的事，不夜都來了結，我扶靈歸家后，不夜都邊境封閉，自罰三年，蕭門主意下如何？”

仙門邊境關閉，不能進，也不能出，這于不夜都是一大懲罰，仙門不愿意留下的弟子一定會在閉境前離開。

三年不進出，不夜都怕也留不下什麼弟子，幾乎形同虛設了。

這懲罰，已是極大殘忍。

蕭瑾卻是想要不夜都的資源，更想要雁回的命，自是不肯。

薛浩然說，“我看可行，主也進不夜都驅魔，閉境三年，不夜都也該太平了。”

“你們……”蕭夫人極其不服，“你們這是放縱，總有一天，雁回會給西洲大陸帶來滅頂之災！”

薛嵐冷笑地看著，到底是沒忍住，“你兒子死了，你找人償命，無理取鬧吧！”

“薛二公子！”蕭瑾惱怒，“慎言！”

“我說錯什麼？”薛嵐一口氣實在是憋得慌，“蕭長楓死在鬼王之手，我們差點都死在鬼王之手，我都能看出來，他是為了挑起西洲大陸各派紛爭，你們看不出嗎？大敵當前，應當一致對外，也不知道你們是何居心。”

還林見狀，淡淡說，“那就這麼定吧，諸事有所分歧，幾大仙門投票決定。”

投票，自然是倒勝利。

蕭瑾心有不甘，卻也不能再鬧下去，最后的結果就是不夜都封閉三年，涼箏進不夜都驅魔，這三年，不夜都邊境由宛平城，凰城和凰城，東林堡四大仙門派弟子駐守。

雁回撐著病整理行裝，年凌霄把年錦書揪到城外，“你不準跟他去不夜都。”

“我要去！”

“不準！”年凌霄說，“不夜都什麼況，你也不知道，楚飛霜魔，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你怎麼知道雁回將來會怎麼樣，萬一也步楚飛霜后塵呢？”

“他不會！”

年凌霄氣結，“你又怎麼知道？”

“他不會！”年錦書說，“我相信他，爹，我和他都訂婚了，大哥在凰城也說了，我生是不夜都的人，死是不夜都的鬼，反正過兩年，我也要嫁給他。”

“那只是訂婚，又未親。”年凌霄還打著退婚的心思呢，“總之，我不允許你跟著去不夜都。”

“大哥同意了！”年錦書頂撞，“你的意見不重要。”

年凌霄被氣得心口痛，“你大哥怎敢同意？”

年君姚緩步而來，“要去，就隨吧。”

“君姚！”年凌霄可惱了，“不夜都什麼況，你也不了解，是你親妹妹。”

“爹，長大了，自己的人生路，自己會負責。”

年錦書心里一痛，這話上輩子也聽過，一心鬧著要嫁蕭長楓，其實年君姚一點都不喜歡蕭長楓，可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長大了，自己的人生，自己要負責。

走錯了，不要后悔！

年錦書也不管年凌霄罵罵咧咧，重要件都收拾在儲袋里，也不需要添補什麼東西，只要臉皮夠厚，跟著雁回走就行了。

雁回一直都很沉默地收拾行囊，有幾名仙門宗主要見他，都被他回絕了，這幾名宗主都是原不夜都附屬仙門的宗主，這十年來陸續離不夜都，自立門派。

涼箏也要去不夜都，卻晚一段時間，他要走，凰城的事也要理完畢，無痕和幾名不夜都弟子收斂門下弟子的尸，都帶回不夜都。

年錦書一直想找楚鶯歌，在去不夜都前，一直想要弄死楚鶯歌，若不是楚鶯歌，雁夫人也不一定發瘋。

可楚鶯歌如消失了，尋不到蹤影。

涼箏來找雁回，更證實了年錦書的猜測，是楚鶯歌出夫人半魔的事，涼箏百思不解，“如何知道？”

雁回一手著扶手，楚鶯歌！

果然是！

雁回已猜到了，上一次在宛平城，楚鶯歌和他說了那一席話，他就存疑，可他沒想到楚鶯歌竟會知道他娘魔的事。

這件事，他瞞得很死。

“我的人一直在找，可沒找到，錦書也在找。”涼箏說，“雁回，節哀。”

“謝了。”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涼箏走后，年錦書給他溫了藥，雁回虛弱地躺在床上，襟單薄，長發散開，如霜如雪的眉目克制又忍，他著那塊碎裂的玉佩，眼角泛紅，年錦書看著心如刀割，把藥端過來，一勺一勺地喂雁回。雁回收了玉佩，安靜地把一碗藥喝完。

“回宛平城吧！”雁回聲音微啞。

“大哥已同意我和你回不夜都。”年錦書放下瓷碗。

“我和你這門親事不作數。”雁回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態，眼睛黑沉如墨，“年大姑娘芳華正茂，我祝你前程似錦。”

又來了！

年錦書心里鈍鈍地疼著，從來不知道語言會這麼傷人，卻從來不知道，會心疼一個人，更甚自己。

當年雁門主死后，他在不夜都守靈，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各種逗他笑，各種在他眼前晃，他冷言冷語，沒一句話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