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聲嚷著、掙扎著，像個瘋子一樣揮拳打那個士卒，往前頭後頭拼命踢，還試圖張撕咬從左右兩側來，試圖控制他的手掌。

拳腳打在將士們上，鼕鼕作響，將士們皮糙厚，本不在乎。只有個士卒冷不防被咬著了，掌沿被撕下一塊皮，痛得嗷嗷了幾嗓子。

這種野的反抗姿態，讓將士們愣了一瞬。

過去許多年裡，這樣帶著絕的反抗作，是大家都很悉的。

來自河北的將士們記得，明明是家裡僅有的男丁，卻依然被強迫籤軍的窮苦百姓會這樣；被勒令付牛角、筋革，而不得不殺死村中僅有耕牛的村民會這樣。

來自山東的將士們記得，被胥吏傳達朝廷之命，忽遭剝奪祖傳薄田的農夫會這樣；被真軍拿著幾張名爲鈔的廢紙奪走所有貨和財產的小販會這樣。

來自中都或北疆界壕沿線的將士們記得，被上司迫著承擔戰敗責任，要遭棒打至死的小軍會這樣；那些已經家破人亡卻依然長途運輸米糧，最後卻被充作軍的婦人會這樣。

定海軍中的士卒們，早就習慣了看到這種姿態，也習慣了這種反抗之後毫不留的鎮。他們幾乎都麻木了。

但他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能自己看到這樣的形，開原來封城裡真人的皇帝也會這樣。

原來皇帝不過如此。

中都城裡的大金皇帝會跳樓，開封城裡的大金皇帝會發瘋，可謂相輝映，好像都不那麼聰明的樣子。

定海軍的規模擴大到一定程度之後，力求行事章法森嚴，一板一眼，很刻意渲染仇恨。

但此刻，某種特殊的緒終於像火山迸發，讓那個揪住完守緒的士卒快意大吼起來。

他揪住完守緒腦後的髮辮，用刀子順著脖子來回切割，試圖把腦袋砍下。

劇疼愈發刺激了完守緒，讓他更加狂的掙扎，但隨著傷口不斷擴大，掙扎很快變了搐。

那個殺死田琢，最先搶到完守緒跟前的士卒也反應過來了。

“這是我的功勞！我的！”他不滿大著，暴跳著搶過完守緒的髮辮，把他還沒有掉下來的頭顱拉扯到自己懷裡。

沒等同伴們發話，他揮著短刀往已經只剩下半片骨相連的脖頸砍。

因爲作太大，他甚至把自己左手的半截小指都砍掉了，而完守緒的脖頸更是鮮噴涌，骨四濺。

轉眼間，他就活活將人頭剁了下來。

章節報錯 分給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