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下雪了！”小蓮指著外面提醒辛柚。

辛柚走出書局大門，仰頭向空中。

天灰蒙蒙的，雪花洋洋灑灑往下落，出手來接，是細細的雪粒兒。

這種小雪冬以來下了兩三次了，楊隊長是不是今晚出事，就要看到了晚上會不會轉為鵝大雪。

可真到了那時候再安排人設伏，顯然來不及。

歹徒有多人是未知，辛柚不準備冒險等下去，安排人悄悄去給賀清宵送信。

若是賀大人的人白跑一趟，有錢財彌補，相信那些人不會有太多不滿。

賀清宵這邊接到信，吩咐閆超行。

五十名錦麟衛換上便裝，偽裝買書人陸續走進了青松書局，再在劉舟引領下悄悄散到庫房附近。

至于如何蔽自己，這些錦麟衛自有經驗。

辛柚在書廳的待客室中與賀清宵了面。

賀清宵是大大方方走進來的，沒有掩飾份。這就是常客的好了，其他人已見怪不怪。

“多謝賀大人派來這麼多人幫忙。”辛柚不差請人幫忙的錢，只怕請不來太多人，來的錦麟衛比預計多出二十人，讓繃的心放松許多。

“寇姑娘不嫌人多就好。”以賀清宵的敏銳，自是能猜到辛柚會對前來幫忙的手下有表示。

若是換了別人，有可能會覺得他多派人來是為了撈一筆，好在是寇姑娘。

而他主增加人手，也沒有別的原因，他只是希的安全能得到最大保障。

可惜的是，寇姑娘只說借手下……

“怎麼會，有了這些人我就更安心了。”辛柚想想也有可能不是今晚，語氣一轉，“若歹徒不是今晚手，之后還要麻煩賀大人。”

賀清宵一笑：“衙門近來事，寇姑娘借幾次都無妨。”

說到這里，他試探著問：“需不需要我出面——”

辛柚笑著婉拒：“有了賀大人這些手下，我足以應對，就不必勞煩賀大人了。”

賀清宵試探失敗，在心里嘆口氣。

果然被拒絕了。

“那祝寇姑娘一切順利。”賀清宵以茶代酒，舉起茶杯。

辛柚送賀清宵到書局門外，目送那道墨背影消失在風雪暮中。

天徹底黑下來，書局的人終于結束了一整日的忙忙碌碌，吃過晚飯后幾乎一沾枕頭就睡著了，還在外走的只剩了當值的護衛。

各屋都熄了燈，辛柚站在暗，借著不遠檐下燈籠散發的，發現紛紛揚揚落下的雪突然變大了。

由雪粒子到鵝大雪似乎只是一瞬間，很快屋頂上、地面上就落了一層白。

辛柚能有九把握，事發就在今晚。

穿得不算多，為了行方便連斗篷都沒有披，一墨與夜完融為一。

這個時候，與夜融為一的想必有許多人，有些是清楚的，還有些是不請自來的。

辛柚目平靜，悄悄尋覓著。

守著庫房的兩個護衛冷得哆嗦，罵罵咧咧躲到檐下跺著腳避雪。

埋伏在附近的錦麟衛因為不能活，就更覺得冷了，因而生出了不滿。

“頭兒也不說清楚要等到什麼時候，讓咱們來這里挨凍嗎？”一名錦麟衛低聲抱怨。

“噓，有靜了！”

確實有了靜。

楊隊長過來了。

為了突擊檢查那些護衛當值時上不上心，楊隊長連燈籠都沒提，還刻意放輕了腳步。

辛柚屏住呼吸，看著楊隊長突然停住，毫不猶豫彈出在手中的石子。

寒芒劃破夜空，那長刀被石子一撞就偏了，發出清脆聲響。

楊隊長能當上百余護衛的頭領，手很不錯，迅速躲開襲，與持刀之人一邊手一邊呼喊：“有歹人！”

兩名看守庫房的護衛對視一眼。

其中一人在聽到楊隊長的喊聲時一臉驚疑，下意識去找示警的銅鑼。

另一人則面猙獰，從袖中出匕首向同伴刺去。慘聲響起，卻不是同伴的，而是他的。

守在附近的閆超收起弓弩，提刀沖了過去。

在楊隊長喊出來時，那些熘進來的歹徒就沖出來了，埋伏著的錦麟衛隨后涌出。

一方是武良的錦麟衛，足有五十人，另一方持刀的，持的，加上那名看守庫房的賊也不過十多人。

人數懸殊，實力懸殊，連兩刻鐘都不到，打斗就結束了。

十幾個蒙面人被砍殺大半，剩下的人人帶傷，慘連連。

領頭的閆超一臉復雜看向走過來的辛柚。

就這麼點歹徒，要他們五十來個錦麟衛一起上，至于嗎？

“辛苦了。”當著歹徒的面，辛柚沒有直接喊出閆超份。

“這些人您打算如何理？”閆超問。

辛柚由小蓮替披上厚厚的斗篷，凍得發白的吐出幾個字：“明日一早送！”

轉日一早，京城銀裝素裹，路面積了厚厚一層雪。

青松書局側門打開，以楊隊長為首的書局護衛魚貫而出，很快吸引了不視線。

人們眼瞅著兩個護衛一前一后抬了個架子出來，架子上蓋著布，看隆起的形狀布下蓋著的是個人。

接著又是一個架子抬出來，然后又一個……

“怎麼回事啊？”自從天冷后因為活兒八卦之心越發高漲的人們敏銳察覺不對勁。

“瞧著像是——”那人勐地瞪大眼睛。

一個被抬著的架子上，一只手從布單沖出。

“媽呀，真的是人！”短暫的卡殼后，那人喊出來。

看熱鬧的人們嘩然。

再然后，就見幾個穿黑的人被五花大綁，由護衛連推帶拖趕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有人實在忍不住好奇心，大著膽子湊過去問。

劉舟陪辛柚走在后頭，聞言大聲道：“好街坊鄰居們知道，昨夜這十幾名歹徒夜闖書局，想要劫財，好在我們書局護衛給力，砍殺九人，活捉五人，現在全都送到府去！”

這話一出，就更熱鬧了。

屋子里，巷子里，犄角旮旯里，變戲法似的一下子出來好多人，跟在青松書局這些人的后頭浩浩往府而去。

“怎麼了，怎麼了？”半路遇到的人一打聽，趕加了隊伍。

快過年了，可不得準備點兒新談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