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向前,一刀斬落箭矢,霜見也很有默契地回刺穿一名沖上前的匪徒,抹了把下頜飛濺的鮮道:“多謝。”
孤星不語,與并駕突破重圍。
裴颯自發護在手無寸鐵的張煦邊,趙嫣馭馬領軍通過路口,耳畔只聽得見獵獵風響和箭矢的破空聲。
每當有敵軍追上,總會被負責掩護的岑孟等人斬落于馬,保他們暢通無阻。
可黨占據地勢之優,咬不放。
正膠著之時,藏匿于林木中的黨忽而發出一陣慘烈的哀嚎,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襲擊。
趙嫣開弓傷一名敵人,弓矢于馬背上扭頭去,只見一條高大的影從林木中殺出,滿濃重的腥臭氣飄散在空氣中,刺激得人嚨發。
趙嫣認出了這雙鷹隼般淡漠的眼睛,是仇醉。
他照舊穿著那破損得看不出原來的破舊武袍,箬笠得很低,火把將他舊傷疊加新傷的臉頰映得如鬼魅般可怖。可他的手又是那般狠絕可靠,手中彎刀所到之,敵軍無不人仰馬翻。
仇醉搶了一匹馬翻而上,解決剩下的幾名黨,追上趙嫣。
趙嫣并未問他為何會出現在此,只于顛簸的馬背上道:“我無需你護佑,留下斷后。”
話說得太急,吸一口帶著腥味的寒風,令臟腑一陣翻涌。
仇醉會意,隨即調轉馬頭逆行至隊伍末尾,手握彎刀立于道中。
慘白的月霜下,惡鬼鎮道,漠然盯著那些伏擊的黨,如看螻蟻死。
哀嚎響徹山林,暗的水洼將倒映的月影染了刺目的紅。
岑孟見援軍已順利擺敵軍,前往玉泉宮,不由長松一口氣,領著城門校尉等人原路回城。
城門再次關上,月自云層灑落,照亮一路的箭矢殘刃。
肅王府。
張滄跪在外間,低著頭,將“長風公主出逃”的始末原原本本道來。
屏風后人影安靜,傳來兩聲極低的咳笑。
這……這咋還笑呢?王爺莫不是氣糊涂了?
張滄心中一陣悚然,抬眼覷向蔡田。蔡田搖搖頭,讓他別多多事。
張滄誤以為蔡田是說他沒救了,不由“唉”地一嘆,拔出佩刀道:“卑職辜負了王爺重托,本無留在此。今我自劃一刀,請王爺暫且留我一命,容卑職將功折罪!”
說罷他一咬牙,抬刀就要往臂上劃去。
“你……”
蔡田驚異于同僚這顆簡單又奇異的驢腦,想要阻止,卻有一只修長有力的手先一步攥住了張滄的腕子。
張滄材魁梧,力能扛鼎,此時卻被這看似輕松隨意的一只手攥得使不上力氣來。
他腕一麻,佩刀手,落于那冷白的掌心。
面前一襲雪的袍角,**帶著藥浴的苦香,張滄見狀大為,虎目含淚:“王爺……”
他就知道,王爺重他、舍不得他!
“行了。是本王一手教出來的,宮墻尚且困不住,遑論一個你。只是本王著實沒想到,會這麼快。”
聞人藺將手中佩刀挽了個花,隨手一推,錚然一聲,回張滄的刀鞘。
張滄看著歸原位的佩刀,咂了一番:聽王爺這語氣,怎麼好像還驕傲的樣子?
張滄忐忑間,聞人藺已穿好外袍。
他束好革帶,挲著食指上的玄鐵指環,吩咐道:“集合鷹騎,聽候調令。”
庭中傳來兩聲突兀的咳嗽。
孫醫仙站在燈下,板著臉:“你的子,還養不養了?”
“養,本王出去散個心就回來。心之人沖鋒在前,本王又豈可安居于后?”
玉泉宮這場局,他定是要手的,不親眼見證仇人的痛苦,未免太過憾。他命人看著趙嫣,是不想瞧見自己骯臟的一面,夾在其中左右為難。
事到如今,恐讓小公主失了,這天下依舊臟不堪,他依舊做不來忠臣良將。
聞人藺笑了起來,溫聲補上一句:“險些忘了,您老終未娶,沒有心儀之人,想必不懂本王心中酸甜織的愉悅。”
“……”
孫醫仙可真被氣得不輕。
哼,豎子!
老夫若沒有心儀之人,怎甘心守著故人之子白費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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