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嫣注意到裴颯撐手時，斷眉微不可查地一蹙，儼然是上次的骨裂未愈。

頓時一顆心將下不下地懸在嗓子眼，不可置信：“他有傷，這只手是不打算要了嗎！”

臺上，烏闕似是看穿，目落在裴颯的右臂上：“我不欺負傷員。”

裴颯冷嗤：“輸給傷員，才丟臉。”

說罷雙一前一后岔開，右手握拳負在后，左手化拳為掌，做了個請的手勢。

烏闕金瞳中燃起興味的亮，單手按行了個胡禮，而后目如疾電，一拳已帶著呼呼風響砸向裴颯的面門。

裴颯側輕巧躲開，第二招、第三招已接二連三到了眼前，本未給他息之機。

裴颯抬臂格擋，連連后退數步，靴底在擂臺上出一道醒目的剎痕，才堪堪停在擂臺邊沿。

再退一步，只一步……他就要摔出擂臺。

趙嫣不覺了雙拳，仿佛在臺上較量的是自己。阻止不及，只能坐回椅中，思索下一步對策。

臺上，裴颯用了傷的右臂，撐著烏闕的肩翻一躍，繞至烏闕的后。

烏闕失去目標，反被自己的力量帶得朝前一撲，險些撲出擂臺。

凌寒的風自背后襲來，烏闕不得不手攀住木樁圍欄掉轉形，翻躲開，一掌回擊在裴颯的右肩。

鉆心劇痛襲來，裴颯穩若磐石的下盤出了破綻，被烏闕趁機橫掃在地，一拳擊在口。

裴颯子朝上一仰，霎時咳出來。

帷幔后的賓席位，傳來茶盞墜地的碎裂聲，掩蓋在眾人的議論聲中，無人在乎。

趙嫣聽見了，攥手指道：“太醫呢？太醫來！”

“太子，再等等。”張滄出聲，示意趙嫣朝臺上看去。

在烏闕以為勝券在握之際，裴颯捂著口艱難地站起，一把拭去角的鮮：“再來。”

烏闕震愕睜大眼。

他很清楚自己方才用了多大的力，這個年輕人恐怕已經斷了骨，每一口呼吸都帶著尖銳疼痛才對。

“你……”

“再來！”

裴颯揮拳向前，烏闕避之不及，忙疊雙臂格擋，被擊得連連后退，后腰硌在木樁上，砸出一道裂。

疼痛沒有讓烏闕退，反倒極其他骨子里的好斗天。

然而無論裴颯被打倒多次，他總能搖搖晃晃站起，睜著拉滿的眼，以嘶啞破碎的聲音道：“再來！”

他口鼻溢，息如枯槁的風聲，明明忍著那樣的劇痛，卻仍能第一時間調整呼吸，拼著傷的右手不要，狠厲地揮拳過來。

烏闕仿佛看到對面站著的不是個年，而是某種絕境的困，拼命守護后如視至寶的東西。

“不是……你至于嗎？”

在裴颯不知疲憊的攻擊下，烏闕呼吸了，格擋的次數越發頻繁，“喂，你上至有四骨頭斷了！都這樣了還堅持什麼啊……”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一聲聲和著淤的：“再來！”

“再來——”

砰！

烏闕的下頜被擊中，上下牙關驟然相撞。他后退兩步，捂著鼻子呸出一口帶的沫子，鮮從指中溢出。

淅淅瀝瀝，地上分不清是誰的。

“住手！”

趙嫣起低喝，眼下況勝負已經不重要了。

穩住聲線命令，“都停下，父皇萬壽在即，不可見傷了和氣！軍何在？”

“卑職在！”

“去將他們倆拉開！今日切磋，到此為止。”

大概是從未聽“太子”這般嚴肅地發號施令，軍不敢怠慢，忙將臺上二人攙扶下去，以平局告終。

趙嫣直背脊，回過神來才發現掌心被掐得生疼，

快步離席，才于無人的角落扶住漆柱，將憋在肺中已久的那口濁氣徐徐吐出。

這已是最好的結果。

后傳來凌而輕微的腳步聲，趙嫣整理好神回首，見到了雙目紅的趙媗。

哭過了，面上的脂有些斑駁，像是剝離待價而沽的漂亮裝飾，出被規訓得傷痕累累的里。

“謝太子，救裴世子一命。”

說著，趙媗朝著趙嫣屈膝，行大禮。

“四姐姐，不可！”

趙嫣扶住了，溫聲道，“你是姐姐，怎可對弟弟行大禮？”

趙媗堅持行了禮，細聲道：“除此以外，我無以為報。我這樣的人，怎值得太子……與他如此相待。”

“四姐姐，你是很好的子，腹有詩書，才華橫溢。”

“若和親真能換來兩國百年安寧，我會順從。只是……”

趙媗頓了頓，眼中雨霧漸濃，“只是我不明白，為何一定是子，為何偏偏是我。”

細弱的一聲，甚至算不上質問，卻在趙嫣的心間起共鳴。

若沒有被逐去華，若不曾頂替趙衍的份坐于高位之上，今天被當做易籌碼推出去的，未必不會是。

天邊寒鳥掠過一行灰影，趙嫣拿定了主意。

慢慢抬眸，沉靜道：“四姐姐，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