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澄寧來了短短半天，就把許家上下收拾了個遍，現在大家看的目都戰戰兢兢。

翠花娘拉著翠花過去，扯出個笑請去家里吃飯。

許澄寧看著爬滿皺紋的胖臉，和半躲在后不已的翠花，泛起一惡心。

記得這對母。

有一回，翠花笑盈盈跑到跟前，拎一條用細草穿了的魚說要給，提著魚還沒走到家，翠花娘就罵罵咧咧地來了，翠花跟在后面哇哇地哭，指著自己弄臟的子說搶了的魚，把推到泥坑里。翠花娘扇腫了的臉，搶回了魚要劉氏賠錢。

劉氏不肯，兩人就隔著籬笆對罵起來，最后是爹爹扶著墻出來息事寧人，給了翠花娘幾文錢，而不可避免地又挨了劉氏一頓痛打。

從那之后，翠花娘逢人就說東西，有娘生沒爹教。翠花也出了真面目，推，罵，撿石頭砸，讓哥哥和弟弟把手捆住，在服里放小青蛇，往里塞泥。而翠花穿著漂亮的小子，在一旁拍著手咯咯咯地笑……

“滾。”

許澄寧聽見自己的聲音說，然后視若無睹地從們邊走過。

翠花娘了個冷釘子，看許澄寧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頓時哭道：

“南哥兒，從前嬸子是對你不好，嬸子錯了，大錯特錯了……可、可你母親不守婦道的話，是你說的呀！不是我們故意要說不好的……”

“是啊，是你說的，害我們都誤會了……”

“那個老虔婆里沒一句實話！”

許澄寧站在村口，目送府尹和縣令一干人遠去，轉而走向了另一條小路，暮里，不遠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停在路邊，馬被仆從牽著正低頭嚼草。

布簾掀起，一個圓臉的中年男子出了臉。

“怎麼樣？”

“一切順利，”許澄寧對他拱手道謝，“多謝朱老爺鼎力相助，安排人替我演了這出戲。”

朱老爺擺擺手：“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主意都是你出的，我雖然出了點錢，但你大伯他們逛的賭坊青樓酒樓當鋪都是我的產業，繞了一圈又回來了。”

“不過，只是斷親，太便宜他們了，這就算了？”

許澄寧一笑：“由奢儉難，他們的麻煩還大了去了。”

除族一事，早就想做了，可是太大逆不道了，所以錯不能在。于是才找朱老爺做了這麼個局，引著許家人胃口一步步變大，激起民憤。朱老爺告許澄寧是假，那些被許家人迫害的苦主也是假。而為許家人擺平一切麻煩已經是仁至義盡，任誰也指摘不了。

“黃忠明的事如何？”

許澄寧道：“朱老爺放心，府已經拿到證據開始盤查黑市易，黃忠明已經是秋后的螞蚱，現在籌碼已失，沒有了利用價值，他上面的人定會推他出來頂罪，不出三日，他便定會被捕下獄，不必我們手，自有人送他歸西。”

朱老爺用力在掌心一捶：“好！做得好！許兄弟，多謝你助我報仇！”

黃忠明做酒樓生意，但私底下也做黑市的人口和毒品買賣，朱老爺的千金遭他毒手，被拐了三年。

許澄寧一直在查黃忠明，偶然得知朱小姐之事，便主找到朱老爺，協助他救出兒，然后與之達合作，用一年的時間，一步步拔掉黃忠明的羽翼，讓他孤立無援，同時借商鋪之事把許家人引進局里，一石二鳥。

“應該的，我也是為我爹報仇。”許澄寧問，“令千金可安好？”

朱老爺哀嘆：“還是怕見人，以后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許澄寧寬他：“了刺激，朱老爺多加疼惜關著些，至于以后，大可招人贅，或給找幾個面首。橫豎您家財萬貫，多的是法子不委屈。”

朱老爺面容由愁苦轉為忍俊不，哈哈大笑：“我以為你們讀書人都迂腐，都信奉三貞九烈那一套呢。”

“只許男子風流，還不許子濫了？朱老爺，人生在世，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樂而不，這便夠了。”

“好！今日已晚，我這便回去了，許兄弟，往后有什麼事，盡管來找老朱。”

“定不與朱老爺客氣，這就有一樁事要朱老爺幫忙查問呢。”

“你說。”

許澄寧說明了家里的事。

“帶走我二姐的人，不知是什麼來歷，不是我把人心想得太壞，實在以我二姐的容貌和子，若說有人對一見鐘非卿不可，我是半點不信的，這其中肯定有所圖謀。”

“還有我娘，從沒自己出過遠門，又帶著三個孩子，我小妹才一歲多，想想都極不便利。煩勞朱老爺替我找到他們的去。”

“放心，都給我，查到了我就給你去信。”

“多謝朱老爺！”

送走朱老爺的馬車，許澄寧徒步走回了李家，屋里點了盞昏暗的燈，李茹坐在床邊垂淚，一個年輕大夫在熬藥，另一個年紀稍大的許澄寧認識，姓陳，是這一帶幾個村子都找的大夫，估計是特意找來問以往病和藥方子的。

“李爺爺如何了？”

年輕大夫搖頭：“也就這幾天了。”

陳大夫看李茹哭得傷心，便勸道：“醫者救病不救命，你祖父這個年紀，算是壽終正寢了，別難過，老天爺是要讓他回去福咯。”

李老爺子這幾年大病小病總沒個好的時候，李茹親眼看著他一點點衰老，開始不記得事，吃不下飯，說話也不能自如，心里早就有預了。

“孩子啊，你祖父跟我說過，活著也是罪，閉了眼才是真的解，只是苦了你，他得親手把你給別人才肯閉眼。你是個好孩子，你好好的，你爺爺就沒什麼苦，可明白呢？”

陳大夫盡量委婉地把話告訴了李茹，這對于一個十三歲的姑娘雖然殘忍，但李家大房已經沒人了，李茹若立不起來，往后只會更加稀里糊涂。陳大夫也是意在讓李茹別用錯了心，與其挖空心思想治好李老爺子，不如先找個好人家嫁了。

可哪是那麼容易的事呢？且不說李家大房家徒四壁，是李二那家子混人擺在那，誰肯來跳這個火坑？

村里倒有個后生看上了李茹，不時跑到跟前晃，一來二去，李茹也有幾分心。結果那人的娘知道了，跑到李家門口，破口大罵李茹不要臉勾引自家的寶貝兒子。罵了半天，那人就跟個頭烏似的臉都沒有一下，李茹也就此冷了心。

看李茹迷茫又哀傷，許澄寧心里也不是滋味。李茹生下來就沒有雙親，只有李爺爺與相依為命，以后李爺爺沒了，又是個連山坳都沒出去過的小子，日子可怎麼過？

嫁人？要是遇人不淑，只會比現在更難熬。

小聲安著李茹，看慢慢收了淚，等兩個大夫都走了，便把拉到另一個屋子，低聲說：“阿茹，這會兒沒人，我有事跟你商量。”

李茹了噠噠的眼，道：“南哥哥，你說。”

許澄寧道：“如果我娶你，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