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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懷安和趙寒灼面對面坐在斂芳閣制香閣二樓，赤河連同那制香師和另外兩個人一起站在屋裡看著他們。

片刻後，安若裳抱著楚宸走進屋來，楚懷安一臉見了鬼的站起來，赤河下意識的想擋在他面前，被楚懷安一掌呼開。

楚懷安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安若裳的臉看，看完又看向懷裡抱著的楚宸。

不知是安神香的藥效過了還是楚家一脈緣關係的應，楚宸睜大眼睛扭頭和楚懷安對視。

旁人並不知楚凌昭時的模樣，楚懷安卻還記得清楚，這孩子若是再長大一些，就和楚凌昭小時候一模一樣了。

楚宸眨眨眼睛，過了一會兒忽的咧笑起，還撲騰著乎乎的小手向楚懷安求抱抱。

楚懷安覺自己到了巨大沖擊，沒理會楚宸，向安若裳求證：“你真的是……皇嫂？”

“見過侯爺。”

安若裳抱著楚宸向楚懷安行了個禮，的容貌已經完全改變，找不出一和以前相像的地方，可這一禮，又無一不在出就是安若裳的信息。

楚懷安的心緒有些複雜，使臣團是他親自迎回京的，當初安若裳下葬他也是親眼看見的，可他完全沒有發現胡人公主忽宛和先皇后安若裳之間有一半毫的聯繫。

安若裳俯下後一直沒起來，好在趙寒灼之前已經給楚懷安解釋了一遍，現在看見真人以後倒不是那麼難以接了。

楚懷安手虛扶了安若裳一把，忍不住道：“皇嫂好本事，竟把所有人都騙了過去！”

安若裳直起，苦的開口：“也不全是騙，當初我也的確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那日並非難產，而是產婆加了藥，讓在臨盆前幾天腹痛以爲自己要生了，鬧出很大的陣仗，結果最後並沒有誕下孩子，造難產的假象。

後產婆用了假死藥，讓氣息全無，騙過了太醫，然而皇后殯天是大事，從停到出殯下葬中間有很多規矩和講究，安無憂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瞞過所有人。

假死藥的藥效是在下葬那日失效的，醒過來以後，先下意識的了自己的肚子，然後便聽見有人正在釘棺木，事先什麼都不知道，嚇得要死，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也綿得厲害。

然後覺自己被擡了起來，衆人的哭嚎傳進棺材變得很小很弱，知道有很多人在外面，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

過了很久，棺材被放進墓裡，聽見衆人蓋土的聲音，沙沙的，像某種未可知的怪，人骨悚然。

棺材蓋上是有出氣孔的，但被埋進土裡以後，很快便覺到呼吸困難，或許是張，又或許是真正臨盆的時間到了，腹部開始一陣陣痛。

那是這一生中最痛苦難熬的時間，周圍是一片漆黑，躺在空氣稀薄的棺材裡，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窒息而亡，卻還是努力的想要生下腹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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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宸十分喜歡楚懷安，趁著楚懷安和安若裳說話的時候，乎乎的小手抓住楚懷安的袖子就想往上爬，楚懷安毫不留的把袖子扯走。

楚宸迷瞪了一會兒，傻乎乎的仰頭看著楚懷安，表有些可憐。

楚懷安纔不吃他那套，扭頭面不善的看著赤河：“所以你們早就和安家謀劃好了，留著這個後手，想在遠昭國製造禍端？”

不得不說這個時機掐得太好了，忽可多率十萬大軍境，這邊再來個，遠昭本不攻自破！

楚懷安這話一出口，趙寒灼就皺了眉，這話裡對遠昭的維護之意太明顯了，只怕會激起赤河的反，趙寒灼剛要開口幫忙找補，又聽見楚懷安咬牙切齒道：“你們手裡著這個小屁孩兒以爲就能跟本侯爭皇位？”

趙寒灼：“……”

爭皇位？侯爺你這句話是不是有哪裡不對？皇位跟你有半個銅板的關係嗎？

時間太急，趙寒灼和楚懷安各自打著算盤，本沒有機會‘串供’，趙寒灼臉上些微的詫異被赤河捕捉到，反而了最好的掩護。

赤河心下微鬆，用遠昭國語回答：“孩子還小，畢竟比侯爺要好掌控多了，不過侯爺如果願意答應我們的條件，我們也可助侯爺繼位。”

“現在肯說條件了？剛剛不是一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嗎？”楚懷安譏諷的說，對赤河沒有一點好臉，赤河卻並不在意，反而覺得這是他的真，所以剛剛他表現出來的也不是騙人的。

“侯爺若要繼位，只需將蘅州以北的城池，以及遠昭每年三的糧食給我們即可。”

赤河平靜的說出要求，語氣幾乎說得上是理所應當。

蘅州與潯州之間什麼屏障都沒有，若是將蘅州割讓出去，以後胡人豈不是想打遠昭就打過來了？而且胡人才十幾萬人，要遠昭每年三的糧食，也不怕被撐死？！

楚懷安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衝著赤河崩出一句：“做你孃的白日夢！”

赤河太的青筋跳了跳，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脾氣，被楚懷安這麼一罵，火苗子立刻躥到嗓子眼兒。

楚懷安也有點憋不住了，這些天他擔心蘇梨擔心得不得了，現在赤河還湊到他面前找揍，他不手都對不起邊關那些可能已經慘死的英魂。

氣氛正劍拔弩張著，院子裡又傳來叮鈴的聲響。

援兵到了！

楚懷安眼睛一亮，立刻出長劍，赤河極快的擡手阻擋，與此同時，一直在暗中觀察的暗衛破窗而。

局勢突變，趙寒灼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看見安若裳抱著孩子向樓下跑去，制香師離安若裳最近，當即提步跟上，趙寒灼想追，被其中一個胡人攔了一下，慢了一步。

安若裳跑得很急，灌膿潰爛的腳踝傳來鑽心的痛，可顧不得那麼多，只拼盡了全力朝樓下跑去。

這一段路無比的漫長，莫名又讓想到當初在黑漆漆的棺材裡產子的形。

沒有人能幫，只能靠自己才能讓孩子活下去。

宸兒，孃親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安若裳在心裡默唸，背後突然傳來趙寒灼的警示：“小心！”

來不及回頭，肩膀被猛力推了一下，腳下踏空，不控制的向前栽倒。

“啊！”

尖不控制的從間溢出，安若裳將楚宸高高舉起，可以摔下去，孩子不可以！

失重襲來，安若裳閉上眼睛，然而想象中的跌撞卻沒有發生，一陌生又悉的龍涎香氣息涌鼻尖，下一刻，腰間一，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攬一個寬厚的懷抱。

那懷抱極寬闊，足以承載萬里山河和天下黎民，那懷抱又很小，似乎只能容下一個人。

驚懼漂泊了許久的心臟忽的塵埃落定，鼻尖發酸，腔被酸酸脹脹的緒填滿，卻又被尖銳的啼哭聲拉回現實。

安若裳連忙睜開眼睛，將楚宸抱進懷裡聲哄：“宸兒別哭，沒事了，別怕！”

“宸兒？”

楚凌昭複述這兩個字，直覺有什麼地方不對，還沒想明白，一大隊兵馬已衝了進來：“護駕！”

衆人高呼，楚凌昭拉著安若裳退到一邊，衆人衝上樓加戰鬥。

他的氣息太強烈了，安若裳有些不大自在，想要退開，放在腰上的手卻了，安若裳詫異的擡頭，只看見楚凌昭繃的冷的下頜：“朕奉勸公主還是不要輕舉妄，若是被朕的人誤傷了就不好了！”

他認出是忽宛，卻還沒有認出忽宛是誰，言語之間盡是冷的威脅，剛剛及時的一救也並沒有摻雜任何多餘的緒在裡面。

安若裳垂眸收回目不再。

這邊楚懷安和赤河刀劍相擊以後，便陷膠著之中，赤河的力氣很大，幾次手下來，楚懷安的劍被砍出幾道豁口，虎口也被震得撕裂，但赤河也沒討到什麼好，胳膊被劃了一劍，臉上也多了兩個鞋印。

“無恥！”

赤河罵了一句，意識到楚懷安之前都是在做戲騙他。

楚懷安氣得樂了：“你們王上欺負人家孤兒寡母就不無恥了？你們給人下毒威脅別人幫你們做事就不無恥了？你們十萬人打三萬人以多欺就不無恥了？丫的自己先不要狗臉，還敢罵老子，老子今兒就打得你祖宗！”

楚懷安一口氣不帶停歇的反駁，噎得赤河說不出話來，但他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對勁，眼睛瞪大：“你們怎麼知道我們派了十萬人……”

話沒說完，楚懷安的劍勢陡然凌厲起來，赤河的回答是變相的印證了真的有十萬大軍境這件事。

赤河被得節節敗退，他退到牆邊，楚懷安一劍進牆裡，再向他的脖子過去，他擡手用彎刀擋住，又是力量的角鬥，楚懷安眼看有些制不住，一羣人馬忽的衝了進來。

“侯爺！”

一聽這聲，楚懷安就知道是自己人，當即發出力氣，死死的制住赤河：“快來個人，給爺捅死他！”

赤河：“……”

你們遠昭國的人不是最講究公平決鬥嗎？

赤河的表扭曲起來，楚懷安覺察到他要暴起，抓著長劍側避開，長劍與刀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同時有火花迸。

赤河怒極，眼眶一片紅，嘶吼著要大開殺戒，手腕忽的被紗簾纏住，楚懷安用力一拉，赤河往後退了兩步，下一刻，上被捅了兩刀。

偏偏這個時候楚懷安又改口叮囑：“算了還是捅個半死吧，一會兒說不定還能問出點什麼有用的東西。”

“我要殺了你！”

赤河覺自己到了極大的侮辱，他用胡語嘶吼了一句，轉朝楚懷安撲去。

這個時候他已經了心神，上還著刀，哪裡是楚懷安的對手？

他不要命的撲過來，楚懷安就好心的幫他把刀出來再回去，沒幾個匯合，赤河就一是的被楚懷安踹在地上，不過那傷卻也避開了要害，不至於讓他當場斃命。

“把這個嘰哩哇啦不會說人話的蠢貨給爺捆起來！”

楚懷安命令，赤河死死的瞪著他，恨不得吃了他的喝了他的，楚懷安原本要走，見狀又在赤河面前蹲下，出一抹譏笑。

“你覺得你們以多欺就能贏嗎？”

赤河著氣不吭聲，他當然相信忽可多會贏，就算遠昭國的人提前一點知道會有十萬大軍攻城也沒有任何意義。

因爲誰都知道，三萬人對十萬人的戰役，沒有任何懸念。

他們會贏，會從遠昭這隻的兔子上咬下一塊來！

赤河的表說明了一切，楚懷安斜睨著他，眼底出憐憫，然後他擡手在赤河臉上拍了拍，異常篤定的說：“蠢貨，你們輸定了！”

“你們才……”

赤河想用遠昭國語反駁，楚懷安卻極快的下自己的鞋塞進他裡：“本侯說的話，向來不接反駁！”

說完這句話，楚懷安著一隻腳下樓，看見楚凌昭，步子加快上前行了一禮：“拜見陛下。”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楚凌昭低聲說了一句，楚懷安掃了安若裳和那孩子一眼道：“先去州府吧，臣也正好把最近在潯州發生的事與陛下說一說。”

臘月十三，午時，太后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