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河冷眼掃了安若裳一眼，安若裳立刻咬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到碗裡，兩滴很快融在一起。

趙寒灼看著並未有任何意外，安若裳吮幹指尖的，著焦急問：“趙大人，現在你可以相信了吧？”

“自然。”趙寒灼點頭，撐著站起來。

接連被打暈，被迫趕了三天的路，剛剛又被兜頭潑了一頭的冷水，他的狀態有些不好，面蒼白，但神智卻異常的清醒。

他起走到赤河面前，赤河比他高出半個頭，形又極魁梧，敵意十足的瞪著他，他毫無所察，只低頭看著無辜的子。

“這孩子上流淌著皇室脈，份尊貴卻流落在外，臣理應護他周全，得到他應得的一切。”

說這話時，他的目難得溫，楚宸眨著眼睛好奇的看著他，半晌忽的咧脣笑起，笑容天真無辜，是這世上最純粹乾淨的笑。

趙寒灼心頭微暖，這才掀眸看向赤河：“我可以幫你們，但既然是合作，就請拿出合作的誠意，這是我們遠昭未來的君主，還是由皇后娘娘抱著他比較好。”

他迅速將自己代到反臣的角中，和安若裳站到一條陣線，赤河眼睛瞇了瞇，很是不爽，趙寒灼毫不懼：“我只會向遠昭的國母和國君俯首稱臣，如果你們只想控他們，而不給予尊重，我很難相信你們會履行之前達的協議。”

趙寒灼的語氣很冷靜，完全沒有被於弱勢的表現，不知爲何，看見他這樣子，安若裳也多了一底氣，不著痕跡的直背脊，用胡語跟赤河通，說出來的話依然溫：“把皇兒給我吧，這裡都是你的人，我抱著孩子，你也能專心看著他，以免他耍花樣。”

實在沒什麼戰鬥力，而且腳上還有傷，赤河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把楚宸到手裡。

楚宸到底還是長了些，抱在手裡沉甸甸的，空落落的心終於被填滿，安若裳不由得抱著楚宸猛親了幾口。

宸兒，我的好宸兒，孃親不會讓你有事的！

親完又用手絹幫楚宸把傷的指頭嚴嚴實實包起來，赤河下手沒個輕重，看見楚宸手指上的傷口很深，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留疤。

“立刻帶兵回城讓你們的昏君退位！”

赤河用胡語要求，安若裳分出心神翻譯：“趙大人，請你立刻帶兵回城讓楚凌昭退位！”

直接喊了楚凌昭的名諱，語氣有些強勢，似乎已完全不把楚凌昭放在眼裡，赤河對的語氣有些滿意。

趙寒灼沒有多說什麼，見旁邊有一筐半的香灰，直接將香灰灑在地上，用木在地上畫了一個簡易的京城地形圖，並標註了四個地方。

“皇城一共有五道防，第一道是護城兵馬，這些兵馬負責皇城日常的巡邏和往來人口的登基，一共有一萬。第二道是京兆尹手下的差，這些人負責皇城日常治安，去年分了兩千人出去立軍，還剩三千。第三道，是大理寺。”

說到這裡，趙寒灼頓了一下，在城中偏西方向圈出大理寺的位置。

“大理寺主刑獄，除了看守案犯的獄卒，還有各種刑訊偵察捕捉的人，兵馬最多，手下共有兩萬人。”

陸戟在邊關駐守手下也不過才三萬人，而大理寺有兩萬，可見其職位有多重要。

這也是胡人選擇挾持趙寒灼，說服他倒戈的原因。

胡人就算能想盡辦法滲到京中，卻終究不能明目張膽的帶兵攻，他們要楚凌昭讓位，必然要借兵，而趙寒灼是最好的突破口。

趙寒灼沒有停下，而是一個箭頭指向皇宮。

“皇宮一共有十二道宮門，每一道都有重兵把手，上次安家宮以後，宮中守衛兵力更是增加了一半，如今有八千林軍駐守。這樣算起來，皇城還有二萬三千兵馬可用，與大理寺算得上是勢均力敵，但還有最後一道防守。”

趙寒灼說著在皇宮最東邊上方畫了個問號：“遠昭歷代君王都會暗中挑選並訓練一批死士，這些死士武功高強，每個人不說以一當百，至也是以一當十，萬般急地時候，他們會以自己的之軀擋在君王面前，不容任何人靠近！”

這些分析沒有半點作假，連安若裳都差點懷疑趙寒灼是不是真的起了反叛之心。

趙寒灼說完掀眸看向赤河：“在階上，大理寺與潯州州府同級，我無權調這裡的兵馬，現在逍遙侯應該還在潯州，除非你們能說侯爺率兵與我一同宮，否則我們毫無勝算！”

這個提議是冒險，也是試探。

趙寒灼想通過赤河確定，楚懷安是不是已經被胡人說服了一夥。

不然怎麼這麼巧，孩子在潯州，楚懷安現在也在潯州，而且楚懷安頭頂還有一封不知所蹤的旨著。

赤河皺眉，眼睛如銼刀一寸寸掃過趙寒灼的臉，分辨著他剛剛說的一字一句是否有摻假。

趙寒灼由著他打量，向來拒人千里的眸子散發著從容不迫的淡定。

良久，赤河擡手一拳砸在趙寒灼剛剛畫的地形圖上，拳頭正好將大理寺所在的位置蓋住：“這裡還有人！”

他用胡語說的，但不用安若裳翻譯，趙寒灼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大理寺的卷宗裡曾記錄有遠昭國史上數百年的戰禍，胡人天尚武，暴力腥，不僅喜歡折磨戰俘，更喜歡驅使戰俘送命。

大理寺的兵力不夠，赤河要他把關在牢裡那些罪犯全部放出來，爲他們所用。

這招很損，卻很有效。

畢竟牢裡的大多都是死刑犯，一旦放出來，爲了活命，這些死刑犯會比一般人更有殺傷力。

趙寒灼微微睜大眼睛，出詫異，以掩飾自己暗暗鬆了口氣。

赤河寧願用大理寺裡的死刑犯，也不讓他去找楚懷安，至說明楚懷安並未被他們說或者利。

這對他和遠昭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

趙寒灼點點頭，揮開赤河的拳頭，將剛剛畫的地形圖全部傾覆，然後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在我們遠昭的兵法中，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是最低級的戰，不戰而屈人之兵纔是最高的境界，皇后娘娘和皇子殿下想達目的，最好的辦法不是和陛下，而是製造合適的時機，讓陛下正大明的將娘娘和皇子殿下接回宮中，娘娘做了陛下的枕邊人，有的是機會下手不是嗎？”

趙寒灼暗示有另一種方法，這樣做可以最大程度的減傷亡從而達到目的。

然而他剛說完，赤河就刀架在他脖子上：“攻城！”

赤河忍不住用遠昭國語說了這兩個字，在赤河看來，趙寒灼想減傷亡，是爲了給遠昭保存兵力，可對胡人來說，這纔是最不可取的，他們就是要看遠昭國訌，自己人打自己人，最好元氣大傷，被按著腦袋跪胡人纔好！

刀刃很鋒利，趙寒灼脖子上立刻出現一道痕，趙寒灼卻好似毫無所覺，他平靜道：“你們將我擄劫而來，皇城現在定然全城戒嚴，就算我現在回大理寺，那些人也不會聽我的。”

“媽的！”

赤河罵了一句，揪著趙寒灼的領將他摜到牆上，發出沉重的悶響，他覺得自己被趙寒灼騙了還狠狠地戲耍了一番！

這人都調不了兵馬，哪兒來的底氣和他說這麼多廢話？

“赤河！”安若裳驚呼，不知道趙寒灼爲什麼要惹惱赤河，更不知道赤河惱怒會做出什麼來。

“和侯爺合作，是現在唯一可行的辦法！”趙寒灼毫不閃躲，任由那刀刃劃破皮，楔進，他看著赤河的眼睛，明明是被挾持的那個，氣勢卻比赤河還要強上一分！

赤河幾乎要咬碎自己的牙，他非常討厭現在這種覺，他拿著刀俎，這個狼狽不堪的男人是魚，可這魚有刺，扎得他心煩氣躁，好像有什麼馬上就要離掌控！

他想直接宰了趙寒灼泄憤，可他不能下手，因爲王上有吩咐，不能壞了王上的大計！

赤河著氣，像一頭哼哧哼哧幹活的老牛，他惡狠狠的瞪著趙寒灼，正準備再說點什麼，閣樓外忽的傳來叮鈴的鈴鐺聲。

“有人闖進來了！躲起來！”

制香師提醒，說著話又要將楚宸迷暈，被安若裳靈巧的避開，抱著孩子飛快的朝樓頂小屋跑去，赤河用刀柄在趙寒灼頸間劈了一下，同行而來的兩人立刻也把趙寒灼拖上樓。

制香師和赤河一起下樓，剛走下最後一步樓梯，制香閣的大門被蠻力踹開，一時木屑翻飛，香繚繞。

“咳咳！”

踹門的人飛快的起袖子掩住脣鼻，卻還是被嗆了一下，沒好氣的罵了一句：“臥槽，什麼玩意兒？！”

這人不是楚懷安還能有誰？

赤河聽出了楚懷安的聲音也認出了他，眼眸微閃，想到遠昭國的一句俗語：說曹曹到。

他沒想到趙寒灼剛說完楚懷安，楚懷安自己就送上門來，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有些搖，要不要按照趙寒灼的提議說服楚懷安幫他們調兵行事。

但隨即他又打消念頭，王上說過，此人格跳，不暗套路行事，不易掌控，最好不要輕易招惹！

赤河認出了楚懷安，楚懷安卻認不得他是哪蔥，用袖子扇開空氣裡的塵，直接走進去，

制香師心頭一。

今天一早，州府府差就發了告示讓所有青壯年都去除雪，未免暴目標，斂芳閣的男丁都去了，沒想到赤河偏偏會選在今天來。

剛剛聽見有人闖進來，下意識的覺得是有人要來壞事，便沒讓赤河也藏起來，沒想到來人竟然是楚懷安。

“侯爺，這個……”

制香師上前，的想要解釋，被楚懷安擡手製止，他吸吸鼻子往赤河走了兩步，靠近，然後取下腰間的佩劍，用劍鞘了赤河邦邦的膛，赤河也沒想藏，擡頭，腔被得發出悶響。

赤河很高，胡人天然的格優勢在他上發揮得淋漓盡致。

劍鞘順著往下，斜挑著進赤河臂彎，到他斜在背後的那把彎刀。

那彎刀刀鞘和刀柄上都鑲嵌著玉石，無論從樣式還是裝飾楚懷安都眼的很，一眼就認出是胡人慣用的東西。

赤河是胡人無疑，而這斂芳閣也極有可能是胡人的據點！

楚懷安在一瞬間做了判斷。

他只帶了兩個人過來，剛剛在那片種著香木院裡有機關，到了院子裡的鈴鐺，怕打草驚蛇，他當即做出決斷，派了一個人去城外喊人，又派了一個躲在暗中查探況，便只剩下他單槍匹馬的闖進來，而這制香的閣樓有兩層多，上面不知道還藏著多人。

楚懷安的目在一樓梭巡了一圈，脣角忽的綻開一抹極妖冶的笑：“原來旨藏在這裡，你們特意等在這兒要擁本侯爲王，所以故意引本侯前來？”

他聞著又將劍別回腰間，隨意又自然地旋參觀起這制香閣來，如同在自己家一般。

“說說吧，你們想要什麼好，本侯看看虧得多不多，再考慮要不要繼位。”

“……” “……”

繼位？繼什麼位？侯爺你是不是得什麼癔癥了？

制香師和赤河二臉無語，表都有些不管控，楚懷安捻起一片放到鼻尖聞了聞，似乎覺得味道還可以，眉頭舒展開來，扭頭衝兩人道：“怎麼，不想說？難道忽韃還要擺譜等本候親自回京跟他談？”

“……”

制香師看看赤河，有點拿不準楚懷安走的什麼路數，赤河繃著臉正遊移不定，楚懷安拍拍手作勢要走：“罷了，既然你們沒有誠意，那本侯也只能帶兵夷平這裡了！”

做戲做到家，他尾音裡還夾了一惋惜，左腳剛邁出門檻，赤河就忍不住開口：“等等！”

他說的是遠昭國語，畢竟楚懷安的份不一樣，在楚懷安面前，赤河沒了之前的傲氣。

楚懷安沒有收回腳，只扭頭看著赤河，等著他的下文。

“跟我上來見兩個人！”

赤河說，因爲極說遠昭國語，口音很是奇怪，語氣也很生。

楚懷安翻了兩個白眼，提步往外走去，邊走邊沒好氣道：“爺什麼份你什麼份，你哪兒來的底氣敢這麼跟爺說話！”

眼看他要走遠，赤河低喝一聲，似乎用胡語喊了兩個人名，立刻有人從閣樓上躍下，攔住楚懷安的去路。

楚懷安步子一頓，也不怯，唰的一下拔出自己的劍，眼看雙方要手，頭頂不期然傳來一個聲音：“侯爺，住手！”

循聲擡頭，楚懷安看見一張無比悉的臉，手一抖差點沒把劍弄掉在地上。

“……”姓趙的你不在大理寺好好待著，跑這兒來做什麼？

趙寒灼：侯爺，我有一個謀權篡位的計劃，也許你會有興趣想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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