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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玨復原職本就不是什麼大喜事,加上楚懷安三人的不請自來,這喜就更無從談起,偏偏三人還不自知,一起用過午飯以後,還死皮賴臉到傍晚才離開。
安玨沒有親自送他們出來,不知道楚懷安說了什麼,連那日送客出門的小廝臉都不大好看。
三人從安府出來便各自回家了,第二日,安玨被廢了命了廢人的消息不脛而走,又過了兩日,有下流的畫冊流出,冊子畫的是沒穿服的男,正做著讓人怯之事,然而不管子如何主放浪,男子那什總是綿綿的耷拉著,提不起勁來。
畫冊之中的人畫得頗醜,男子更是一臉痦子長著絡腮鬍,可這個節骨眼兒出來,任誰看見都會把畫上男子與安玨聯繫起來。
看過的人面上不敢說,背後全都把安玨當笑話來看。
安玨復原職回軍第三天就發現手下的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對,一番盤問之下知道有這種畫冊存在,當即帶兵查抄了街上的畫攤抓了一堆以賣字畫爲生的人,然而不管如何嚴刑供,這些人都不知道畫冊從何而來。
安玨一怒之下砍了幾個人泄憤,又人高價把畫冊收來焚燬。
這形,倒是和五年前蘇梨被人傳下流畫冊的形一樣,安玨當初在馬場用這事嘲諷蘇梨,如今自己也嚐到了這滋味兒,當真是烈火灼心,苦不堪言,不用想也知道幕後主使是誰,只是安玨一時奈何不得。
這事的確是楚懷安主使的,不過他沒找人畫,所有畫冊均出自他的手。
他畫工還行,畫的時候故意醜化了安玨,加上以前無聊琢磨過拓印,自己躲在房間裡鼓搗了一陣,府上小廝幫忙很快便弄了幾百冊,趁夜打包沿街往各家院子丟上一本,做得乾淨利落,誰也查不出來。
這事做完,楚懷安鬱結了許久的心終於鬆快了些,每次上朝安玨越是瞪他,他便越是愉悅,總是像花孔雀一樣在安玨面前顯擺,招得人牙,又惱又恨。
因著太后的敲打,底下的人全都收斂了許多,楚懷安仍每日在城中游,去各家商鋪轉悠查訪,卻沒再像之前那樣輕易拿到錯,那些個被扔進大理寺的人也都態度良好的認錯,甚至以後要捐兩收益來充盈國庫。
之前見抓了人跳出來拍手稱快的人全都沒了蹤影,即便逮到一兩個,也全都裝傻充愣,隻字不提那些店鋪賺的黑心錢乾的缺德事。
這些人突然改了說法,不是收了好就是有什麼把柄被人拿住了。
太后到底護著安家,楚凌昭現在也不能跟太后的關係鬧得太僵,只能給趙寒灼半月限期,若半月之查不出別的證據,必須放人。
這人一旦放出去,日後便抓不回來了,這個道理誰都明白,但太后手下的人的作太快,屁得太乾淨,人找不到錯。
楚懷安白日走街串巷的逮人,夜裡照舊爬國公府的牆。
自從知道蘇湛的份,陸嘯便尋了各種藉口把蘇湛接到國公府來玩,蘇良行是文臣,但在朝中唯一傾佩的便是陸嘯,陸嘯能與蘇湛閤眼緣,天陪著蘇湛玩,蘇良行心底也是歡喜的,倒是沒有從中發現什麼端倪。
蘇湛人小,雖是個鬼靈,蘇梨傷的事還是瞞著他的,這日夜裡,楚懷安照舊買了清淡的點心帶來看蘇梨,還沒進屋就聽見小孩兒噎噎的哭泣。
擡腳進屋,果然看見蘇湛撲在蘇梨懷裡,臉上掛著兩串亮晶晶的淚珠,哭得好不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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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了多日,蘇梨上的燒傷總算結痂,能勉強下牀行,但傷口還是要注意防護,免得染髮炎,蘇湛這會兒哭得鼻涕眼淚全往上蹭怎麼能行?
楚懷安眼睛一瞇,快步上前把蘇湛拎起來,蘇湛不期然被人撅住了命運的後頸,小短和小胖手都胡的撲騰著:“哇,大壞蛋,放開我!”
楚懷安把糕點丟給蘇梨,坐到一邊把蘇湛按到自己上,出懷裡的一方錦帕呼到蘇湛臉上:“把你臉上的鋼豌豆了,男子漢哭唧唧的像什麼!”
“我……我這是替孃親哭的,你懂什麼!”
蘇湛扯掉錦帕氣呼呼的反駁,楚懷安眼尾一挑:“你孃親都沒哭,得到你替哭麼?”
“……”
蘇湛說不過楚懷安,拿著那方帕子報復似的一個勁摁鼻涕,楚懷安嫌棄的在他腦門上拍了一下,卻沒把人丟開,箍在自己懷裡,以免他沒個輕重再撞向蘇梨。
“今天況怎麼樣?有發現什麼線索嗎?”
蘇梨閒不住的問,嚨被煙燻得狠了,聲音仍是一片沙啞,喝了再多了的潤補肺的藥,也無法恢復如初了。
上的燒傷並未痊癒,只穿了一件中,外袍鬆垮垮的披在肩上,頭髮被火燎了大半,狗啃了似的微微炸開,遮住半邊面容,堪堪遮住下那小片猙獰的傷疤。
“這些事自然有人管,好好養你的傷!”
楚懷安回答,語氣有點惱,不是生氣,而是關切,蘇梨微微垂頭沒有反駁,想了會兒又道:“我二姐……有消息了嗎?”
從傷又過了好些日子,不知道二姐現在是否安全,又是否遭什麼非人的待遇。
“城外找到了被丟棄的馬車,人現在不知所蹤,不過趙寒灼派了人馬一直在城外搜尋,一旦有結果會立刻飛鴿傳書過來。”
蘇梨點頭,這事急不得,越急越容易忽略重要線索。
那天手那人材很魁梧,這樣的形在遠昭國是很突兀的,走在街上一眼就能被看到,如果那人的同夥也是如此,無論到哪兒住客棧都會讓人印象深刻,就像那日在京兆尹府外……
思緒驟然停止,蘇梨的眼睛微微睜大:“張嶺!”
“什麼?”楚懷安不解。
蘇梨激的跳下牀,一把抓住楚懷安的手:“我之前在京兆尹府外的小巷子裡看見過六七個乞丐模樣的人蹲守在那裡,他們的形很是高大,當時我便察覺不對,只是後來事太多忘記了,還請侯爺暗中調查一下,看看那些人是否還在,再看看張嶺這幾日的行蹤!”
蘇喚月搬出京兆尹府以後,張月溪和魏氏前後都去鬧過事,張嶺卻一直沒有靜,以他的子怎麼可能容忍蘇喚月揹著他搬走呢?這簡直太反常了!
想到這裡,蘇梨有些待不住,恨不得自己親自到京兆尹府上查探一番,卻陡然騰空。
下意識的,蘇梨抓住楚懷安的領。
楚懷安面無表的把放到牀上:“你說的我都知道了,老實待著養傷。”說完又加了一句:“以後記得穿鞋!”
話落轉大步離開,留下蘇梨和蘇湛大眼瞪小眼呆愣在屋裡。
過了一會兒,蘇湛率先回過神來,小大人似的對著蘇梨唸叨:“孃親,地上很涼的,你赤腳下地對不好,若是爹爹在也會訓斥你的。”
“……”
蘇梨哭笑不得,蘇湛又湊到面前,張兮兮的跟說悄悄話:“孃親,爹爹比他好多了,你不要被小恩小惠收買,眼要放長遠一些。”
“……”
在背後被了刀的某侯爺在翻出國公府院牆以後打了個噴嚏,差點失手摔倒。
鼻尖,楚懷安沒急著去京兆尹府,而是擡腳去了攬月閣。
開春沒幾日,閣裡的姑娘已經換上輕薄的夏,出纖細雪白的胳膊拂著香風在門口攬客,楚懷安剛走到大門口,兩個姑娘便爭先恐後的撲過來。
楚懷安微微側避開,兩個姑娘撲了個空,剛好路過的路人了一把佔了便宜,姑娘跺腳罵了句死鬼又朝楚懷安涌來。
楚懷安沒理會,快步進屋,衝兩個姑娘拋了兩錠碎銀:“爺找陵兒,別跟過來了!”
聽見這話,得了賞的兩個姑娘的熱乎勁都化了嫉妒,什麼嘛,一個鄉下野丫頭而已,被侯爺開了苞而已,竟得了侯爺青睞,雖沒有高價替贖,卻也被包了下來,清高得跟什麼似的,旁人都不得一下,也不知道祖上燒了什麼高香!
兩個姑娘嘀咕著回到大門口,楚懷安已上了二樓,直奔掛著‘溫’字房牌的廂房。
推門進去,濃郁的薰香撲鼻,裡面有兩分腥味兒,楚懷安皺了皺眉,溫陵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泡茶,聽見聲音輕輕的開口:“侯爺來了。”
“傷了?”
楚懷安走過去問,溫陵面上妝容緻,兩腮的腮紅略重,看不出傷在哪裡。
“無事,只是來小日子了。”
溫陵回答,將剛泡好的茶放到楚懷安面前。
風塵之地的姑娘,老鴇有的是法子們不來小日子,免得掃了客人的雅興,溫陵明顯是在撒謊,不過不想說,楚懷安也沒有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你泡茶的功夫倒是進不得很快。”只是比某個人還差了一些。
楚懷安在心底說,溫陵淡笑:“侯爺過獎了。”
現在一舉一,明顯都是過專門調教的,漫不經心的便出兩分意,楚懷安心底生出一分詭異,放下茶杯表明來意:“這幾日,京兆尹之子張嶺可來過這裡?”
“來過。”
“可有何異常?”
楚懷安追問,溫陵托腮思索,片刻後聲道:“張公子似乎染上奇怪的癖好,喜歡蒙著旁人的眼睛玩。”
知道張嶺爲什麼要蒙著別人的眼睛,楚懷安碎手裡的茶杯。
手染了,溫陵嚇了一跳,連忙扯了自己的手絹綁在楚懷安手上:“侯爺怎麼這樣不小心,傷了貴奴家怎麼擔待得起?”
溫陵語氣焦急,手上作卻很輕,楚懷安還想再問點什麼,溫陵忽的在他掌心了一下。
“侯爺曾許諾會救奴家離苦海,可萬萬要保重貴,近日京中不安寧,侯爺若是出了什麼事,奴家活著也沒什麼盼頭了!”
溫陵說完眼睛一眨,亮的淚珠滾落,好一番真意切,楚懷安猶豫片刻,將拉進懷裡,故意不正經的了的臉:“只要你好好替爺辦事,爺自然不會忘記當初說了什麼。”
“侯爺放心,這幾日我一定再替侯爺留意,看那張公子有何反常之舉。”
溫陵忠心耿耿的說,楚懷安滿意的點點頭,將腰上的錢袋全都取下來給,又說了幾句話方纔提步離開。
他走了沒多久,老鴇腰扭走進來,搶過那沉甸甸的錢袋在手裡顛了顛,幽幽的開口嘲諷:“侯爺對你也算是深意切,姑娘這麼騙他真的不會覺得愧疚?”
“陵兒不敢!”
溫陵垂眸回答,擡手拭去臉上的淚痕,神恢復平靜,老鴇冷然的白了一眼:“量你也不敢!”說完走到牆邊擺著花瓶的地方,抓著那花瓶輕輕一擰,原本渾然一的牆壁發出沉悶的移聲,一個狹小的暗室出現,安無憂坐在椅上,被張嶺推出來。
方纔楚懷安與溫陵在這屋裡的一舉一,全都被這兩個人看在眼底。
“陵兒拜見主子!”
溫陵噗通一聲跪下,額頭冒出冷汗,連豔麗的胭脂都掩不住蒼白的脣。
安無憂坐在椅上,像毗臨天下的王,看著一隻茍且生的螻蟻,那目其實並沒有把這樣的小人放在眼裡,卻讓人覺得極危險,好像他一擡手,就能一指頭把溫陵弄死,骨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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