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悅用力著那兩張薄薄的信紙，放聲大哭。

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負重前行！

“妞妞！”路凌心疼的抱住，輕輕著后背道:“你要實在舍不得宮，我安排人半道……”

“不！”姜悅輕輕搖頭。

櫻桃如此犧牲，不是為了看犯蠢的。

現在對櫻桃最好的回報，就是照櫻桃說的辦！

姜悅掙開路大爺的懷抱，走到煙兒跟前道:“櫻桃臨走之前把你托付給我了，往后你就跟在我邊伺候！”

“啊？”煙兒瞪大眼睛，傻傻的道:“不回來了？不是說就出去呆幾天嗎？”

傻丫頭，要不那麼騙你，你會讓走嗎？

姜悅強忍住眼底的淚意，把那封信遞給煙兒。

煙兒認字不多，連蒙帶猜的看完，‘哇’的哭了，“騙子！大騙子！還說讓我好好在家等著，回來給我帶糖炒栗子……”

姜悅一把抱住煙兒，剛滿十歲的小丫頭，乎乎的還帶著嬰兒，卻在不經意間經歷了生死離別。

“我帶你去買！等一會兒，我跟崔夫人贖回你的契約，咱們就回家。你要聽話，別讓櫻桃姐姐惦記！”

“嗚……大騙子……天底下哪有我這麼好的小丫鬟？為什麼不帶上我……嗚……要是有人欺負的話，我還能幫上忙呢！”

“宮是去福當娘娘去了！住大宮殿，吃山珍海味。幾百個宮太監伺候，你跟去干什麼？”

姜悅咬著牙胡說八道，煙兒半信半疑，“真的？真不是去遭罪？”

“哪出戲文里當娘娘是遭罪去了？再說了，長的那麼，誰忍心讓遭罪？”

對哦！煙兒使勁眨了一會眼睛，仔細回想著自已看過的為數不多的幾出戲文，好像當娘娘是好的！

又威風又排場，進進出出一大堆人給磕頭，誰都不敢欺負！

嗯，那才是櫻桃姐應該過的日子！

煙兒立刻松了口氣，“那行吧，你走的時候別忘了帶上我。你別聽櫻桃姐說，其實我也聰明的，就是沒聰明的那麼明顯，我啥活都會，可能干了！等我再大點，你讓我給你當大丫鬟，就是月錢很多很威風那種，好不好？”

“好！”姜悅鄭重的點頭。

煙兒立刻出小手指，“拉勾，一百年不許變！”

姜悅毫不猶豫的出小指和勾到一起。“拉勾，一百年不許變！”

“那我回去收拾東西，我東西可多了，好幾大包袱呢！”煙兒說著就一溜煙的跑了。

姜悅看著的背影，心里酸。櫻桃姐姐你放心，我會幫你把這個又質樸又單純的傻丫頭照顧好。

“妞妞！”路凌挪過來，把黯然失神的姜悅輕輕摟進懷里，“你將來還會認識許許多多的人，親戚朋友下人鄰居，悲歡離合在所難免，你要每次都這麼用掏心掏肺，子怎麼的了？要學著看淡些！”

“嗯！”姜悅紅著眼圈點頭。

深不壽的道理，何嘗不知。只是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如此，親、友同樣如此，再經過時的打磨與沉淀，又怎麼可能收放自如。

路凌知道一時半會轉不過勁兒，想了想道:“回家！收拾東西現在就走！”

換個環境轉移下注意力，省著總想這點兒破事。

姜悅立刻點頭，這見鬼的地方，早呆的夠夠的，每次來都沒好事。

“我去跟你三嫂告辭，把石頭領回來，再說一下煙兒的事兒！”姜悅是個行派，說話間拔腳就走。

“你上床歇著，我去說！”路凌一把拉住。

姜悅立刻點頭，剛把周誠那個大豬蹄子砸暈，崔氏再善良也保不齊給臉子看。

沒必要湊上去挨罵！

出乎姜悅意料，路凌剛走，崔氏就來了。

“娘！”石頭一拐進走廊就撒了崔氏的手，噔噔蹬的沖進屋，一頭扎進姜悅懷里。

“下次別這麼跑，小心磕到牙！”姜悅一把抱住他，對著他小臉使勁親了兩口。又飛快的拉起他小手，按在自已臉上，“讓娘看看，冷不冷？”

“不冷！”石頭笑嘻嘻的偎進懷里，“我想娘了，娘想沒想我？”

“想！想的都睡不著覺！”姜悅摟著他又使勁親了兩口，然后把他扯開一點，上下打量著。

要不是怕自已裝小產時淋淋的樣子嚇到石頭，怎麼也不舍得把石頭給別人帶。

幾天沒見，石頭好像長個子了，臉上也有了，小臉紅撲撲的，看來吃的好睡的好。

從里到外穿的嶄嶄新新，一水的上好料子，上下的繡樣兒都即不顯眼又費心思的花樣兒。再看脖子上還有一只明晃晃的長命鎖，比給石頭買的那個不知致多倍。

姜悅心里突然有點小別扭，這小沒良心的，還說惦著娘？

“娘！這是崔夫人給我的，我本來不想要，可他們都說長者賜不可辭，我只好收下。你幫我收著吧，小弟*弟生出來給小弟*弟戴！”

石頭看盯著自已脖子上的銀鎖瞧了兩眼，立刻摘下來遞給姜悅，一副求表揚求贊的小表。

眼底卻有不安過。

姜悅心里那點小別扭瞬間煙消云散，心疼的不知說什麼好，這份敏和慷慨不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

同時暗罵自已小心眼，崔氏待石頭好，那是石頭的福份，跟著吃什麼醋？該打！

立刻把那只銀鎖重新掛回石頭脖子上，一邊仔細的整理墜子一邊道:“這是崔夫人對你的一片心意，哪能胡送人。你要記著崔夫人對你的好，長大了有出息，要想著孝敬知道嗎？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比娘還好？”石頭詫異了。

“比娘大度！”姜悅坦然承認。

“大度是什麼？很大的肚子？”石頭不解。

純真無邪的言稚語把姜悅心底的霾驅散。

忍不住彎了角，使勁著石頭剛長出茬的小腦袋笑道:“會的，崔夫人肯定會有一個很大很大的肚子！”

“……”石頭小張小鴨子狀，眼睛瞪的大大的，然后拿手使勁在自已肚子上比劃。

很大很大？這麼大……

姜悅止了笑，著門里進來的影子，一字一句的道:“娘送給一個孩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