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真實在！

姜悅無法反駁，想裝個b，拿著銀票含笑離場，可笑出來的聲音卻比哭還難聽，連自已都覺著陌生。

而那五千兩銀票此刻已不是紙，是五張燒的滾燙的火炭，灼痛鉆心，怎麼也沒辦法收進懷里。

“我當然知道我配不上路大爺！自始至終，我都明白，我們不是一路人早晚要分開。其實……你們不必如此破費。等他的治好了，我就會悄悄的離開。我還會事先準備好和離書，趁他睡覺的時候按上手印……”

姜悅晃晃悠悠的站起，眼前黑的厲害，只能死死抓住桌角不讓自栽倒。指尖因為過分用力而發白，的更白，臉上一點也沒有。

自已卻渾然不覺，只是覺的冷，如墜冰窟，牙齒咯咯直響。

廖嬤嬤和崔氏都被這副樣子嚇壞了，倆人驚恐的看著，不知如何是好。

路凌覺天都黑了，心臟仿佛在一瞬間碎裂無數片。

妞妞，你怎能這樣騙我？你怎能如此不信我？

姜悅繼續大笑，“怎麼樣，我聰明吧！你們這幫笨蛋，還出五千兩銀子……這些銀子買我的臉皮實在太多了，我是配不上路大爺，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瘋了似的大笑，笑著笑著，突然變嚎啕大哭。

“我蠢、我笨、我出低，我房上吊，我是沖喜媳婦，我知道……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有多卑微，路大爺又有多出眾，不用你們提醒我……我知道我不配喜歡他，我會走的！我不要你們的臭錢……”

姜悅對準炭盆子使勁一甩，五張銀票蝴蝶一樣飛揚，廖嬤嬤趕去搶，依舊有兩張落在炭火上，一下騰起火苗。

廖嬤嬤顧不上燙，就去就撈，只撈回半邊殘角。

姜悅子打晃，卻依舊狂笑不已，“真對不起，糟蹋你們的銀子了。我就說我這種人不值……”

“妞妞！”路凌從隔間沖出來，嘶聲怒吼，“我不許你這麼輕賤自已！”

姜悅此時早恨的已失去理智，聞聲回頭，瞧見臉鐵青、面目猙獰的路凌，又是一陣歇斯底里的狂笑。

“你不許？你以為你是誰？你不許我輕賤自已，這樣才好讓你的好三哥好三嫂輕賤我？你是不是還想說，你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嘖嘖嘖，多有有義，我都快當真了。不……我已經當真了！”

眼淚控制不住的飆出來，“路大爺，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陪你玩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和你談條件，我上吊害你沒面子，我應該老老實實的治好你的當賠償。我哪敢再奢求和離書？您沒和柳逢春合伙誣陷我人養漢，沒把我沉塘，我都該給您立長生牌位！是我錯了，求您放過我吧！”

路凌臉烏青連都青了，兩眼死死瞪著姜悅，不敢相信這種刀子一樣的話是從里說出來的。

姜悅本不知道自已在說什麼，只覺的心口快炸開了，只想把那恨意發泄出來。

看著路凌痛苦扭曲的面容，竟有種報復后的快。

當下所有的怒恨與辱，這麼多天累積的糾結與痛苦，此刻全沖他去了。

“路大爺，你是不是覺的把我騙的團團轉，特別有就？真對不起，我不該拆穿你的。可是，我能怎麼辦呢？我這麼聰明，實在沒辦法像傻子一樣，一直相信你啊！”

眼淚噴涌著，卻咯咯笑的直不起腰。

“夠了！”路凌厲喝，心底絞痛不已，‘噗’的一口噴出來。

姜悅瞬間嚇呆，笑與淚戛然而止。

低頭愣愣的看著地上那灘目驚心的漬，‘啊’的一聲轉就跑。

屋中人都只顧著被活活氣吐的路凌，任由姜悅奔門而去。

路凌掙扎著抬頭指著房門的方向，“追……追…………做傻事……”

他急怒攻心，連句整話也說不出來，還是周誠最先反應過來，立刻吩咐廖嬤嬤帶人去追姜悅。

那人慣會尋死覓活的鬧騰，真要死在這兒，他也沒法待。

早知如此，真該瞞著五弟把那人打暈，扔柳逢春車上，讓他把人帶走。

姜悅跑的飛快，耳邊只有嗚嗚的風聲，邊跑邊哭。

把路大爺氣死了！

罪該萬死，活活把路大爺氣死了！

后好像無數人追過來，前面也有無數人涌過來，到都是人姜悅覺的沒臉見人，也不想見人，縱就往旁邊沒人的地方沖。

后一片驚呼尖。

路凌眼睜睜看著姜悅從橋上一躍而下，跌下面的荷池。

薄薄的冰面應聲破碎，似乎只是一眨眼，姜悅的影就消失不見了！

一眼，亦是亙古萬年。

路凌瞬間一不，整個世界飛奔著遠離他。他看不見也聽不見，眼前只有姜悅在冰面上一閃而沒的形。

許久，他僵而茫然的轉著椅，慢慢移到姜悅跳下去的地方，然后……縱而下。

他要去救妞妞，救不上來，那就去陪妞妞！

若是妞妞沒了，他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五弟！”周誠撕心裂肺的慘一聲，咕咚栽倒。

姜悅慢慢睜開眼睛，目是一頂杏紅繡番石榴的織錦帳子，四角垂著五彩香囊，散發著淡淡的清梅香。

這是哪兒？

難不又穿了？

帳子關的嚴嚴實實，外面靜極了，目所極，只有這張完全陌生的床。

姜悅突然怕的發抖，怕自已又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怕……再也見不到路大爺了！

不敢起，甚至不敢發出聲音，一點點抬起胳膊打量著自已的手。

手指纖長細白，左手腕上還有一條淡淡的月牙形的咬痕，這是的手！

大寧朝姜悅的手！

姜悅喜極而泣。

帳子一下被人扯開，出一張憔悴而青白的臉孔。姜悅愣了一下才認出這張臉是路大爺。

路大爺仿佛一夜之間滄桑了十歲，原本鋒利冰冷的墨眸布滿。

端坐在那兒，隨著他重的呼吸，上那件青素緞外袍閃著澤。

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黑豹，盯著的目中，也帶著猙獰嗜的恨意。

姜悅被一種無形的恐懼攫住，比剛穿來，初次見到路大爺時更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