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宋家還是從前的景，他是很樂意把自己的孫嫁給宋茗的。

真是可惜。

他的孫是一定要嫁到門第相當的家庭中去的，譬如姜家。

想到這兒，白老爺子不自覺又回頭看了程司司一眼。

“怎麼也沒去醫院看看？”回過頭，他又問宋茗。

白伽荔和姜灼不在同一個醫院。

宋茗眼神閃躲，向前方，口氣淡漠更甚，“我想，不需要我去看。”

“和伽荔吵架了？伽荔那孩子就耍小子但也沒有什麼壞心眼，你一個大男人就多包容包容，……”

話沒說完，他自己就先愣住了。

他慢慢閉了，臉有些發青，大概是反應過來自己說白伽荔沒有壞心眼這話，已經沒有說服力了。

程司司自證的視頻，已經把白伽荔是個壞人的名號給釘在恥辱柱上，釘實了。

他想著，或許宋茗也已經看到了那個視頻，所以這會兒才這麼冷淡的。

這樣看來，宋茗這小子對家孫也沒多真心，出了點事，說冷落就冷落了。原本，他應該第一時間就跑去醫院看孫的。

“算了算了，你去吧。”

他揮手，不耐煩的讓宋茗趕從他眼前消失。

宋茗依舊平靜，平靜的邁步，平靜的從他邊略過，再沒留下一句如從前般熱心的話。

他心里煩躁，回頭看了看宋茗遠去的背影，“沒用的東西，怎麼配得上伽荔。”

罵完，再次大步走遠。

事解決，王期兩人也告辭離開。

宋茗走到程司司跟前，擔心地問：“沒事吧，阿灼在里面嗎？”

“沒事。”程司司看了眼旁的位置，讓他坐著說。

“新聞我都看了，白爺爺來…為難你了？”

程司司搖頭，嘆氣道：“事都已經解決了，你也放心，沒鬧到姜灼面前，他什麼都不知道，不會影響他的病的。”

“那就好，我擔心了一路。進門前，我看到了最新澄清的視頻，應該是你拍的吧。真是拍的好，要不然可就說不清了，不過……”

“不過什麼？”程司司扭頭看他，卻也知道他疑什麼。

估計是想問，是怎麼能提前預知白伽荔要搞事的，并且還準備了藏攝像機。

所以，程司司把今天白伽荔短信威脅的事告訴了宋茗。

“有姜灼的手下去辦，那件事倒是很快就結束了，可我猜白伽荔一定不服氣，一計不肯定還有第二招第三招。于是我讓人盯著，發現了提前去過隔壁餐廳研究探查了很久。”

“與其膽戰心驚等著出手，不如我主送上門去。”

宋茗聽著，出不可思議的表。

“覺得我太有心計，很可怕？”程司司問。

可從前，也不是這樣的人。

自己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慢慢的變了，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你這樣…好的。起碼，知道怎麼保護自己了。”

保護自己。

這四個字，憑白讓程司司鼻子一酸。

“不去看白伽荔？”轉移話題。

宋茗聞言，把頭扭到一邊，良久道：“我是喜歡喜歡到失去自我，可我…也是有底線的。我的家人，我的父母就是我底線。”

這句話，程司司不知道該怎麼接。

安靜良久，又突然語氣沉重的喊他，“宋茗。”

宋茗更是心中莫名咯噔一下，忙道：“你說。”

回應他的，卻是短暫的沉默。

半分鐘后，程司司才慢慢開口：“你會催眠，又是心理治療師，和姜灼又是這麼好的朋友，想來他的心理狀況你是最清楚的。”

“我想讓你誠實回答我，姜灼的病，能治好嗎？”

而當問完，回應的依舊只是一陣沉默。

那一瞬間，程司司的心猶如跌了谷底，被摔的四分五裂，一瓣一瓣的發著疼。

或許沉默，就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

噌的站起來，說：“我去下衛生間。”

這時，宋茗也立馬跟著起來在后追。

“其實，也不完全是徹底治不好的意思，心理疾病況本來就不同，我不能確定的回答你什麼時候能夠治好，有些事，有些痛苦原本就是用一生的時間都無法去抹平的。但也因人而異，說不定三年五年的，他就會……”

“三年五年？”

程司司猛地停步，回頭紅著眼睛，“這三年五年里，萬一他又控制不住，再像這次一樣注大量的鎮定劑，他有幾條命支持他這麼做。或者，就任由他發瘋，任由著我承痛苦？”

“說不定……”

宋茗張的握拳頭，有幾分哽咽道：“說不定會有奇跡呢？”

“呵！什麼奇跡？”

“你就是他的奇跡。”宋茗定定的注視著，堅定再道：“你就是阿灼的奇跡，或許你覺不到，但他真的一點一點的在為你創造奇跡。”

程司司看著他，忍良久。

“我不奢奇跡，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命運給奇跡來決定。”

宋茗發了怔，為姜灼難過，也替姜灼問：“你不能，給他一個機會嗎？”

恰好，后面治療室的門在這個時候被打開。

姜灼從里面被推了出來，經過治療，他的臉反而更加蒼白，要不是知道這治療后的正常現象，程司司都要以為他已經沒有呼吸，已經死了。

終究沒有回答出宋茗的問題，只跟著姜灼的推車回到了病房。

半夜，姜灼醒了。

程司司正趴在床前，快要睡著，被姜灼突然蓋在臉上的手給驚醒。

他在推，很難的樣子。

“怎麼了？”程司司立馬站起來，發現他渾都在發抖，“你冷嗎？”

姜灼搖頭，便張的準備去按呼鈴，卻又被姜灼拉住。

他慢慢開口，閉著眼睛使勁兒才能說出一個字來，“綁。”

“什麼？”程司司沒聽清，俯下去用耳朵去聽，“你說什麼？”

“繩子…綁…綁我。”

此時，程司司的瞌睡蟲徹底被嚇跑。

白天說綁他的話，是開玩笑的，因為即便綁住了他，他也肯定會使勁兒掙扎，太用力氣同樣會傷。昨天晚上，他一定是經過極力的克制，所以才虛弱的暈過去，還流了。

“司司…別怕…過了這半個月，我就好…好了……”

這半個月，是他母親去世讓他最痛苦的半個月。

自然，也是他的病發作的最厲害的時候。

“你別害怕…對…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