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阿斯特拉罕，被稱為莫斯科的“東方之窗”。

莫斯科的貨，通過伏爾加河及其支流，可以快速運達此地。然后，渡過里海就是波斯。同樣的，來自的波斯貨，也能通過這條商路，非常便利的運去莫斯科。

阿列克塞就在這座城市當兵，他父親、祖父、曾祖父，一直都在這里當兵。

他的曾祖父，甚至參與了修建此地要塞。

一百多年前，尹凡四世創建擊軍，繞開傳統貴族，招募自由民編練火槍手。他的曾祖父便是其中一員，當時在伏爾加河流域所向披靡，無論哪個敵人見到擊軍都聞風喪膽。

如今，阿列克塞依舊是擊軍，而且必須是，子子孫孫都得是。

由于駐扎在邊境，阿列克塞至有火槍，地的擊軍很多連火槍都沒有。

莫斯科有兩萬多擊軍，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在充當警察和消防員的角。特別是消防員，只能領到口糧，武就是幾只水桶，平時都沒有工資可拿。十多年前，全國的擊軍還得稅，不管干啥都要人頭稅。

阿列克謝一世親政后，擊軍總算不用錢干活了，但也……僅此而已。

要塞里有三百常備邊防軍，那才是沙皇的親兒子。有軍餉，吃得好，不用干活，只管打仗。

而像阿列克塞這樣的擊軍，說白了就類似大明軍戶。遇到仁慈的指揮，他們還能領口糧，遇到刻薄的指揮，他們得自己打工賺錢養家。并且還要充當要塞里的免費雜役，累活苦活都歸他們干，報酬頂多就是一頓飯而已。

要塞被造反者包圍，阿列克塞非常高興。

因為只要敵人持續圍城，他們就不怕肚子，總督為了穩定軍心，肯定是要給擊軍管飯的。

總督名雅科夫·貝左布拉左夫，是來自莫斯科的大貴族。這個職位是買來的，畢竟是東方之窗嘛，在阿斯特拉罕做總督是差，可以從過往商旅那里撈到不油水。

也不怕打仗什麼的，此地雖是俄羅斯邊境，但波斯已經幾十年沒有北上，而其他勢力又不可能攻破要塞。

三支起義軍，已經走了兩支。

剩下的蒙古人也得干活，不可能一直大軍圍城，只有兩千多騎還留在伏爾加河東岸。

總督雅科夫徹底松懈下來，重新開始花天酒地的日子。

阿列克塞就變得難過了，他多希要塞一直被敵軍包圍，每天都可以勉強吃飽飯。

敵人咋就不繼續圍城呢？

這天，阿列克塞被去干活，他服務的對象是個常備軍軍。這些常備軍跟他曾祖父一樣，也是沙皇征召的自由民，現在卻可以把他當奴隸驅使。

軍家的房頂，被拉辛的小炮砸了個，桌椅板凳也被砸壞了。

幾個擊軍，被去無償修理房屋，還要打掃狼藉的屋子。阿列克塞由于干活比較慢，被軍了幾鞭子，從早干到晚連飯都沒吃一口。

腸轆轆回到家里，妻子和兒都指著他。

他本來擁有四子三，因和疾病夭折三個。以前可以去要塞對岸的扎（大集市）打工，夫妻兩人的工資，也是勉強能養家的。但扎被起義軍洗劫了，許多富人商賈被殺，底層百姓跟著拉辛一起造反北上。

這種況下，阿列克塞找不到工作，徹底失去了經濟來源。

又過了幾天，全家得不行，連桌子就被磨末，同僅剩的一點面做面包。阿列克塞到找人借錢借糧，但他的朋友都是擊軍，苦哈哈的家里誰有余糧啊？

再次回家，妻子正在哭泣，卻是他的小兒子死了，也不知是病死還是死的。

夜里，一個擊軍朋友來串門，阿列克塞全家正蜷在床上扛。

“葉戈爾，你怎麼來了？”阿列克塞問道。

葉戈爾說：“兩百多擊軍，全部都家里斷糧了。我們已經商量好，明天集去找總督借糧，否則我們全都得死，總督老爺也不愿看到這種事發生吧。你去嗎？”

阿列克塞說：“我當然要去，我家里也沒糧食了。”

翌日，兩百多擊軍，把總督府給團團圍住。

總督雅科夫的第一反應，是把常備軍調來鎮。在得知擊軍只是來借糧，雅科夫又笑起來：“借給他們一些糧食，可別把牲口給死了。”

“老爺真是仁慈。”管家由衷贊道。

既然是借糧，今后當然得歸還，而且還要算利息。

阿列克塞欠了總督許多糧食，連本帶利該還多，他早就記不清楚了。他父親也是這樣欠前任總督的錢糧，前任總督非常仁慈，離開的時候沒有計較，只是把他的妹妹帶走抵賬。

可這次總督借得不多，因為要塞還沒真正安全，隨時可能再度被包圍，總督老爺必須節省糧食用于守城。

阿列克塞帶著小袋面，高高興興回家，發現妻子一邊哭泣，一邊磨剩下的桌子。

他的大兒也死了！

夫妻倆顧不得背上，加速把桌子磨，混合著面烘烤面包。

面很，得省著吃，也不曉得能撐多久。

阿列克塞既希敵人再來圍城，又希敵人徹底離開，好恢復商旅可以打工養家。

就這樣挨了幾天，蒙古人終于全撤了。

總督雅科夫把逃進城堡的富商和百姓，全都趕回對岸的城區，勒令他們盡快恢復正常。但沒法正常，這是一座商業城市，拉辛還在上游洗劫，商旅早就被斷絕了。

阿列克謝去城區找工作，本沒人雇傭他。因為找工作的太多，若有個洗服的活，婦人為了爭搶能當街打起來。

城區每天都有人死，要塞里的擊軍，也陸續死了兩個。

擊軍們再去找總督借糧，但這次借到的糧食更。

阿列克塞沒辦法，帶著年僅十二歲的次，先去城區求富人收為奴仆。跑得快的富人非常有錢，他們跟總督關系好，帶著錢糧躲進城堡，現在回到城區繼續過舒服日子。

阿列克塞的兒面黃瘦，就算送人都沒人要，更別說賣兒得到一筆錢。

他實在是想不出別的法子，最后跪在富人管家面前哀求，迎來的卻是個大腳底板，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回到家里，阿列克塞拿出老舊的火繩槍，那是他曾祖父傳下來的古董。雖然已經有上百年歷史，但還真沒開過幾槍，而且平時保養得不錯——家里最值錢的東西，當然要好好伺候。

阿列克塞拿出火槍，不是想要殺人搶劫，而是打算拿去城區賣掉。

沙俄的許多擊軍，都是因貧窮而失去武。

抱著火繩槍，在城區轉悠好幾圈，愿意買槍的顧客找不到，卻撞見好幾個賣槍的擊軍。

“葉戈爾，你也來賣槍啊？”阿列克塞問。

葉戈爾說：“再不賣槍，全家都要死了。這幾十年，我死了兩個哥哥、一個妹妹，還死了三個孩子，但一直舍不得把槍賣掉。現在不賣不行，我本找不到工作。”

阿列克塞嘆息道：“唉，誰讓我們是擊軍呢。”

葉戈爾無限懷念：“要是尹凡雷帝還在就好了，我常聽爺爺說起，那時的擊軍多麼風。有軍餉可以領，口糧也發得足，日子過得就像貴族老爺一樣。”

“我們沒趕上好時候，俄羅斯不可能再有尹凡雷帝了，”阿列克塞說，“如果尹凡雷帝復活，我一定向他效忠，舍棄生命為他而戰。”

突然，旁邊傳來一個聲音：“沒有尹凡雷帝，我們可以為自己而戰，為我們的家人而戰！”

阿列克塞轉看去，卻是擊軍的小頭目尼基塔。

葉戈爾問道：“我們怎麼戰斗？難道去跟韃靼人作戰，去搶韃靼人的糧食嗎？”

尼基塔說道：“我跟哥薩克首領拉辛認識，如果拉辛再多圍城幾天，我肯定串聯擊軍做應。拉辛是為窮人作戰的，他不是反賊，而是我們的兄弟。”

“可拉辛已經帶著哥薩克離開了。”阿列克塞說。

尼基塔說道：“拉辛在韃靼人的部落住了兩年，他跟韃靼人關系很好。我們可以自稱是拉辛的朋友，前去東邊投靠韃靼人。我們手里有火槍，也是可以作戰的，韃靼人一定愿意收留我們。”

阿列克塞驚道：“UＵ看書 wｗw.ｕｕkａnshu.com但韃靼人是異教徒！”

尼基塔說：“異教徒可以給我們飯吃，總督老爺每次借糧只借一點點。他吊著不讓我們死，又不讓我們吃飽，更不管我們家人的死活。”

葉戈爾說：“你能保證異教徒真會收留我們？”

尼基塔說道：“可以先派人去聯系，我是擊軍的低級軍，我不能隨意離開太久。你們誰愿意幫我走一趟，去跟東邊的韃靼人聯絡？”

葉戈爾有些猶豫。

阿列克塞咬牙說：“我去，但你要照顧好我的家人！”

尼基塔說道：“我家里還有一點面包，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我今天不回要塞，就留在城區的大扎，”阿列克塞說，“等天黑了，我就去悄悄去東邊找韃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