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大同軍占領漢的當天,城外就穩定下來。
由于嚴懲趁打劫者,漢城的社會治安,甚至出現前所未有的好,就連小小都暫時絕跡。
“黨大使,這可如何是好?”金俊彥問道。
黨崇俊也有些迷糊:“等朝鮮君臣,派一個有分量的來談判吧。”
二人接到的皇命很簡單,即從朝鮮咬下一片國土,作由他們自己決定。
于是兩人制定計劃,讓軍隊炮轟城墻。拒絕朝鮮的前三撥談判,在持續炮擊之下,可以接見第四撥使者,從獅子大開口到落地還錢,最終敲詐出來一大塊地皮。
黨崇俊和金俊彥這一文一武,做夢都沒有想到,朝鮮君臣居然棄城而逃了!
“大使,有朝鮮商賈求見。”
“帶他進來。”
一個四十多歲的朝鮮商人,跪伏在黨崇俊面前:“下國草民洪道全,叩見天使大人!”
黨崇俊說:“起來吧。”
“謝大人,”洪道全起之后,依舊屈站立,“我國大王巡狩開城,派小民過來向天使謝罪。”
黨崇俊愈發無語:“怎不派大臣討饒,居然派一個商賈過來?”
洪道全說道:“國王派大臣,大臣派商人。”
“朝鮮國主想說什麼?”黨崇俊問道。
洪道全回答:“不知。”
黨崇俊差點一口老噴出,都這幅鬼局面了,朝鮮國王還不知道說什麼?
洪道全解釋道:“國主與大臣,在開城爭執不休,誰也拿不出一個服眾的章程。草民被派來,是想探查天使口風。天使盡管開價,索要一半國土亦可,草民照實了回去復命。”
黨崇俊聽得愈發迷糊:“你究竟是哪國商賈,怎不幫著朝鮮說話?”
洪道全回答:“回稟天使,草民是松商。”
旁邊一個長期混跡朝鮮的細作,走到黨崇俊邊嘀咕:“黨大使,朝鮮那些商賈,以京商、松商、灣商實力最強。京商壟斷漢貿易,多為貴族分出的庶出家族。灣商就是保州商人,在鴨綠江兩岸貿易。松商則是開城商人,遍布整個朝鮮,卻遭重重打。”
黨崇俊聽明白了,笑問:“你心向中國?”
洪道全毫不掩飾的回答:“但凡松商,無時無刻不想著附天朝!”
開城古稱松岳,高麗時期了首都,于是改名做開京。開城的商人當時非常顯赫,李氏朝鮮建立之后,不但遷都到漢,并且止開城士子科舉。
于是,越來越多的開城人士,因為科舉之路斷絕而從商。松商規模不斷壯大,在全國開設“松房”,形遍及朝鮮的商業網絡。
大同中國與朝鮮的貿易愈發興盛,朝鮮君臣再次打松商。直接把開城的港口給關了,松商收購的貨,必須賣給漢的京商,由京商直接跟中國商賈易。
這等于遍布全國的松商,只能做陸供貨商,累死累活也賺不到幾個,子孫后代還一直被止科舉。甚至就連在國收貨,都得兩班貴族頒發牌照,每張商業牌照都必須用賄賂來換取。
非常有錢,沒多田產,無法參加科舉,商業網絡遍布全國,還遭朝廷打……這些松商心里怎麼想?
當然想要附中國,分田隨便分,把朝鮮君臣殺,今后暢通無阻的做生意!
而且,中國的商人子弟,也能參加科舉,說不定他們的后代還可做。
洪道全說道:“朝鮮君臣,此時就在開城,只有1500火銃兵跟隨,另有開城守軍500人。天朝大軍若是攻城,開城商賈愿意放火配合,肯定能夠一戰而下!”
“你且退下。”黨崇俊說。
朝鮮商人離開之后,黨崇俊和金俊彥面面相覷。
朝鮮君臣的行為,都出人意料,開城商賈擺明要做帶路黨,這也讓他們完全無法想象。
黨崇俊說:“金將軍,我知道伱在想什麼。我也想立功,但朝廷只讓割走朝鮮北邊部分領土,不可能將其滅國之后全部吞下。朝廷收復廣南省,出兵雖然順利,此后鎮叛卻費了大力氣。朝鮮比廣南更復雜,吞并或許簡單,今后每年平叛卻要耗費錢糧無數。而且,廣南盛產大米,這朝鮮啥都沒有,完全占領純屬賠本買賣。”
“那就占一半,再留一半?”金俊彥說。
黨崇俊說道:“必須給朝鮮留下足夠國土,而且朝鮮君臣也不能殺。朝鮮君臣割讓土地,一切責任都在朝鮮君臣,能夠大大的減輕民間反抗緒。”
“也對。”金俊彥點頭道。
黨崇俊說道:“除了開疆拓土,朝廷還想取消朝鮮的白銀令,讓我天朝銀元在朝鮮通行無阻。這個事,比拓土更重要。”
朝鮮的幣值改革,改得有些讓人啼笑皆非。
來自中國的銅錢,通過商賈發行到各地,卻堅決不使用中國的銀元。甚至,方止白銀易,朝鮮國只允許用銅錢。
這種銀令,已經持續了兩百多年。
朝鮮最初需要向大明進貢白銀,數量也不多,每年六七百兩銀子。朝鮮君臣為了貢銀,不但搜刮寺廟,甚至為了幾百兩銀子,專門開采幾銀礦。那些銀礦,采夠六七百兩就停工,等下次進貢之前再度開工。
一直到嘉靖年間,大明才允許朝鮮不再進貢白銀。
早年用白銀還說得過去,因為銅錢都沒有普及,朝鮮國流行以易。但隨著經濟的發展,貿易量越來越大,繼續銀就純屬扯淡了,朝鮮君臣簡直在瞎搞。
這種瞎搞,是為了更好的控制地方。
先給商賈頒發牌照,拿出一部分實稅,給商賈理,再賣給國的員和百姓。每個環節,朝鮮君臣都牢牢控制,每個環節,兩班貴族都能撈上一筆。
前幾年改革,引中國銅錢,兩班貴族又通過商賈,掌控了銅錢的發行渠道——貴族掌控京商,讓京商發行銅錢。京商又把銅錢給松商,由松商把銅錢發行到地方。僅銅錢發行環節,在京城就已層層轉包。
朝鮮的銀令,曾把中日兩國都搞得很無語。
日本當初開采石見銀山,一下子變白銀輸出國。日本使臣安心東堂,帶著八萬兩銀子,跑到朝鮮來做易。結果,一兩銀子沒用出去,只能帶著銀子原路返回,搞得像是專門來朝鮮炫富的。
而大明援助朝鮮時,由于運糧不便,帶著大量白銀過來,想要在朝鮮就地購買糧草。明軍的銀子,同樣一兩都用不出去,導致戰爭前期嚴重缺糧。
隨著中國銅錢的發行順利,如今全朝鮮的商人,都希能夠破除白銀令,因為使用銅錢搞大宗易太累了。
二人一通商量,決定繼續進兵。
幾千大同軍坐著戰艦,隔日便抵達開城附近。
還沒來得及友好流,朝鮮君臣便又跑了,一路北上逃到新溪,留下大同軍將士在風中凌。
什麼鬼?
朝鮮君臣不斷逃跑的消息,被灣商(保州商賈)故意散播。
保州自從被中國占領之后,很多灣商都變了中國百姓,壟斷著鴨綠江的商業貿易。但他們的商業網絡,遍及整個平安道、咸鏡道和黃海道,跟松商有著激烈的競爭關系。
松商想要附中國,是想干翻京商搞海貿。
而灣商想要朝鮮滅國,則是想把商業角,延到朝鮮的中南部市場。
此時此刻,灣商借機搞事,利用“灣房”傳播朝鮮國王敗逃的消息。
平安道的朝鮮農民,早就知道保州農民日子好過,每年都有農民拖家帶口渡保州。保州城外,方圓數十里,都以實質被中國控制,土地也早就已經分完了。
無法在保州獲得土地的農民,心中對朝鮮國王怨恨無比。而且朝鮮君臣,還在邊境大量駐軍,抓捕殺戮試圖渡的農民,平安道農民早就怨氣叢生,發起義只缺一個時機。
朝鮮的土地矛盾怎麼說呢?有點類似明末。
自從燕山君之后,土地易被默認合法。兩班貴族的土地,最初集中在京畿道,繼而往中南部的江原道、忠清道、全羅道、慶尚道擴張。
朝鮮中南部,土地兼并愈發嚴重,大量田不繳納稅收。
于是,稅收就轉移到北方的平安道、黃海道和咸鏡道。那些地方本來就窮,還特麼要加倍征稅,而且服兵役也是這三道最普遍。
這幾十年來,先是咸鏡道農民起義,堅持三個月被鎮。期間,有個李施的大地主,混進起義隊伍,自稱王室后裔,想要改朝換代。
接著是黃海道農民起義,首領做林巨正。這次鬧得更大,多次擊敗朝廷軍隊,足足堅持一年零兩個月。期間還得朝鮮國王,給黃海道、平安道免稅一年,防止更多農民加起義。
卻說朝鮮君臣,逃到新溪之后,平安道農民就鬧起來了。
朝鮮的平安道,你可以理解為中國的陜西、山西。這些年災荒不斷,賦稅卻越來越高,偏偏還有個保州,那里的農民安居樂業,把平安道農民給羨慕得要死。長此以往,能不造反嗎?
最初只有一千多農民起義,短短幾天時間,起義部隊就發展到上萬人。殺死鄉紳地主,攻占州縣城池,嚇得朝鮮邊境軍隊,全部跑去保州請求大同軍庇護。
接著,黃海道農民也跟著造反,兩農民軍南北夾擊,竟然把平壤城都給打下來。
繼而兵峰朝向東南,殺向朝鮮國王所在的新溪。
農民軍有著鮮明的起義口號:“做天朝民,耕天朝地,過天朝好日子!”
朝鮮君臣嚇得不輕,一邊朝著金化撤退,一邊下令全國勤王,同時派出大臣跟大同軍接洽。
(明天恢復更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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