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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 九百一十八【經濟學】

最新網址: 還在放假期間,翰林院只有幾個值班吏。

朱明鎬拿著昨晚寫好的論文大綱,來到翰林院藏書樓查找資料。

剛進藏書樓,就跟朱慈炤撞上:“昭芑先生,這上巳節有五日假期,才過三天就來研究學問啊。”

“朱史不也來了嗎?”朱明鎬笑道。

史屬于敬稱,是圖書管理員的古代名,就像把知府稱為太守一個質。

朱慈炤的生母和姐姐,都被皇帝納為妃子。輩分雖然有點,但不妨礙朱慈炤地位提升。當然,皇帝比較摳門兒,沒有封賞任何爵位,只是把朱慈炤從普通吏員,提升為掌管藏書樓的小

朱慈炤正待說話,卻見宋應星拄著拐杖進來。

“拜見首揆!”兩人連忙作揖。

宋應星擺手道:“我已經退休了,不再是首輔。今日來此,只為找幾本書。”

朱慈炤忙問:“首揆想看什麼書?晚輩立即去找。”

“不必。”宋應星擺手。

朱慈炤和朱明鎬二人,左右攙扶著宋應星往里走。

沒過多久,閣臣吳應箕也來了。

朱慈炤覺非常稀罕,一個退休首輔,一個現任閣臣,今天居然跑來藏書樓扎堆。

宋應星其實還好,就是風病發作起來,疼得都沒法下床。開春之后,癥狀減輕,能夠自己拄著拐杖溜達。

他辭職之后,沒有立即回江西,而是留在南京打算著書立說。

吳應箕挨著宋應星坐下,朱慈炤親自沏來好茶,隨即站在旁邊聽他們說什麼。

吳應箕說:“昨日首揆一番話,令在下茅塞頓開。這經濟之學,核心似在‘貨幣’二字。”

“經濟”這個詞語,古已有之,是經國濟民、經世濟民的簡稱。

但趙瀚經常拿來別用,大臣們也漸漸習慣了,詞義漸漸轉為后世的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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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應星說道:“自古以來,要論經濟學說,必屬《管子》為最。管仲講經濟權變,謂之三權。我青年時考察百工百業,壯年時為朝廷鑄幣生財,晚年時輔佐陛下梳理國政。平時與陛下談,也頗多領悟。如今退休在家,再讀《管子》,又有新的會。”

“煩請賜教!”吳應箕拱手。

宋應星說:“管仲之天權,自是指天時,水旱蝗雪疫,都會影響一國之經濟。地權則指產,有耕地、礦山、樹林、湖泊。人權就有說法了,這也是經濟學的核心。”

吳應箕說:“在下理解的人權,便是調劑與開閉。”

調劑就是國家年儲糧、災年平劑。說白了,就是政府縱商品和價,以達到治理國家、削弱敵人、打擊商、穩定社會的目標。

而開閉,可以理解為宏觀調控,鼓勵或限制某種商業行為,引導市場按照政府的設想來發展。

這些容,管仲講得很明白。

宋應星說道:“世易時移,《管子》的經濟之法,放到如今有些已經過時,某些則講得有所缺。比之先秦,今時百業興旺,便是那偏遠鄉村,百姓也用錢幣購買貨。還有地權之利,西班牙從那墨西哥,運來無數白銀到中國。墨西哥的地利,通過商業貿易,也能為中國所用。”

吳應箕點頭道:“確實。”

宋應星又說:“管仲理財治國,主張節用裕民。這自是對的,可他節用以禮、裕民以政。道理大致是對的,但需要稍微改一下。”

“是要改改。”吳應箕說道。

管仲的“裕民以政”,容為:輕收農稅,平收商稅,限制商賈數量,謹慎征用徭役,保證農業生產。

趙瀚的治國理念,跟這套法子大致相同。但沒有限制商賈數量,反而在鼓勵工商業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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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仲的“節用以禮”,表面是講天子、諸侯、大夫該穿什麼服,實際是在講國家的行政開支。不要設立不干事兒的職,也不要封沒必要的爵位,宋明兩代明顯違背了管仲思想。宋代冗一大堆,明代宗室一大窩。

但管仲的有些方法,明顯已經過時。

比如管仲說,政府可以親自下場做生意,必然搞得市場冷清。市場冷清了,商人就會變,農業勞力就充足。農業繁榮,國家稅收就不缺了。

這明顯是因為當時生產力低下,所以必須保證農業勞力,必須抑制商人群的數量。

突然,宋應星對朱慈炤說:“我曾讀過一本《盱江文集》,也不知這里有沒有,你去找一找看。”

朱慈炤問:“這本《盱江文集》,是哪朝的書籍?”

“宋代。”宋應星說。

朱慈炤立即行,很快就找到了,但已經被蛀得不樣子。

宋應星對吳應箕說:“此書有《富國策》。”

吳應箕好奇翻閱,當場便讀起來。

第一篇,講治國需要錢財,員不要忌諱言利。第二篇,抑制土地兼并。第五篇,抑制僧道數量。第七篇,論述義倉制度。第三、第八篇,論述貨幣。第四、第六、第九、第十篇,論述工商業。

作者李覯,在討論土地問題時,從勞力和生產資料的角度出發,認為土地兼并破壞了勞力(農民)與生產資料(土地)的結合。所以,肯定會阻礙農業生產。

論述貨幣時,又談到通貨膨脹、通貨的問題,認為價太高或太低都對百姓不利。另外,谷賤傷農,谷貴也會傷農。

論述工商業時,把工商業從業者分為三類:富商巨賈、富裕工商業者、小手工業者和小商販。(李覯認為,從事奢侈品生產流通的工商業者是“游民”,應該進行打擊,讓他們去做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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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真大儒也!”吳應箕看完之后嘆。

李覯當然是北宋大儒,曾鞏是他的學生,王安石是他的朋友。他能去太學教書,還是范仲淹多次推薦的。

范仲淹新政,王安石變法,或多或的,都到李覯的一些經濟思想影響。

宋應星說道:“我國自古著書立說,都高屋建瓴。我卻聽說欽天院那邊,采納歐洲學者的想法,反其道而行之。把一個大的東西,細分到不能再分,去研究這些小的細節。我們研究經濟學問,是否也可以這麼做呢?”

使節團從歐洲回來之后,帶回了笛卡爾的思想,欽天院對此一致贊同,如今已確立科學研究的認識論和方法論。

宋應星是寫過《天工開》的人,他本來就喜歡探究細節和過程。被欽天院的況給提醒,便萌生了重新研究經濟學的想法。

“如何細分?”吳應箕覺無從下手。

“貨幣!”

宋應星說:“國用民生,士農工商,無非貨與幣而已。貨為實、為,幣為虛、為,虛實相合,泰,才是完整的經濟。”

吳應箕仔細思考,下意識點頭認同。

“是否可以像研究理、數學那樣,給這些經濟學語也下定義?”宋應星說道,“貨,貨是貨,。先定義,日月山川、鳥魚蟲、花木草石,隨可見的都是。”

吳應箕說道:“用于換,便是貨!”

宋應星卻說:“還不夠,是死的,要有人才能換。魚在水里,捕撈起來才能賣。鐵在山中,開采、熔煉才能賣。要變貨,還得需要人去勞。只有勞也不行,你抓魚自己吃,沒拿出去賣,那也不貨。所以貨的定義,是為了易而出現的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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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哉!”吳應箕拍手稱贊。

突然,吳應箕對朱慈炤說:“請君取來筆墨。”

朱慈炤跑得飛快,親自倒水研墨,還殷勤道:“兩位先生繼續說,晚輩來記錄。”

吳應箕自己嘀咕道:“那幣該有哪些要素?它是用于換貨的,只要能換貨就行,不一定非得是金銀銅錢,早幾年云南有些地方還在用貝幣。”

宋應星說:“幣,也是一種貨,因為它包含所有貨的要素。但它又跟尋常的貨不同,它是一種通貨,可以換任何貨。”

吳應箕說:“貨有價,幣有值。貨與幣換,必須價值相等,至買賣雙方認為它們價值相等。所以,幣是一種等價貨,且是專門用于易的等價通貨。”

“可以這麼定義,”宋應星扭頭說,“記下來。”

朱慈炤連忙運筆,飛快記錄容。

宋應星說:“貨與幣,已經定義了。再來定義貨的幾個要素。貨是怎麼來的?”

“要有人,不對,是要有勞者,或者說生產者,”吳應箕說道,“有了生產者還不夠,不能憑空把貨變出來,必須依托某些資源。比如采礦,得有礦山,又如種地,須有土地。這些東西什麼?”

宋應星說:“生產料。”

“可以,”吳應箕說,“生產者,利用生產料,通過勞。這土地算不算貨?土地在前朝可以買賣,在新朝也能由朝廷租售給商人辦工廠,那它究竟是生產料還是貨?”

宋應星說:“用于易時,土地是貨,用于生產時,土地是生產料。”

兩人就坐在藏書樓的閱覽室,你一句我一句的捋。

朱慈炤坐在旁邊,邊聽邊記。雖然有些能懂,有些又聽不懂,但他對此大興趣,覺得寫有啥意思?研究經濟學才有意思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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