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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扼元》 第七百六十章 本事(上)

宣繒從天津府到了海州。

十天前,在耶律楚材召開的宴會上,他得知定海軍哭了整整一年的窮,最後卻拿出瞭如山如海的家底,而大宋完全被利用了。當時他心裡的驚恐和惱怒簡直猶如驚濤駭浪,但他竟然抑住了,不僅沒有表現出怒氣,還沒口子地誇讚周國公的仁義,說到慨了,還當場作了首詩。

回到舍以後,宣繒才控制不住緒,連著打碎了幾個杯盞,臥室的燈燭一夜未熄。

次日他便再度求見耶律楚材,希能隨軍行

耶律楚材依舊笑瞇瞇地同意了。

此番定海軍對開封朝廷的攻勢,分爲三路,陸續發

駱和尚、郭仲元所部和泰山劉二祖所部已經在郭寧的帶領下,從山東邳州一口氣打到了開封。李霆所部,直接從他自家經營的河北東路出發往西,目標是完合達和抹捻盡忠兩支兵力。

作稍慢些的,反倒是作爲第一路兵馬後繼的趙決等人。趙決、韓煊和史天倪三人所部三萬五千人,分別從宣德州、大定府和蓋州出發,各自依靠海運南下,彙集到海州,然後再向西行軍。

這對海州朐山港的承載能力和地方上糧秣資的儲備形了極大的挑戰,更極度依賴於政務員的協調能力。

山東樞院早就做了準備,不止按照最大限度擴建了港口,而且在定海軍發之初,第一批隨著郭仲元南下的船隊裡頭,有兩運載的不是兵馬,而是來州、登州等地的港口民伕。

這些民伕得了數倍的好,自然樂於出力,何況山東的多個港口都是在定海軍統一規劃下擴建的,地理環境或有不同,但管理的條例和指揮好聽並無區別。所以民伕們很快就上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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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如此,耶律楚才還不能完全放心地把大事假之於部屬之手,所以他將中都託付給了胥鼎,自家帶著一大批部屬也到了海州,直接調度後繼的鉅額人馬資轉運。

他一到海州,許多流程就被梳理得快捷,但也發現過程中的許疏,甚至還發現職的。

就在前天,聽說有蓋州那邊發來的糧秣數字怎麼也對不上,負責的吏拼命在耶律楚材面前解釋,拿出的理由卻怎都說不通。當下便有人懷疑,是海州那邊的倉儲出了岔子,有人損公私卻調不回頭寸了。

這種事永遠沒法避免,按照常理,是該派出錄事司的人去好好查問,然後明正典刑的。但這時候不行,沒人有空,也沒法等待。

一向好脾氣的耶律楚材拿著郭寧所授金刀,直接就下令砍了負責的吏,另外又派出一隊人星夜坐船去往蓋州,將這一條線上的人盡數斬首。

和十幾個腦袋一齊送回海州的,便是嚴的簿冊和陸續發運的足額糧秣資了。

對此,宣繒全程看在眼裡,也只有道一聲佩服。

不過宣繒是南朝的客人,旁觀就行,並不需要做什麼。如今大局已定,只等落子,也沒人覺得有必要限制他的行

所以宣繒旁觀軍政的閒暇,就帶著幾個隨從到尋幽攬勝。

這會兒,他到了在孔山上。

傳說此山是孔子登臨海之,山上又有歸雲、歸元寺和佛家的崖造像等,但宣繒的神其實不在這些景緻。

他站在山頂向東眺,可見海中的巨大港口。

海州港口的規模自然不能慶元府的定海港相比。但此刻大批船隻涌,其繁忙景象倒是差相彷彿。在視野範圍,船隊從北向南緩緩形勢,幾乎首尾相連。無數的小船在大船之間來回穿梭行駛,有的是牽引船,有的是負責傳達號令的快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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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況下,圍繞著大船的,還會有本地商賈名下販賣零和遠洋航行所需零碎資的小船,乃至本地娼館的花船。不過,此時這些小船都被嚴厲地隔絕開了,可能提前就勒令他們不得出航。

所以航道顯得非常寬敞,一艘艘軍船流停泊在棧橋上,一隊隊的將士不斷地下來。

此時朝東昇,芒萬丈,海面上金閃閃,櫛比鱗次的船帆也被照耀得熠熠生輝。下,一面面紅旗招展,將士們魚貫而行,又有戰馬下了船,忍不住昂首嘶鳴,肆意奔騰。

哪怕隔著老遠,人影都看不清楚,也能覺到那種昂然的氣概。

“這一支兵,便是周國公麾下,遼海軍節度使韓煊的兵馬。據說,他們在東北地威聲赫赫,得數以百計的真部落俯首,以至於真人崛起的本故地,如今卻都遍佈了定海軍的走狗……看得出來,這是一隊隊的熊羆虎豹啊!”

宣繒慨道。

邊上一名隨從自天津憋屈到海州,總算有了肆意遊玩,邊沒眼線盯著的的時候,當下搖頭:“那郭寧弒主篡逆、窮兵黷武,走的是殘唐五代時那些將帥的路數,縱然一時得逞,遲早會有反噬。”

按照南朝宋人的理念,武夫當國可能是最大的政治不正確了。這句話出口,週數人俱都頷首。

“弒主篡逆?窮兵黷武?”宣繒輕聲唸了兩句,笑了幾聲。

因爲弒主篡逆而導致朝局盪,疆域兩分,因爲窮兵黷武而導致百姓困苦,錢糧消耗一空,這便是周國公的政權最初給大宋留下的印象,宣繒自己在登船去往中都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並且大宋也確實是針對這兩點指定政策,試圖在宋金兩國的外中搶佔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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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宣繒去了天津府一次就明白了,所謂弒主篡逆的罪名,對定海軍毫無殺傷力可言,甚至對大金國中都朝廷的員們來說,也沒有意義。

自從大安三年起,金國在和蒙古的戰爭中漸漸於下風。此後數年,上百萬的將士,數百萬的百姓死於戰,數以百計的城市被摧毀,那形說是地獄猶不爲過。

連帶著大金國的中都大興府,前後都被蒙古人圍了兩次,攻陷一次,城裡自家還政變暴了兩次,死傷者超過大興府極盛時人口的半數。

一個王朝如果狼狽到了這樣的程度,幾乎就已經失去自救的能力。唯一的希,在於翻天覆地的變局中,有沒有英雄豪傑起而補天裂。

百年前大宋便經歷了那樣的一番慘狀,好在大宋終究是正統,也終究有恩惠於百姓,所以在南方站住了腳,一站又是百年。

可大金國的臣民百姓們,和大金國的卻沒那麼深。他們大都對朝廷失去信心了,甚至是大金國的基,那些真人也都已經厭倦了。

半年前,大金國的皇帝被人挾裹著攻打都元帥府,然後摔死了。這事發生以後,對真人的政權還有一點卷的人,陸陸續續都逃到了開封。而留在中都的人,無論是漢人、契丹人還是真人、渤海人,已經本不在乎朝廷怎麼樣了。

宣繒曾經好幾次約試探,被他試探的每個人,無論是員也好,商賈也罷,甚至是尋常的軍人,都是如此。

也就是說,弒主篡逆云云,本不存在的。如果郭寧想要做什麼,那在大金國的範圍,至也似大宋的太祖皇帝那般人心所向。

恐怕比太祖皇帝還更得人心點,亦未可知。畢竟太祖皇帝當時可沒打服契丹,而郭寧可實實在在解決了蒙古人迫在眉睫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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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窮兵黷武……

宣繒轉過,往孔山的西面看。

海州是山東東路的一部分,落郭寧手裡的時間不長。但因爲靠近定海軍最早經營的登、來、寧海三州,又一度被當作紅襖軍的本據,所以底子很好。

此時眺州城以西,只見到都是開挖的水渠、平整的道路,有在廢墟中重建的村落,有慢慢從臨時轉向長期的市鎮。

這片生機的土地,是郭寧和他的部下們用兩三年時間建設出來的。

定海軍以規模巨大的軍戶、蔭戶系爲政治上的基本盤,又以海貿和商業作爲潤和補充。海貿和商業的利益除了擴充自的規模以外,一部分消耗在了橋樑、道路、水利、和防災救災;一部分補進了礦產和軍工;另一部分則投在治理系的完善上,比如規模越來越大的普通學校和軍校。

郭寧之所以能夠驟然發這樣的進攻,是因爲他本來就積攢起了足夠的力量,能從大宋取得巨量資,那也是他的本事。

如果非要說,是大宋允許海貿才造就了這一切,也不能說錯。

但歸結底,使定海軍自營建的秩序造就了這些。

這當然不是窮兵黷武,而是一個充滿雄心的政權初崛起時,本來就該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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